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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做一张小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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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马丽坐在餐桌前。原身的记忆中明明无数次点过艾草,她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死在这上呢?

    果然是太过紧张,就易失误。

    苏马丽等浑身疼痛消散,不等人问,便大胆走进房间。

    横竖是一死。

    不如主动赴死。

    因着提前做好准备,苏马丽成功跨过艾草关。

    屋内光线要比屋外黑暗,一进去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所幸屋内家徒四壁,苏马丽一路顺畅,毫无障碍。只是这床,怎么比记忆中要远?

    “娘,你干什么?”罗叔东眨巴着眼睛问早已路过床还在继续往里走的苏马丽。

    再往里走,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了,另一侧还摆着他爹的香火台。

    苏马丽听到声音,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路过床了。

    记忆中浮现,路过床之后,摆放有原身丈夫的香火台,而自己正在朝那个方向走,顿时有些害怕。

    她不迷信。

    她不迷信。

    她不迷信。

    不迷信的苏马丽突然间感觉吹来一阵风,冷得她瑟瑟发抖,牙齿打着颤:“我,马上就来。”

    熟悉的剧痛传来,苏马丽化作一场嫣红血肉~

    这次死的是一点都不冤。

    想想原身怼天怼地,还能怕个鬼?!是她给原身丢脸了。

    这次,苏马丽坐在餐桌前,手捂上一只眼睛,慢慢适应黑暗。

    很快,她走入房内,用适应黑暗的眼睛打量屋内。

    很好。

    只是这次卡在,她上不了床。

    三个儿子看着迟疑在床边,久久不动弹的苏马丽,纷纷爬起来问:“娘,怎么不上来?”

    苏马丽:“”

    她终究在儿子们惊疑的目光下,化作又一场嫣红血肉。

    临死前的剧痛一次次积累,已经麻木了她的神经,摧残了她的意志,使她终于成为一位真正的老母亲,克服了种种困境,和儿子们睡在同一张各种不适应的床上。

    一觉睡到天亮。

    第一声鸡鸣,她就醒了。

    醒来便睡不着,睡不着便被薄薄床单下铺垫的麦草割的浑身发痒,发痒便忍不住想要起床。

    记忆中原身不需要干农活,所以总是儿子们先起身后才幽幽转醒的。

    她会不会因为早起而死?

    人偶尔生物钟紊乱一次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她从被中爬起来,昨晚衣服没脱,只是稍微整理一番便出了门去。

    天光乍晓,薄雾朦胧,远山没入晨曦,凉风苍劲清肃。

    天边的启明星和月亮同挂,远方人家的鸡鸣此起彼伏。

    苏马丽挠着身上被麦草扎的红肿之地。

    古代用不起棉花,她理解,用不起蚕丝,她更理解。

    可是,床上粗麻布不能多铺几张吗?费力,她理解。

    那兽皮呢?从古至今的畜牧业,延续几千年的智慧,人们早已发现了兽皮可以使用,为什么,搜罗遍原身的记忆,没有搜罗出关于兽皮的半分影子?

    如果说她穿越来的这个地方人们确实没有发现兽皮可用,那么羊毛,鸭绒……没有被发现那更理所当然了。

    苏马丽压下自己的质问,挠着被稻草扎红的皮肤。

    “娘,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罗伯西从苏马丽身后问起。

    “昨天喝多了水,起来如厕,睡不着了。”苏马丽答。

    家里其他人也都陆续从屋内走出,皆讶异于苏马丽的早起,好在理由充沛,苏马丽没有死。

    江眠眠生起灶火,开始煮白米粥。

    简单吃过饭后,天就大亮了,看着几个孩子们拿起农具打算去下田,苏马丽把他们叫住。

    “现在天不降雨,我昨天去了田里,看到实在干旱,庄稼都细蔫儿,杂草更是长不出来,你们就别去了。”

    罗仲南知道娘说的有道理,低头沉默。

    罗伯西也觉得娘说的有道理,可农人不去地里,和懒汉有什么区别?

    “好歹田里的土我们去给它松一松。”

    苏马丽摇头,她看看天气。

    “等降过雨再去吧。”

    几个儿子们种过这么多年的田,经验当然要比苏马丽丰富。

    他们当然知道,现在卡在干旱上,不论他们怎样精耕细作,没有降雨,作物都不会产出。

    而他们一年的耕耘只会化作徒劳罢了。

    可是。

    罗叔东问出他的疑惑:“可是这个时候本来就应该去下田,只有村里的懒汉才不去呢。”

    好,为了卷,而卷是吧。

    “不是叫你们当懒汉,”苏马丽伤感道:“娘这几天想通很多问题,家里还有许多事情等你们做呢。”

    “什么事情?”几个儿子们眼睛里纷纷有了亮光。

    这都没有死,一次说这么多荼毒封建的话,真爽。

    “娘打算再弄一张床,还有这屋子也该修葺一下。”

    “弄一张床?为什么呀?”罗季北问。

    “以前娘和你们睡在一张床上,现在你们都大了,再这样下去总不成体统。弄一张小床,屋里稍微挪动一下也都摆的开,以后娘便睡在小床上。”

    “可是娘,家里没有那么大的木板。”罗叔东皱着眉头问。

    苏马丽敲一下他的额头:“后山那么多竹子,做竹板床也不比木板床差。”

    罗叔东嘿嘿地笑了。

    “伯西,叔东,你俩一个沉稳,一个有劲儿,一会就去砍竹子。”

    “仲南,你聪明,去地里采些粘土,回来把漏风的地方补补。”

    三个儿子领到新奇的活计,都很兴奋,只有罗季北着急的问:“娘,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最是眼尖,一会儿和我去山里,找找吃的。”

    是他们听错了吗?他们的娘要去山里?

    他们的娘昨天去了地里,今天要去山里!

    这要是拿给以前根本不可能!

    苏马丽故作平静地看到儿子们眼前闪过的不可思议,她内心忐忑等待剧痛来临。

    然而,剧痛没有来临。

    看来大家都认为她是想通了。

    一个人遭受过毒打,突然想通很多事情,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很合逻辑。

    江眠眠收拾完碗筷,怯懦地凑过来:“娘,我跟你一起去。”

    这时苏马丽想起来,每日上山摘野菜找食物本该是江眠眠的事情。

    可她一个孕妇,深山老林之地,是该她去的么?

    苏马丽说:“你呀,都显怀了,别累着孩子。你就在家收拾收拾。”

    江眠眠低垂着的眼眸微颤。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传遍全身,苏马丽化作嫣红的血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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