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匪夷所思又理所应当
假期的最后一天。
“咚咚咚……”
窗户边又响起敲打声。
不出意外,是梅根。
双向镜的存在让两人减少了使用猫头鹰的次数,但仍旧保持着几天一封信的频率。
不过信中大部分是草药,魔药的原料或者一些里德尔用魔法制作的小玩意。
“打开看看。”
桌面上的双向镜发生声音。
阿布拉克萨斯看了一眼镜面,少年黑魔王显得尤为兴奋。
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让阿布拉克萨斯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打开信件,发现里面是几张被保存得完好的泛黄牛皮纸。
触碰的一瞬间,一丝奇异诡异般席卷心头。
打开纸张,看了起来, 一行行的古英文看下去。捏着牛皮纸的手指骨节渐渐发白,而脸上却是平常的平静自然。
所有牛皮纸全部看完以后,阿布拉克萨斯慢条斯理的将它放置一旁。
淡淡的目光落向双向镜,里德尔脸上的表情仍旧愉悦。
“恭喜你,找到了尚且可以接受的弊端。”
他的语气像平常一样轻淡随意。
里德尔送来的这几张牛皮纸十分详细的介绍了关于灵魂分裂后产生的一系列后果。
详细程度就好像分裂灵魂已经成为魔法界的一个常规操作一样。
当他看完后,第一反应其实是怒。
他说过如果里德尔要研制魂器,那么就藏好一点,不要被他发现。
但现在,里德尔先生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警告,堂而皇之送来了关于分裂灵魂的卷张。
但愤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其怪异的微妙和违和。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出现的,只是看着手上的泛黄纸张,视线不过停留片刻,心中不适越发强烈。
里德尔因他的话在犹豫,而现在犹豫随着这卷纸的出现消失了。
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怪诞随着这句话的出现,恍若被锁定。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推动。
“你在哪儿发现的?”
嗓音平静地询问。
“禁书区三排五列。”
阿布拉克萨斯瞳孔微动,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剧,骨节泛白。
三排五列,那是魔药区,而魔药区的所有禁书他都看过,根本没有这本卷书。
是谁放进去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诞忽然涌现。
他抬眸望向双向镜,和里德尔愉悦的目光相撞。
庭院深深,月色朦朦,嫣红的花被缓缓流淌的风吹散,成一地残红。
而一直沉浸在喜悦中的里德尔突然之间,极其敏锐的透过双向镜发现了阿布拉克萨斯的异样。
嘴角的笑意敛去。
“这些弊端在我看来并不重要,泯灭人性,非人化,与永生相比不过尔尔。”
阿布拉克萨斯敛眸,不说话,只是凝视着手上的牛皮纸,面上平静又淡漠。
里德尔顿了顿,继续开口,“当然,我们是不会分开的,我也会帮你制作魂器……”
不管你愿不愿意。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他的孔雀会明白这句未言之语。
阿布拉克萨斯嘴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在里德尔以为他已经同意之后,刹那间冷意翻卷。
“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话,我说,要是被我发现,你就完蛋了,汤米。”
漂亮的脸轻轻一歪,目光中全是冷漠。
“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后果吧?”
手上的牛皮纸突然间自燃,可被火蔓延的苍白手指没有动。
火的滚烫跳跃着猩红暗芒。
里德尔透过双向镜,没有表情。
镜中的阿布拉克萨斯其实有些模糊,空中弥漫着淡淡烟雾,明明灭灭的火光摇晃了镜中的金色。
居高临下,用一种极度冷漠的视线,空而轻灵。
里德尔与他对视,黑眸逐渐变得狭长。
近乎罕见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垂眸,又抬起。
“我能来找你吗?现在。”
阿布拉克萨斯透过镜子,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反扣镜子,盖在桌子上,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事实上,他现在也很困扰。
他很希望他的猫咪能够实现他的愿望——永生,力量,或者权利。
但不行。
他不能忍受他的灵魂受到的极其邪恶、超出巫师承受范围的破坏。
在另一个时空,他们最终也分开了。
阿布拉克萨斯很怀疑其实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们闹掰了,
他选择离开,而早已泯灭人性,甚至已经称不上人类的里德尔拒绝接受。
于是,有了梦境中的迷情剂,夺魂咒,以及其它的一切控制自己的手段。
阿布拉克萨斯不是被宠溺的孩子。
在十三岁能够独立旅行整个世界的时候,去过从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黑巫师聚集的小巷……
手上染的不是雨而是血。
即使是他精通世故的父亲,也曾诧异于他的冷漠残酷。
如果他没有喜欢里德尔,
如果里德尔没有喜欢他,
任何一方的变化,都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和谐平静的局面。
但他们已经彼此交融……
所以,他困惑了。
尽管惊讶于他对里德尔的例外,但他就是困惑了。
这种程度的情感,难以想象不过三两年便产生。
阿布拉克萨斯总觉得,冰山应该积累了亿年岁月,才终于穿透海平面,露出了一角。
两三年的时间,无论是他,还是里德尔都不会这样。
时空逆旅,叠加了一个世界的情感真的这么浓郁?
阿布拉克萨斯嘴角微扬,露出漂亮的笑,但很快,笑意就淡在嘴角。
因为他的窗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里德尔骑着夜骐飞进了马尔福庄园。
“你没有受到邀请,怎么进来的?”
黑色竖瞳光芒变化,偏着脑袋,轻轻笑了一下,“马尔福夫人向来欢迎我的到来。”
穿过窗户,里德尔站在阿布拉克萨斯面前,攥住他的手,语气听不出情绪。
“面对面好过一面镜子,现在,再说一遍。”
一个绝对理智者,被盛大的淡金色迷住了双眼,所以他横跨了山脉,来到金色身边。
阿布拉克萨斯其实愣了几秒,虽然他知道,里德尔说了那句话,就一定会过来,但是真真切切的见到了这个人……
即使在怎么成熟冷酷,属于少年人的情绪也始终埋藏在骨血里。
里德尔极其耐心地等着阿布拉克萨斯的开口,竖瞳逐渐染上血色。
残忍冷酷才是毒蛇的底色,彬彬有礼的好学生做派只是最容易达成目的的手段。
初到霍格沃茨,几乎所有的师生都怜爱于他的破碎悲惨的身世。
礼貌,安静,好学,炉火纯青,信手拈来的伪装。
在遇到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后,又多了一项——示弱。
因为他发现傲慢矜贵的马尔福学长在他作出那种表情后,会更容易有所触动。
但事实上,极度自我的里德尔尤其不喜欢这一项。
但他不得不将伪善这一点发挥到极致。
等级森严的斯莱特林,始终警惕他的邓布利多。
有用的人,无价值的人,敌人。
所有人只有这三种类别。
在意识到他对孔雀的情感后,他曾经思考过,要不要为此施展一忘皆空,对自己,也对他。
对自己,很好理解,这种肮脏又劣质的情感毫无用处。
而对孔雀,则是出于某种谨慎。
而这种谨慎并不是他通常所做的扫尾、不露痕迹,而是出于某种考量,某种他认为有一就会出现二的考量。
他能够喜欢上阿布,本质上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确实吸引了自己,自己会在他身上停留视线。
一忘皆空只会忘记,而不会消除感受。
他不能确定失去那段记忆的自己还会不会再一次被吸引。
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消除源头才是最保险的方式。
但后来,他又觉得万无一失的方式逐渐暴露出很多缺陷。
他为什么要把孔雀拱手推出去?
他们是一类人,他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漂亮却危险,像浴血的玫瑰,玫瑰应该和握住他的人永伴。
匪夷所思,又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