第121章 那我得做证婚人
云阁主峰本该是十年如一日的素净，但却因为道君的纵容，多了许多温暖的色彩。
湖中金莲竞相绽放，波光潋滟，倒映出岸边桃树上繁花锦簇
明明是不同时令的花朵，却能在四季都维持着争奇斗艳的姿态，这就是仙法的玄妙。
随着修为的上升，许蓉蓉自己也能做到这种往日想都不敢想的神迹，但他人精心赠予的惊喜，与自己逗自己开心终究是不一样的。
许蓉蓉坐在亭中，倚着美人靠拨弄着并蒂莲纹的长颈花瓶，负责侍奉的小穗在岸上剪了几枝桃花，足尖轻点掠过湖面，飞入亭中将桃花递给她。
“仙子，听说若光仙子好像回宗了呢，如今正在主殿拜见云霄道君。”
小穗帮着修剪花枝，好奇地侧头问，“若光仙子是怎么样的人呀。”
她是许蓉蓉在山下捡回来的，后面央了云霄道君留做个杂役弟子，平日就跟在许蓉蓉身边侍奉。
因为来的晚，小穗从来没见过燕璟华，只从传闻里知道这是云霄道君的大弟子，实力高强、容貌过人。
“她啊。”许蓉蓉似有些出神。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对方的一言一行好像都还能生动地浮现在眼前。“算是个很特别的人吧。”
欸，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穗看出她好像兴致不高，挠了挠头没有揪着问，而是赶紧换了个话题，“过了建宗大典很快就是仙子和道君结契的日期了，若光仙子这次回来刚好赶上参加你们的结契仪式呢。”
许蓉蓉知道她是无心之言，但还是被这话戳了一下。
或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卫千朔有多看重燕璟华了。
卫千朔殿中的角柱上有着很多清晰的划痕，她最开始想要用术法修补掉陈旧的痕迹，却被对方温柔地喝止了。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燕璟华小时候比划身高留下的刻痕。
他的殿中垒着很多的玉简，有一次许蓉蓉无意瞥见，才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元辰仙府的近况。
许蓉蓉作为卫千朔的亲传弟子，甚至不曾学过他的的绝学。
有一次她开玩笑似地提起，卫千朔说燕璟华是要继承云阁的人，所以才要勤修不辍，而蓉蓉是他的道侣，不必学这些。
许蓉蓉不傻，听得出对方隐晦的拒绝，从此再没有问过。
可是大家都说师尊更疼爱她这个小弟子，甚至还亲手带着她比划施法掐诀的动作。
大家又说这是铁树开花，清冷出尘的仙君动了凡心被她拽回了人间。
这种专属于一个人的特殊太难抵御了。
尤其是燕璟华不在天逍宗的数百年里，清冷的云阁上几乎只有她和卫千朔朝夕相处，也只有她得卫千朔的另眼相待。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她不禁开始恍惚，难道师尊对她真的有超出师徒情谊的感情？
被寻仇的剑修掠走之时，她惶恐而无助，但，最期待的那个人如约而至。
他斩杀仇敌之时浑身浴血，腹部中了一剑，但却依旧揽着她温声安抚道，“蓉蓉，我来了，莫怕。”
那个时候许蓉蓉靠在他胸膛听着激烈的心跳声，在沾染着血腥味的独白下，答应与对方结为道侣。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如梦如幻，直到燕璟华的回归提醒她，卫千朔从来都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师尊。
小穗喜欢分享自从各处搜罗来的趣事，并没有发现她失神，而是兴致勃勃地提到了从星阁的人那里听来的消息。
“听说那位闭关数百年的星阁主终于出关了呢，他闭关的时候把所有人都拦在门外，就连宗主和太上长老亲自传召都没用！”
这有本事的人就是强，连宗主的面子都敢撂。
小穗正羡慕地想着，突然听见对方突然抬起头来，像是很感兴趣地问了更多有关于星阁的事情。
许蓉蓉知道很多秘密。
她不算是天才人物，但出身于偏僻荒村的她知道要牢牢抓住一切自己能抓住的东西。
她身无长物，不能再失去唯一有价值的云阁主亲传弟子的身份了。
所以她从来不会违背师尊的意志，也从来不大张旗鼓地争什么东西，只敢小心地一点点试探对方的底线。
卫千朔的寝殿中刻有很多陌生的阵纹，她问过，而对方回避了这个话题。
许蓉蓉不再问了，但却一点点地记下那些符纹和图案，偷偷地比照着阵法书来搞清楚阵纹的作用。
勤能补拙，她最终知道了那个阵法的作用——监视和围困一座寝殿。
后来她知道那是燕璟华幼时住过的地方，而阵法则是星阁的风格。
对方或许对她这个笨蛋并不设防，并没有阻止她出入寝宫。
她知道云阁主与星阁主看似两不相干，实则会有来往，也知道这些年对方几次想要拜访星阁主却空手而归。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只觉得离结契的日子越近，心底越慌得厉害。
许蓉蓉强行定下心神，拉过小穗低声嘱咐，“若是看到道君外出，记得告诉我，对了帮我打探一下星阁主的行踪。”
“啊？好的仙子。”
燕璟华不会让人在礼法上有机会指摘她的不是，所以回了宗门自然先去拜见师尊。
对方没提起离宗前发生的事情，乍一看好像还能够粉饰太平，装出点师长慈爱、弟子恭顺的模样。
但是燕璟华已经确定了这就是情劫对象，当然不可能觉得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于是率先发难，“听说师尊要和师妹结契了，这种大喜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又做恍然大悟状，“差点给忘了，师尊之前说与师妹没有私情，现在却要结为道侣，莫不是怕出尔反尔在弟子前丢了面子？”
“您担心这做什么呀，别说和师妹结契，就是明个把云阁主的位置转让给师妹，弟子也毫无怨言啊！”
不仅不会有怨言，甚至还会以此为借口带着云阁众人叛出天逍宗。
可这次卫千朔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垂眸敛目，像是无喜无悲的大理石玉像。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不值得特意叫你回来一趟。”
又说，“你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参加结契大典吧，你是我的弟子，也是蓉蓉的师姐，合该在场。”
有古怪，这都不生气？
燕璟华一身反骨，对方越是不想露出破绽，她就非要加入进去凑个热闹。
“那感情好，我好歹也是师尊和师妹爱情的见证，这不得许我做个证婚人？”
卫千朔终于有了反应，淡淡看她一眼道，“已经请了清河师叔做证婚人，至于别的，你想要做什么，自己去与师叔商量。”
这与三百年前一提到许蓉蓉就矢口否认的状态截然不同啊。
难道这两人真的情比金坚，以至于愿望要达成了高兴得连这种小打小闹都不放在眼里了？
燕璟华又问了几句，对方一一允诺，但不知为何始终神色淡淡，也没表现出半点对道侣的爱意。
仿佛没有比顺顺利利的举办结契大典更重要的事情了。
就好像蓄谋已久事情即将达成，其他的东西已经动摇不了分毫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