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靳安笃定一个人的爱好品味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全改变,所以单海澜这家伙,肯定不是真的移情别恋。
但是看到他眼巴巴盯着别人,眼里的专注前所未见,靳安心里又有种微妙的不悦感。
真就不心虚吗?
……真就这么能演吗?
他暗暗腹诽鄙夷。
单海澜心虚不心虚不好说,反正自从目标人物出现,他的眼睛就很难离开对方。
从旁边人的交流能够听出,那人是白家当家人的小侄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这一次参加宴会,大抵是在为未来的事业人脉做准备,看他和白家一起出现,看来是要跟着白家,进入白家的集团的意思。
这样的人会看上靳安,单海澜一点也不奇怪。
靳安虽然性子狗渣狗渣,能力方面却无人能及。
按说像靳氏集团之前那样的大篓子,无论谁接手,难免都要好一番折腾、四处求人。
然而靳安上任,直接几个史无前例的大项目同时推行,不仅没有花心思在发展人脉上,还把靳氏以前的人脉重新提溜出来,捋了一遍,把一部分心怀不轨的害群之马直接从靳氏的关系网上清理干净,股东也废掉好几个。
这样的铁腕手段,加上几个项目实在诱人,反而吸引了一大堆新的合作者。
靳安就在这群人里筛选目标,很快就把靳氏的资金漏洞全部填补完毕。正式实施项目后,又得到市场百分百的印证,靳氏可谓一夜之间恢复到原来的市场地位,尔后又极速飙升。
这种商界奇才,根本不用费心运营,大把的人脉和资源都会主动找上门。
当然其中也不乏想要攀附这些关系的有心人。
那位小侄子大概也是其中一位。
不过不管这人冲着靳安什么来,钱还是权还是脸,都无所谓,阿澜不关心。
他静静等着那人来,期待的心都挂到了脸上。于是靳安眼睁睁看着单海澜从波澜不惊,到眼冒精光,“这人怎么还不过来”的心情,都写眼睛里了。
靳安又抿了下唇,转头去看那个人。
长得真就不咋地……斯文是斯文,但是没特色。不仅没特色,还没什么气质,花花公子差不多,说气场没气场,说头脑没头脑,记得是白家的小侄子,但是能力不够看,不够自己一根手指摁死的。
两人刚好对上目光,靳安看到那人眼睛亮了亮。
靳安又蹙了下眉,心说果然是个肤浅的。
他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又看向单海澜,声音沉沉:“看够了吗?”
单海澜看到那人的眼神变化了,心里别提多激动。
听闻靳安说话,没怎么上心,头也不回嘀咕一句:“不会说我吧?”
靳安:“不然还有谁?你好这一口的吗?”
单海澜总算回过神来,看过去,满脸意外:“什么好这口?”
靳安冷哼一声,对他目光回到自己身上勉强满意,但眸光仍然阴鸷:“你从刚才开始就盯着白家的人,明显成这样,你装什么傻?”
一边说着,一边想,看你怎么花样解释。
单海澜挑眉:“我看谁你也要管的吗?”
靳安:“你忘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给你撑台面?配合你演戏?配合你们维护靳家的面子、维护你靳安的良好形象?”
单海澜说得云淡风轻,本质是在认真回答问题。
但话里的内容却杀伤力极大,靳安还从中听出了一丝侮辱的味道。
他拧了拧眉,语带不悦:“你要不愿意来,你可以不来。”
单海澜道:“我哪有说我不愿意来?愿意的,至少目前还愿意。欸你别光顾着跟我说话,要积极应酬知道吗?快点快点,有人过来了,拜托你专心营业别三心二意好不好?”
靳安:“……”
操,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转眸之间,看到果然是白家的人过来。他舔了舔后槽牙,在白家当家白贤先伸手过来的时候,不情不愿地伸手回握。
“靳总,好久不见。”
“嗯。”
“……”
靳安傲气,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更何况他有资本傲气。
所以白贤先并没有置气,仍旧含笑道:“这次靳总赏脸赴宴,白某很是荣幸。前阵子靳总以一己之力,强势扭转靳氏局面,我们商圈个个叹为观止,那手段,白某至今难忘。”
靳安:“嗯。过奖。”
白贤先又语塞了下,单海澜能清楚看到,他的表情卡在“尴尬”的位置上凝固了好久,才勉强散去。
见靳安不搭话,白贤先看了一眼单海澜。
但他显然不是要单海澜替他解围的意思,单海澜看到白贤先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后,迅速变了个恶毒鄙夷和不屑混合的眼色。
旋即他有意往靳安和单海澜之间靠近,同时拉着跟在他身后一直盯着靳安的小侄子,借势往两人中间挤。
“今天恰好白某的小侄儿也在,他久仰靳总大名,回国以后非要跟来,说和靳总交流交流,来,靳总,这位便是白某亲亲侄子,白玉。来,白玉,你的‘偶像’靳总,快来打个招呼。”
白玉被拉到靳安面前,眼里的激动都快掩不住。
白贤先才介绍完,他就迫不及待伸出手:“久仰,靳总!”
靳安不动声色抬起眼帘,先绕过被挡到后面的单海澜一眼。
一看,啧,这家伙就开始眼眶红红了?
果然,还装,生//理//反//应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办法抵抗吧。也挺可怜的,忙活了半天,辛苦全白费。
想到单海澜之前还理直气壮、嚣张得不行,靳安心里冷哼一声,秉着报复的心态,握上白玉的手。
后者一激动,手瞬时收紧。
靳安眉头骤蹙,想抽出来。白玉力度再加,一下就舍不得放手了,眉目之间满是敬仰和喜爱。
单海澜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手相握,又眼睁睁看着白玉对靳安含情脉脉,满目柔情。
许久没有难受过的心脏骤然收紧,强烈悲伤汹涌而来。他瞬间飙泪,准备已久的特制手帕派上用场,他做着抹泪的动作,泪珠滴到遮光防水的手帕上,逐渐凝形,他擦一下眼泪,就把手帕往兜里抖一抖,擦一下,抖一抖,一会儿后,他感受到晚会西服的衣兜里,逐渐有了重量。
单海澜的举动引起靳安注意。
他也没想到单海澜就看别人和自己握一下手,就能当众洒泪。
前阵子单海澜在自己爸妈面前又哭又笑的场景,他还记忆犹新,现在可是汇聚了各处名流的大宴会,单海澜那样的状态,绝对不能在这里出现。
靳安一心急,强行挣脱开白玉,大步走向单海澜。
“你干什么?”他一边拉过单海澜,用自己身体挡着他,一边压着声音问。
单海澜劲儿正上头,哭得愉快,见状推他:“你过来干嘛?!继续应酬去啊!”
在单海澜这里,自己是在催靳安营业。
但在靳安和外人眼里,这分明是未婚小娇妻吃醋了啊!在撒娇,在耍小脾气,在跟靳安说反话!
单海澜以往跟随靳安出席公众场所,也干过不少吃醋耍脾气的事。
但那时候通常是单海澜独自生闷气,就算找靳安讨说法,也得不到回应。他最多垮着一张脸,间或对勾搭靳安的人阴阳怪气几句,但现在这种公然哭出来的举动,是从来没有过的。
旁边众人和白家数人都有些惊讶。看到靳安亲自过去拉他,他们以为靳安生气了。
白贤先很是不满地瞪了单海澜一眼,见靳安蹙紧眉头看着身前的人,白贤先也拉过白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把白玉往靳安身边推了一把。
“哎呀,小单怎么突然哭了?靳总难得带你出入这种场合,这样哭可不太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靳总怎么欺负你了呢。”白贤先在靳安身后阴阳怪气道。
单海澜心说什么叫做“以为靳总欺负他”?靳安这家伙还不够欺负他?
也不看看这人平时私下干过什么事儿。
他没搭理白贤先,还在努力接眼泪。
白玉走到靳安身边,先往单海澜手里塞纸巾,再挨着靳安轻声道:“是啊,你这样,会让靳总难做吧。有什么事情,你不妨直说,怎么一声不吭就哭了呢?”
他说着,又往靳安身侧凑了凑,两人手臂挨着手臂,一黑一白的穿着,显得两人特别搭配。
单海澜心又一揪,哇地一声又哭了。
他把白玉的纸巾推了回去,静静攥着自己特制的小手帕,边哭边道:“你们不用管我,真的不用。我这人最近有点毛病,哦不,最近身体不太好,控制不住这泪腺,你们只用继续交流就好了。”
说着,他一边用深蓝色浪花纹手帕擦眼泪,一边对自己和靳安做“你们继续”的手势,看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之后,他还从自己的西裤口袋里摸索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小卡片,当着靳安的面递给白玉:“给你,这是靳总的名片和号码,我看你好像很想和他‘深入交流’的样子,找他吧,随时可以联系他!呜呜呜呜呜!”
白玉一听,一看,再一瞄单海澜手中的名片:卧槽,还真是靳安的名片,上面空白处还写着靳安的私人号码?!
再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单海澜,就这样了还坚持让靳安好好应酬,要自己赶紧接下名片。被惊得目瞪口呆的白玉:……
单海澜是个绿茶白莲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