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孕之事（2）
“还是个病秧子。”盛玥笑着接过话，自我调侃道。
兰阳郡主听着一时顾不得悲伤自己的事，有些替盛玥着急：“你跟我不一样，身子养好才要紧，别为了生个孩子不要命了。”
盛玥心道，她可没那么伟大，巴不得君元晔快快娶个心上人，到时她更有理由搬去田庄。然而这种话也不宜对兰阳道出。
“郡主劝起妾身倒是头头是道，怎么到自个儿身上就不明白了。”盛玥笑看着她道。
兰阳郡主自嘲着笑了笑：“是啊，当局者迷吧。越想得到却越要不到，那滋味真得不好受。周围那些人以为我不知道，当面虚情假意，背后却都在瞧我笑话。”
盛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是第一个这么直白的跟我提这件事的人。”兰阳郡主看着她，面露感激，“连我家人似乎都觉得怀孕这个事在我面前是禁忌，从不敢问，甚至不小心提到也会很快岔开话题，弄得我更加心烦难受。”
“大医院的助孕药、民间的偏方我喝了不少，可是却始终没有动静。”兰阳想起这两年来的经历，还有不能与旁人说道的苦闷，眼底的泪意更浓，她快速抬手拿手绢摁了摁眼角。
“这两年奶娘替我去拜遍了都城附近所有寺庙的菩萨，不管是求子的还是不求子的，都拜，只求菩萨能保佑。”
“如果地点和时辰允许，我都会亲自前来礼佛上香，只求菩萨能明白我的诚心，保佑我顺利怀胎。”
兰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这两年来所有藏在心里的苦闷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一古脑的全说了出来。
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对着盛玥讲这些话。
也许便是那种叫同命相怜的感情在作祟，在看到一直被都城女眷们嘲笑病秧子的盛玥时，莫名的觉得她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感受；也或许只是盛玥眸中那真诚不带任何目的的纯净眼神令她心安，自然而然的可以令她诉说心事。
……
盛玥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未开口打断，她觉得兰阳需要发泄倾诉。
约莫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兰阳终于停了下来，默默拭着眼角的泪水。
“说出来是不是轻松许多？”盛玥替她斟满茶，让她喝口水润润唇。
“谢谢。”兰阳擤了擤鼻涕，端起紫砂茶杯喝了一口。
她出生到现在还不曾如今天一般讲过那么多话，顿时觉得又累又清爽，仿佛挤在心口的淤块突然通顺了。
盛玥看着她，劝道：“郡主，其实对于能否怀孕心态很重要的。”
“我知道。”兰阳又擤了擤鼻涕，“太医也跟我说过，让我放宽心，我一开始也按着他说的去做，可是一月、二月、三月……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样算是放宽心了。”
“这个旁人无法帮忙，只能是靠你自己。妾身觉得你可以尝试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分散注意力，不要把所有的心思精力都花在怀孕这种事上，心态应该会好一些。”盛玥建议道。
“我也知道，就算我再急也没有用，可是现在除了这件事，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兰阳无奈的叹息了声。
盛玥沉吟了会，问道：“您的宫寒，太医没有跟您提过吗？”
兰阳郡主想了想，回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提过，不过都是含含糊糊的。我记得奶娘倒跟我说过，太医曾询问过她我的月事，只是后来也就给我配了些助孕汤。那药倒是越配越苦，我都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的，不然实在喝不下去。”
盛玥似乎明白了些。
太医们可是这朝代最权威的大夫，又怎么可能不知宫寒一事？
然而他们虽是大夫，也声称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但，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当朝的太医甚至民间郎中基本清一色都为男子，在男女之防观念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自然而然的使太医们对女性妇科知之甚少。
所以面对兰阳郡主的宫寒，太医或者郎中都并未重视，只是一味的让她吃助孕之药。是药三分毒，兰阳的身子喝了那么多名贵中草药，反而更虚。
“妾身的医术肯定比不得宫内太医们。”盛玥看着她，谦逊道，“不过，如果郡主信任，不妨尝试一下妾身的法子？”
“民间的偏方我还试得少吗？不差你这一法，你不防说来与我听听。”
盛玥笑了笑，兰阳郡主倒真是爽快人。
不过她并未直接回话，而是四下看了看，发现在自己位置内侧墙角处放着一张小矮桌上，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她欲起身过去。
“你作甚？”兰阳郡主本等着听她讲法子，却见她突然起身，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盛玥解释道：“妾身去那边，将方子写下来给您，直接口述怕说不清。”
“哦。”兰阳点头。
盛玥走到矮桌旁，盘腿坐了下来，开始执笔沾墨，在纸上书写着中药方子。
对于用毛笔写字，她还不太习惯，唯一瞧得过去的也就握笔姿势还算标准。纸上这些弯弯扭扭的字，只希望兰阳郡主见到别太嫌弃，她有些汗颜的想。
“这药方子煎药苦不苦的？”兰阳坐在一旁，已经开始担忧，实在是喝怕了那一碗一碗又苦又涩的药汤。
盛玥很快写完，笑着回：“这方子不是用来内服的。”见墨迹稍稍干了后，她双手撑着矮桌站了起来，将纸对折了下拿起，重又走回茶几旁坐下。
她将半折纸递给兰阳。
“不是喝的？”兰阳伸手接过，疑惑的看着手里的药方子。
“嗯，不是内服的。”盛玥忍不住解释道，“您前面喝了太多的中草药，妾身觉得可以暂时先缓缓。”
“那这药方该如何用？”兰阳一脸困惑的问。
盛玥稍稍靠前，指着纸上写着的药方，耐心解释：“这上面的药材都是极普通的，应该都城许多药铺都能配到，您回去派人按上面的剂量让药铺掌柜一小包一小包分装好。然后每晚入睡前，取一小包用它泡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