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民,亦有贵贱之分!
“陛下!”
“虽然黄河中下游受灾严重,但其余各地都收成尚可,百姓赋税过后,此刻粮库之中尚有余粮可解燃眉之急。”
“臣请陛下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眼看有人带头,其余官员也纷纷表示支持。
秦始皇心中一动,感觉这个办法可行。
但是,往往有支持就会有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另一位文官站了出来匆忙开口。
“陛下,粮库中的存粮是给我们咸阳城和关中内的大秦子民吃的,怎么能给那些外人吃啊!”
“如果给他们吃了,那我们的子民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黄河中下游一带那可都是齐,燕,赵,三国的遗民,压根就不是我大秦的子民!”
“况且,他们有灾那也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他们受灾没粮,我们就要开仓赈济,这没道理的呀!”
“如果这次我们开仓放粮,那么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岂不是还要继续开仓?”
“如今陛下才刚刚一统六国,各国余孽都在暗处蠢蠢欲动,此次灾害我看正是个好机会,多饿死一些六国遗民,也利于我大秦今后的统治!”
此人一番话,瞬间赢得不少文官支持。
在他们眼里,只要咸阳城没事,其他地方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说是六国遗民,就算是他大秦子民又如何?
民,亦有贵贱之分!
咸阳城内的百姓,居住在天子脚下,就是比其他地方的百姓的命要珍贵!
其他地方的百姓,不过堪称为人罢了,至于六国遗民,更是不配为人!
此时,六国刚刚平定,诸多余孽伺机而动,他们都在等待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
因此,六国遗民死的越多越好,既有利于大秦今后的统治,更有利于维护天下的稳定。
龙椅之上,秦始皇的脸色阴沉,一股怒火在他的眼底悄然浮现。
“照你所说,我大秦的子民就是你口中的贵民,六国遗民就是那贱民?”
“我大秦百姓的命是命,他六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
正当秦始皇准备拍桌而起时,下面一直沉默不语的扶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父皇!”
看到扶苏,秦始皇脸色变换,心中竟然生出些许不安。
要知道,扶苏可是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如果连他都支持这一众文官,认为民有贵贱之分,那这件事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过去的了!
大秦以法治国,却也并不排斥诸子百家。
甚至在场的文武百官中,信奉其他学说的大有人在,其中信奉儒家学说的基本占据多数。
而秦始皇对此也没有什么不满,他们信奉就随他们去吧。
但是他们可以,唯独扶苏不可以!
一想到扶苏经常和儒生厮混,探讨儒学,秦始皇心里就无端的生出一股火来。
扶苏是谁?
扶苏可是秦始皇的嫡长子,也是他最为看中的儿子,更是将他当做接班人来看待。
甚至他已经有心立扶苏为太子!
一旦诏令下发,那扶苏就是未来的大秦皇帝!
而儒家是什么玩意儿?
一群穷书生张口闭口都是仁义道德。
作为大秦的皇帝,扶苏需要这些吗?
不!不需要!
扶苏需要的是一颗狠心,要的是杀伐果断!
而不是整天优柔寡断,满口仁义道德!
为此,秦始皇曾多次暗中敲打训诫扶苏,想要让他远离那些儒生,脱离儒家。
可扶苏非但不听,反而为此几次三番的在朝堂之上与秦始皇公然争辩,简直有损皇家颜面!
自从林落出现之后,秦始皇感受到他对于儒家思想的排斥,再加上他博古通今,博学多才,所以才会爽快的答应他留下教书。
同时也是为了让他纠正扶苏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
即便林落已经教学了扶苏一周之久,但秦始皇依旧以为,扶苏这次要支持那些文官。
就连其他的大臣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始皇在心中暗叹“扶苏,你真是太令朕感到失望了……”
可谁知,下一刻扶苏的言论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父皇,儿臣以为,博士淳于越之言不妥。”
“黄河中下游一带的百姓,虽然属于六国遗民,但是如今父皇一统六国,天下归一,那么六国遗民也理当属于我大秦子民。”
“既是我大秦子民,那我大秦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又有何不可?”
秦始皇闻言,眉宇之间也舒展开来,心中深感欣慰。
“说的好啊,扶苏,不愧是朕的儿子!”
刚才发言的淳于越眉头一皱,立即辩驳,边说边摇头道。
“非也!”
“那些六国遗民即便如今属于我大秦子民,但也是寄人篱下,如同大街上的乞丐。”
“他们相比我大秦子民来说,地位低贱,哪里配吃我大秦子民耕种的粮食,简直就是侮辱。”
“我大秦子民的口粮,即便是喂狗,也绝对不能给那些贱民吃!”
淳于越说到最后,神情激动,仿佛那些六国遗民吃的是他家的粮食一样。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秦始皇的脸色变换。
寄人篱下?
乞丐?
贱民?
喂狗都不给他们吃?
秦始皇眼睛一眯,他没想到淳于越一介儒生,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此时,淳于越还不知道秦始皇已经对他心生反感,就连周围那些文臣也都被秦始皇一一看在眼里。
“民,亦有贵贱之分?新秦民比旧秦民低贱?”
扶苏微微一笑,眼神飘忽,看向淳于越以及一旁的几位文臣。
“照此说法,那新秦臣岂不是也比旧秦臣要低贱?”
“如果扶苏没记错的话,大人您以前好像是齐国博士吧?”
“还有另外几位大人,似乎也是赵国和燕国旧臣,没错吧?”
“你!”
淳于越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
周围几位文官闻言也悄然退回原位。
这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还是他自己先提的,这可没地方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