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泾江之畔，临行文比
暮色沉沉，泾江之畔，江水如泣如诉，
胡生孤身坐在冰冷的鹅卵石上，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他的目光空洞地穿透层层水雾，紧锁在滔滔江流之上，嘴里反复呢喃着：“死了，死了……江下，你怎能就这样死了？”
胡生一路追赶来，没追上大周文宫车队，却得知了好兄弟江下身死泾江的噩耗。
“这不可能！”，胡生悲愤欲绝，“这么多暗杀他都挺过来，此番又有宫主坐镇，他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胡生以江下为蓝本，撰写连载杂文，可如今他文中主角，却死在了这里
他那连载杂文，那日酒坊灰衣老者之言在胡生耳边回荡。
江圣本纪！胡生一直在迟疑，要不要改成这个名字。
以圣为名，届时会掀起多大波澜，胡生心知肚明，
可现在，这一切都化作泡影。
”不可能！“胡生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用力泛白，周身文力突然爆发，江水激荡，气势骇人不已。
“我要去文庙，我要亲自向文宫宫主求证！”胡生猛地站起身，衣衫随风猎猎作响，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决绝。
随着一声长啸，胡生腾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天际，只留下泾江畔回荡的余音。
大夏皇宫，灯火通明，凤鸾殿内。
“厉儿”，一位气质高雅、容颜端庄的妇人目光柔和地望向夏厉，“今日朝堂上，瑶儿又闹出事端来了？”
夏厉看着妇人，淡然一笑，“母亲，瑶儿任性了一点，不过本心不坏。”
“你这孩子”，妇人轻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有些事不是你不想争就能不争的。”
夏厉闻言眉头微皱，这话，夏皇今日也对他说过。
“你可知站在你这边的朝臣可是将身家全部压在了你身上？”妇人解释道，“你若不争，将置他们于何地？”
“况且”，妇人略一停顿，继续道，“这位置本就是你的，这么多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夏厉闻言谦逊一笑，“母亲，我那妹妹既要明争，我何必顺她意？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有时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妇人一愣，有些意外看着夏厉。
大夏文宫偏殿，
夏瑶离开之后，江下一人在偏殿内沉默下来。
江下来到大夏完全是一场意外。
“百国大比后还得想办法脱身”，江下呢喃了一声。
大夏皇权之争，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况且在江下看来，夏瑶并没有多少胜算。
从今天夏瑶描述的情况来看，那位皇子任由夏瑶布局，一副置身事外，不动如山的做派，让江下预感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位皇子，若不是真的无心皇位，便是城府极深之人。
一位皇子无心皇位？江下是不信。
即便这皇子和夏皇一般醉心文道，但这与皇位并不冲突。
相反，成为大夏之主，有利无害。
再说这本就和江下没什么关系。
若不是夏瑶派人找到他，江下现在已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夏瑶远在大夏，竟然对他有了兴趣，专门派人将他掳来。
大周文安文报馆负责人夏文礼竟是大夏的暗探，难怪夏瑶对自己了解的如此清楚。
“这浑水还是不要趟了”，江下轻声道。
然而，江下话音未落，“铛”一声，
只见江下体内猛然传出一道轻吟，宛如古钟悠扬，自其体内悠然响起，又似夜空中绽放的奇异音波，缓缓荡漾开去
“这是……”江下一愣，旋即一股暖流划过全身，江下双手不自觉握紧。
“咔嚓”，五指间，轻吟起，空气激荡。
这道空间被轻微扭曲的声音，虽然微不可闻，却清晰落入江下耳中。
周围一切在江下感知中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江下扭头看向殿外，现在虽已是深夜，但在江下眼中，偏殿外的一草一木却一览无遗。
而他体内暖流这次竟不像上次那般出现后很快消失，反而在体内盘旋起来。
江下缓缓伸出右手，下意识催动体内那股暖流，
掌心，一道圣洁白光亮起。
白光虽依旧微弱，但相比于第一次江下所见之时，已经强上几分。
江下心中存有一丝疑惑，迟疑片刻后，他轻轻挥手，那抹白光悄无声息地掠过方桌上的茶杯。
然而，茶杯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安然无恙地立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虚幻。
“难道这圣力仅仅只能潜移默化地改变身体吗？”江下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失落。
但就在他踟蹰之间，伸手欲去取那茶杯的一刹那，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
江下的手掌刚一触碰到茶杯，那坚实的杯体竟瞬间化作一堆细腻的粉末，轻轻地散落在方桌上。
“这……”江下的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股力量品阶远超世人所修的文力、阅力！
片刻的震惊之后，江下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将掌心的白光缓缓收敛回体内。
“这是什么力量”，江下眉头紧锁，这股力量与先前高阶修士展示的文力明显要强横的多。
江下回想起玉婵娟在自己面前施展的金色文力，心念一动，再次催动体内缓缓流淌的能量，
刹那间，一股磅礴的能量自他周身激荡而出，犹如江河奔腾，势不可挡。
紧接着，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幕在他身前悄然浮现。
“这是文力？”江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金色光幕，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从体内衍生出来的这股能量，竟然与修士所修炼的文力别无二致。
江下手掌微缩，那金色光幕便如同乖巧的精灵般化为一道金色能量，收拢在他的手心之中。
他心念再动，金色能量便逐渐散去，只剩下一缕细细的能量丝线在他指尖缭绕。
然而，当江下催动这一缕金色能量时，意外再次发生。
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自那金色能量中浮现出来，犹如月光下的薄雾。
“阅力！”江下轻声呢喃了一句，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体内能量竟然可以分化出文力和阅力！
“竟然可以衍生出文力和阅力”江下低声道。
就在江下准备继续研究时，殿外响起轻微脚步声。
江下神色一动，挥手将桌上的茶杯粉末收了起来。
江下做完这些，闪身回到床榻上躺下。
“吱呀”偏殿大门被直接推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江下睡眼惺忪坐直身躯，有些意外道，“夏瑶公主，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夏瑶神色有些狐疑看着江下，“你刚才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江下一愣，“我打呼噜影响到你了？”
夏瑶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我好像听到了一道钟声。”
“钟声？”江下诧异道，“文宫内有人敲钟？”
夏瑶瞥了江下一眼，“罢了，你继续睡吧。”
说完，夏瑶直接转身离开。
待夏瑶离开后，江下重新躺下。
夏瑶突然过来，让江下打消了继续研究的念头，现在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如今的实际情况。
远在大周文安城的西郊，三里之外的贫民窟里，夜幕低垂，
几十个孩子正围坐成一团，中央站着他们的大姐头——花葭菲。
“我刚才说的，你们明白了吗？”花葭菲轻声问道。
“没有懂”，一个顽皮孩子举手，“但是我记住了。”
花葭菲满意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不懂是时候未到，只要能记下，以后自会明白。”
“哈哈”，其他孩子听到花葭菲这么说，全都笑了起来。
二虎起身，夸赞道，“大姐头，你比孙师傅和沐大哥教的好太多了。”
“哪里好？”花葭菲笑问道。
“他们教的东西，非要我们理解，可是我们根本理解不了。”二虎有些委屈道，“这是强人所难。”
花葭菲闻言一笑，“到了一定时候，有些不懂的自然就懂了”
“咚”，花葭菲话还未说完，夜空下响起一道沉闷声。
花葭菲不由一怔，抬头望向夜空。
这些孩子也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望去。
可夜空除了明月和稀疏的星辰，并没有任何异象。
“大姐头，刚才是什么声音？”二虎一脸好奇地问道。
“听起来像是钟声……”另一个孩子也插话道
“大晚上的，谁会去敲钟呢？”
这群孩子七嘴八舌嚷了起来，纷纷从地上起身，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毕竟是一群孩子，稍微有点动静注意力便被吸引走。
“别吵了！”一旁，花葭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瞬间压下了所有孩子的嘈杂声。
显然，花葭菲在这群孩子当中威望不小，在她说完之后，这些孩子瞬间安静下来。
花葭菲举目看向远处，她的目光似是穿过黑暗的夜幕，喃喃自语，“这是第二次声响了。”
回想起那日第一次钟声响起后，花葭菲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她并未与任何人说，即便是沐沧铭也不知晓。
直到今日第二次钟声响起，花葭菲确信，自己这条路是对的。
或者说，是江先生走对了路，她成了江先生在这条路上的追随者。
片刻后，花葭菲露出会心笑容，轻声道，“我来继续讲何为以人为志……”
远在文庙，又传出一道似有似有的苍老之声，“晨钟暮鼓第二响竟然间隔这么短。”
“百国学子陆续抵达，这次大比何时开启？”文庙中，又响起第二道声音。
“等圣谕”，苍老声音再度响起，“晨钟暮鼓第二响出现，那些弃道者想必也按捺不住了”
“可惜他们终究慢我们一步，晨钟暮鼓，不是一个人”
大夏文宫，一夜无事，次日拂晓，
江下刚走出偏殿，想逛一逛这大夏文宫，一男子却迎面走来。
江下看着此人，相貌堂堂，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只是脸色略带阴霾。
江下眉头不由一皱，看样子，只怕来者不善。
“就是你顶替了我的名额？”来人脸色阴沉，质问江下。
“你是谁？”江下疑惑问道。
不过江下心中此时依然明白，此人大概就是被自己顶替的倒霉鬼。
夏瑶既答应让自己参加百国大比，便要有一人失去资格。
“大夏江南书院七品学子，夏江”，男子傲然回应。
“下江？”江下闻言一愣。
竟然与自己名字恰好反过来，难怪夏瑶公主选了他，这还真是无巧不成拙。
“你是哪个书院的学子？”夏江审视着江下，追问道。
江下刚欲开口。
“他是我钦定的人，你有意见？”夏瑶声音自后面传来。
夏江神色一变，连忙恭敬道，“见过夏瑶公主。”
“你对本宫安排有异议？”夏瑶面色不善问道。
夏瑶此时有些微怒，她没想到自己昨日罢免了夏江，他今日竟找了过来。
看来自己对这些人还是太仁慈了。
“夏江不敢”，夏江神色惶恐，“我只是想见一见取代我的是何人。”
“现在见到了”，夏瑶冷声道，“你待如何？”
“我想和他比一比，有何能耐取代我！”夏江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夏瑶眉头一皱，这夏江还真不知好歹。
“诸学子今日即将启程……”夏瑶淡淡开口，准备拒绝夏江提议。
“你想比什么？”一旁，江下突然打断道。
夏瑶一怔，转头看向江下，
江下对着夏瑶微微点头。
夏江见江下应了下来，神色一喜，“叩心三问！”
夏瑶一愣，百国大比之题，便是叩心三问！
问天地、问众生、问己身………
江下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夏江竟然要比这叩心三问！
“你想怎么比？”江下问道。
夏江目光直视江下，“百国大比曾有三问”
“世间为何再无新圣？”
“天榜于如今人族，是祸是福？”
“你想不想成圣？”
夏江目光灼灼看向江下，“你如何回答这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