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还得是师尊教的好
燕璟华有些许诧异地抬眼。
他好像误解认为自己也对楚飞卿有情意,只是后来两人谈崩了才导致了流血事件的发生?
这难道就是心里有鬼,看什么都像鬼?
不过事情确实大差不差,只是自己对楚飞卿那点微不足道的意,是见色起意的意,而非情意的意。
纵使她这个前皇帝顾惜名声,也不觉得这件事能造成多大影响,
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话说的有点重了。
就怎么说呢,一句话骂了以前的燕璟华和现在的燕璟华两个人。
怎么?和徒弟勾搭不清云霄道君做得,若光仙子就做不得么?
这就是现实中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舌尖在虎牙上抵了一下,感受到一点足以让人清醒的尖锐痛意。
她顶着兜头罩下的强大威压,抬起头直视对方的双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挑衅,隐隐约约能看出几分属于幼时的燕璟华的顽劣。
“弟子虽自幼拜师云阁,但算得上是在太初宫长大的,陪伴与教导多有赖于诸位师叔、长老。”
话锋一转,语气颇有些笑意,“至于勾勾搭搭的本领嘛,那还真是师尊传授的,毕竟上行下效嘛,见到师尊亲自示范,很快就付诸实践咯。”
殿内的氛围近乎凝固,一片死寂,唯有身周的威压更甚,温度越发冰冷刺骨。
燕璟华也不特意抬头去看上首的黑脸。
她兀自笑吟吟地道:“不过弟子的眼光不如师尊远矣,那逆徒不如师妹温顺可人,竟然想着要以下制上,害吾修为,被徒儿扒了太常山的衣服、抽了灵根,打成废人丢出去了。”
很多早早拜入大宗门的天才都有一个毛病,那便是高居山中全心修炼,不染红尘俗世。
哪怕有外出历练的经历,也不过是漫长仙途中的沧海一粟,更多的时候还是像一尊定海神针,坐镇在宗门之中苦修。
而年少成名早居高位的云霄道君显然也是这类人物。
他是天逍宗的重要战力,没人会不识好歹地拿杂务打扰他。
教养弟子也已经是生命中少有的特别经历。
而弟子顶撞,那就是更别致的体验了。
被往日乖巧的弟子用刻薄的语言讥诮,他理所应当地愤怒,但却因为寡淡的经历而搜刮不出什么骂人的重话,更不用说阴阳怪气来训斥这个露出了反骨的家伙。
所以比起单调的几句“逆徒”、“忤逆犯上”之类的责骂带来的不痛不痒的耳旁风,更多施予的是精神与肉体上带来的责罚。
凡修士,修为越高,每个阶级之间的距离就更大。
越往上走,譬如燕璟华与卫千朔这种合体与大乘之间的距离,越发如难以逾越的天堑。
像是有高山巨石压在了双肩上,双足与身体陷入流沙一般无法动弹,骨骼与经脉发出不堪负重巨痛。
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奢侈。
冰冷锋利到足以伤人的气流刮过肺部,好像要硬生生剐下一层血肉。
纵使燕璟华有恃无恐,自信自己在宗门中的地位足够在断绝师徒关系后任就能站稳脚跟,自信卫千朔怒极出手,身上的底牌也能够庇佑自己。
也自信卫千朔不想把其中的弯弯绕绕暴露在外人面前,但是怎么看激怒卫千朔也绝对算得上不明智。
她有丰富的蒙骗上头的经历。
以前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哄骗与欺瞒的花招更是层出不穷。
对于卫千朔这种脾气,只要一点装乖、装柔弱难过,或许就能简单的混过去。
就像许蓉蓉。
对,就像许蓉蓉怎么一点点得哄得道君垂怜一般。
跳了重生池后被洗去了交换过来的六世记忆,也洗去了地府中若光曾经絮絮叨叨说过的那些痛苦与挣扎。
她不确定楚飞卿最终有没有得手,但是九道情劫的起始点摆在这里。
虽说世事无常,但是燕璟华被成功暗算说到底与卫千朔的刺激脱不开关系。
燕璟华记不得地府间那位心灰意冷的若光仙子恨不恨了,但她猜想,至少是有几分怨的。
若要给自己的反常表现找一个借口,或许不过是在为曾经的燕璟华出一口气罢。
似笑非笑的表情格外碍眼,她强抗着压力,轻描淡写地继续开口。
“弟子经验不足,师尊想来更有驾驭之道,肯定不会闹出像弟子这般让名声摔在地上叫人踩踏的笑话,等他日师父与师妹的好事公之于众,弟子再来讨一杯贺酒。”
卫千朔面色冷硬如冰,沉默的片刻才硬邦邦地开口,“为师与”
他本来习惯性的叫的是熟悉的称呼,出口时却又生硬地扭转过来,“与你师妹不是那种关系。”
听到这句虽然不算太明显,但确实是解释的话时,燕璟华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
但也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把尊重祝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好脾气地应道,“师尊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
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不好受。
卫千朔皱了皱眉继续开口,“切莫多心,吾不会因她而影响对你的态度。”
总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燕璟华假装听不出来里头的安抚,也故意忽视他与许蓉蓉的关系之间的隐情。
笑着点头,又说:“师尊放心,弟子往后肯定摆正自己的心态,不会再和师娘争抢什么了,若是她不乐意,往后弟子少回来便是。”
“燕璟华!”
啧,你瞧,他急了,甚至开始连名带姓的喊人了。
燕璟华扬起脸直视他,清澈的眸子仿佛能倒映出一个人心底的所有污浊。
那副笑容假得像是烙在脸上的面具。
唇角弯的弧度很大,但看不出半点真实,反而有些晃眼,卫千朔从未见过这样的神色。
“师尊。”她故意将字咬的很清晰,像是在刻意提醒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
“您是师,无需向我这个小弟子解释什么,您先前不就是那样做的么?”
“璟华不过是一介弟子,哪里敢把手伸到师长的私事上呢,不就是退让师妹,被斥责几句罢了,他日就是师尊想要我将这大弟子的位置让出来,将待遇与道号让出来也无需解释,下令吩咐便是,云阁弟子难不成还能违抗阁主的命令不成?”
说话的人云淡风轻,像是置身事外地在说别人的事,直到最后才顿了顿,故意拉长了语气。
“还是说,师尊心里还藏了不可宣之于口的心思?”
“又或者这背后又有别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