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戴喻与神（三十二）
贴上烤肉纸，淋上食用油，放上生肉，烤到油脂冒泡，鲜红的肉色变深，带点微焦，撒上孜然与椒盐，待肉熟透。
施恩神长筷一夹，把烤炉里的肉全部捞走放到碗里，蘸酱一抹，吃得津津有味。
戴喻把自己烤的青菜夹到碗里，刚要放到嘴里，进食速度如疾风过境的施恩神就把空了的碗推过来。
看了他一眼，戴喻放下筷子，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撒油、放肉。
这一通忙活，戴喻脑袋上都冒了不少汗，肚子还咕咕响，自从坐在这里开始，他就只吃了几片土豆。
“林妹妹，啊。”
闻声抬眸，戴喻的唇撞上一片热乎。他刚刚放到碗里的藕片，被施恩神夹起来了。
“神爱世人，理应对你的辛苦付出给予奖励，我已在上面附加祝福之力，张嘴，让虚空能源与魔力进入魔力中枢。”
饿得难受，戴喻把嘴一张吃掉了那块藕片。
乓！
他刚吞下去，对面就传来陶碗掉落的声音。
两人皆看向路乔夕，碗里的东西都掉出来了，但她毫无反应，瞪大的眼睛闪闪发光，不知为啥盯着他俩看。
“你碗掉了。”
“手，手滑了而已。嘿嘿。”路乔夕古怪地笑了一声，顺便抹了抹快要溢出嘴角的口水。
这是什么超近距离攻受投喂现场？！
路乔夕内心澎湃。
这个看上去文静的女孩子除了是中二病以外，还是个腐女。目睹了刚刚那一幕，她已经在大脑中设想了各种少儿不宜的片段。
中二攻x稳重受。
幼稚美人攻x内敛路人受。
戴喻被施恩神这样那样，大粗长深入浅出，哭泣娇喘声声不息直到天亮。
心脏和脑袋仿佛要炸掉似的，路乔夕被自己的头脑风暴搞得有些兴奋过度。
如果不是坐在他们对面，她一定会发出“斯哈、斯哈”的声音。
被脑补的当事者全然不知。
肉熟了，戴喻夹起来想放到施恩神碗里，但这货移开了碗，反而脑袋凑过来。
只见施恩神微微压了压身体，仰头看着戴喻，头顶的灯光自上而下照透他黑色的眸子，仿佛碎在里面似的闪闪发亮。
“契约者的慰劳，吾已赐予，现在轮到契约者奉行义务服侍神明大人了。”施恩神啊了一声张开嘴。
“……”戴喻垂眸望他，这样子好像一只等待投食的小狗，他仿佛看到施恩神身后有小尾巴在摇晃。
于是，戴喻把夹起的肉移到施恩神嘴边。
还没完全伸过去，对方的脑袋往前更凑近一步，连同筷子一起含住了，然后把肉咬下来。
肉汁的油光落在施恩神唇间，像涂一层润色的唇釉。
戴喻的目光定住了。
对方舔唇的动作，舌尖在唇瓣划出一圈，漾开了油光，添上一抹水色。
猩红的舌和粉淡的唇短暂交汇的片刻，竟能如此性感。
砰！这次是重重的砸碗声。
两人再一次看向路乔夕，她不知为何沉着脸，右手捂住口鼻，左手搁在桌面握成拳，肩膀不住颤抖着。
“你怎么了，纯爱魔导士，”盯住她碗里吃到一半的生菜卷肉，施恩神眼神一凛：“难道暗面使在食物里下了让人发颤的咒术？”
“不，不是。”路乔夕摇手否认，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极力憋住笑意，“我，我，我没事，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是吗？”施恩神问。
“是的是的。”路乔夕应完，深深吸了两口气，又喝干了杯子里的柠檬水，让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学长，你们两个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不好，我们甚至不是朋友。”戴喻立刻回答，他还记得施恩神拒绝他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听到他的回答，路乔夕眼睛亮起来：“不会吧，那你们难道是……？”
“林妹妹是我的契约者。”她的猜测没能说出来，就被施恩神打断了：“我们之间拥有特殊的契约关系，亲密度用关系好可形容不了。”
看着戴喻，施恩神嘴角一挑，右手轻碰对方的右手手背，游丝般的细线透过黑色绷带在路乔夕看不见的地方与戴喻手腕冒出的那一条相连。
天天被施恩神的中二设定洗脑，如果不是再一次看到发光的“愿”字探出的丝线，戴喻都快忘了，他们之间签订的愿望契约。
只是那个愿望，现在不得而知。
“啊啊啊！！！”路乔夕突然怪叫着站起来：“我受不了了！我去一下厕所！”
看着她远去，戴喻和施恩神茫然的互看一眼：她怎么了？
“我只是老毛病发作了而已，”路乔夕回来的时候，解释起了这件事：“作为最强的纯爱魔导士，我对爱之力的感知过于敏感，当周围的爱之力浓度过高时，身体会不自觉的颤抖，类似于过敏反应，我称之为‘柯西皮上瘾症’。”
“错了，是‘柯西皮过敏症’，”刚说完，她马上改口：“是‘过敏’不是‘上瘾’，‘柯西皮过敏症’！”
施恩神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地点了点头。
但是戴喻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店里一对情侣都没有——他默默地环视周围一圈，店里吃饭的都是成群结队的男生和女生，没有两人搭伴的男女。
也不知道路乔夕是从哪里感受到的爱之力浓度。
也许中二病发作时都喜欢这样咋咋呼呼。
……
一顿饭的时间，路乔夕的“柯西皮过敏症”反复发作，最严重的时候，她光盯着对面的两个男生，笑得花枝乱颤。
嘿嘿的笑声，一点也不像她的外表那般文静。
看她笑成那副样子，戴喻都忍不住怀疑她得的其实是狂笑症。
离开自助烤肉店，两人与不需要上晚自习的路乔夕告别，往学校的方向走。
吃饱了就开始犯困的施恩神慢悠悠地走着。
为了配合他的步伐，戴喻也放慢脚步，始终走在他左后方距离半步远的位置。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暗下，微凉的夜风迎面而来，吹走离开店里时顺带出来的燥热，带着初秋夜晚的凉爽拂过身体很是舒服。
施恩神突然停下脚步，戴喻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提问刚落下，施恩神便摆出一个特别中二的姿势，下巴扬起，身体前期，双臂向后伸展，像是即将脱离地面似的，没由来地感慨一句：“今夜的风甚是喧嚣啊。”
“……”
戴喻下意识地往左右两边看，来往的行人大多数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要么跟各自的同伴聊天呢，要么玩手机呢，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刚松了一口气，身边这男生随即换了个姿势，屈膝半跪，同时高举双臂，喊道：“这是风之神的低语，予虚空破灭者的警告，暗面使就在我们身边！”
一通莫名其妙的乱喊，吸引了探究的视线。
不想同他一起接受目光的洗礼，戴喻转了个身，当即往旁边撤了几步，假装他们不认识。
但施恩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让旁边的人尴尬，看见戴喻走开了，还凑过来：“擅自离开神明大人身边，守护结界的加护将失效，万一被潜伏人群的暗面使袭击，神明大人无法及时保护契约者。”
“……我知道了。”戴喻倍感无奈，但他又怂。
他倒宁愿被不存在的暗面使攻击，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经过街头的奶茶店时，施恩神又停下了脚步，戴喻以为他的中二病再次发作，条件反射地拉开距离。
刚退了一步，施恩神回头抓住他的手腕。“走吧，”拉着他往奶茶店里走，“同神明一起去获取仅次于欧塔库圣水的情绪值补充剂。”
随意地扫了一眼菜单：“黑糖珍珠奶茶，十分甜。”
点完单，施恩神问戴喻：“要喝什么？”
因为高阳成的关系，上了高中之后，戴喻就没喝过奶茶了。
扫过价目表，最便宜的一杯也要十七八，几乎快赶得上普通学生餐了。
“不用了，我不怎么喝奶茶。”这不算说谎，他原先也喝得很少。
“再要一杯葡萄果茶，甜度正常。”戴喻刚从价目表前挪开步子，就听到施恩神的声音。
以施恩神的食量，他自然以为施恩神一个人要喝两杯，直到对方把那杯普通果茶塞进他的手里。
“？”戴喻有些不明所以。
对方还体贴地帮他把吸管扎好：“我觉得水果类的补充剂效果更弱一些，不过，契约者喜欢就好。”
施恩神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喜欢喝水果茶。
“……”已经给到自己手上的水果茶，解释也迟了，只能接下了。
戴喻道了声谢，喝了一口，葡萄的香气还没喝到便充满鼻腔，淡红色的液体顺着吸管灌进嘴里，他当即被葡萄的酸涩刺激得皱眉吐舌，就连带甜味的茶水都掩盖不了的酸度。
“味道不好吗？”见他的表情，施恩神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吸了一口，也被酸得够呛，赶紧喝了几口自己的奶茶盖住味道：“情绪值补充剂的制造者是在里面使用了发酸魔法吗？”
“所以我说水果类的补充剂不如牛奶类的补充剂。”他把自己的奶茶递给戴喻：“牛奶可以中和发酸魔法的效果，你要试试吗？”
戴喻被酸得难受，便没拒绝，谁知道施恩神的奶茶甜得要命，戴喻喝了一小口就被呛到了。
“咳咳咳！！你怎么！咳呵！喝这么甜？！”戴喻腰都咳弯了，不停地拍胸口。
“情绪值补充剂的效果好坏与甜度的高低有关。”施恩神拿出刚刚在店里抽的纸巾，擦掉戴喻嘴角流出的奶茶：“甜的东西能让神明感觉到快乐。”
同时，他眼睛里的幽蓝光泽微微闪烁，戴喻喉咙里的异物感消失了，咳嗽也止住了。
但施恩神的手没有移开，他挑起戴喻的下巴，两人目光相对：“契约者的脸上很少有快乐的情绪，神明大人想赐予契约能够增加情绪值的东西，让契约者露出笑容。”
他嘴角弯起：“我希望你多笑笑，我之前说过，你笑起来很可爱的。”
戴喻傻愣愣地看着施恩神，视线全集中在他的脸上。
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句话。
心脏却莫名其妙的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