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跟无辜的萧决岭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看向萧决启,似乎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萧决启连忙起身,跪到了中间,“父皇,儿臣百口莫辩,但儿臣此举,实属无奈。”
众人侧目,眼神里带着考究,皇帝沉默,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萧决岭眉尾一挑,眸子里满是戏谑,如果他猜得不错,萧决启又要弃帅保车了吧,这是他一贯的技俩。
“他不会还有后招吧。”路晚岑凑到萧决岭耳边感慨,“这么快就想到应对的法子了?”
萧决岭轻笑,“以怀王的性子,他肯定一早就想好了万一事情暴露该如何应对。”
路晚岑瘪嘴,“这个老瓜登还挺聪明哈。”
“不聪明他也爬不到今日这个位置了。”萧决岭真是挺佩服萧决启的,命够硬,血条够厚。
“那这次能扳倒他吗?”路晚岑问。
“你想什么呢。”萧决岭捏了捏她的手,“哪就那么容易了,且不说他如今在朝廷的地位,他还有军队的支持,宫里还有代掌六宫的母妃,比起萧决衡,他更难对付。”
“而且赫连玉儿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发难,便是默许,只要萧决启不把这件事弄到明面上来,不曾损伤皇家声誉,皇帝都是不在意的。”
“皇帝只在意名声和性命,他现在生气,完全是因为萧决启无用,当着众人的面让他脸上蒙羞了。”
“今日就算落实了萧决启侵犯赫连玉儿的罪名,也最多就是禁足或者给些微不足道的惩罚,撼动不了他分毫。”
“啊?”路晚岑大失所望,“那你费那么多心思做什么?岂不白费?”
“也不算白费。”萧决岭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背影,歪着头在路晚岑耳边说:“他好面子,知道有人在背后非议自己,肯定寝食难安。”
“你就为了这个?”路晚岑一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表情。
谁知萧决岭坦然的很,“当然不是,捎带手的事,主要还是西塞王,西塞的骑兵天下闻名,若是能有这么一支精锐为我所用,就不必受制于绥疆的兵力了。”
“哦~”路晚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我还以为你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呢。”
“我哪有那么闲,近来萧决启一党都谨慎得很,我拿不住把柄,给他找点不痛快也行啊,免得他太得意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噗——”路晚岑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的扫了眼殿内的人,见无人注意,她才放下心来,但她的视线却最终停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沉默着一言不发,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萧决启和赫连玉儿,“我觉得皇帝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儿啊。”她捅咕了一下萧决岭。
萧决岭闻言,抬头看向皇帝,可在他抬头那一瞬,皇帝正好也看向了他。
皇帝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看得萧决岭一阵无语,他知道老皇帝又怀疑到他身上了,觉得是他在这里面掺和,把这件丑事捅了出来。
片刻之后,皇帝收回视线,眼睛重新落在了萧决启身上,“有何无奈?”
听见皇帝说话,萧决启大松一口气,皇帝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是让他辩解,只要能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这事就算完。
幸好他早有准备,“父皇明鉴,儿臣扣留赫连玉儿,全然是因为当时赫连玉儿肚子里,怀有老五的孩子。”
“父皇多年来一向疼爱老五,当初盛怒之下惩处了老五,但儿臣知道,父皇心里焉能不痛,适而在知道赫连玉儿肚子里有遗腹子的时候,便自作主张留下了她。”
啊?在场的人已经不会管理表情了,今夜他们已经吃了太多惊,控制不住了。
赫连玉儿更是一脸轻蔑的看向他,果然,萧决启这种人,为了自己是连孩子都可以不要的。
同时她又不得不感叹萧决启的阴险,她那个孩子,是八个月早产的,难怪当时她被灌下所谓的安胎药就腹痛不止,现在想想,什么安胎药,分明就是催产药。
是萧决启未雨绸缪必须得让她八个月就生下孩子,估摸着,防的就是这天。
“怀王殿下这话不对吧,本宫怎么听说,当初送赫连姑娘离京前,皇上曾派太医为其把脉,当时太医可未曾诊出有孕呢。”白晗轻笑一声,问道。
白晗一开口,贵妃就忍不住了,“有无身孕全在太医的一张嘴上,收买一个太医有何难的?赫连玉儿收买太医,意图带着皇室血脉,说不定日后还会利用孩子生事。”
说完,贵妃又转向皇帝,哭着道:“皇上,幸亏启儿细心留意,否则皇室血脉便要流落到西塞,成为西塞人了。”
“启儿如此用心良苦,却被人蓄意构陷,皇上您要为启儿做主啊。”
皇帝没有作声,看向了赫连玉儿,“赫连玉儿,你说,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赫连玉儿剜了萧决启一眼,发誓道:“玉儿用西塞一族起誓,昀儿就是怀王的骨肉,怀王曾给父王亲笔,说我怀了他的骨肉,暗示父王为他所用。”
萧决启撇清干系的举动早就惹恼了西塞王父子,也看清了萧决启的为人,所以当赫连玉儿提到萧决启亲笔之时,西塞王立刻就站了出来。
“确有此事。”
“荒谬!一派胡言!”萧决启怒喝一声,“父王,儿臣请求传唤当时给赫连玉儿诊脉的太医来对峙。”
皇帝思忖片刻,朝李茂同招了招手。
李茂同会意,转身离开了琼芳台。
等待证人的过程中萧决启也没有闲着,当起了大好人。
他对赫连玉儿说道:“当时老五出事,你精神恍惚,整日癫狂不已,分不清时日是正常的,当时本王常派人去照顾你,这才让你产生了错觉。”
“我癫狂?”赫连玉儿简直哭笑不得。
萧决启没理会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你精神失常差点伤了孩子,这是王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若是想不起来了,本王现在就可以找人把当日在场的人带来。”
“这些日子给你保胎诊脉的大夫本王也可一并请来。”
赫连玉儿,“好啊,我要求跟那些人对质!”
萧决启一顿,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来不行,他只能着人去带人进宫。
幸好这些人他早就打好了招呼,不会出什么岔子,想跟自己斗,赫连玉儿能是自己的对手吗?
可他忘了,赫连玉儿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藏着一个萧决岭。
“你是不是给萧决启准备了惊喜啊?”路晚岑吃瓜也吃出经验来了,萧决岭最喜欢的就是在别人最得意的时候泼冷水。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聪明。”萧决岭勾起唇角,“且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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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李茂同带着太医来到了琼芳台,同时怀王府的侍女和小斯以及替赫连玉儿诊脉的大夫也到场了。
在来的路上,李茂同已经告知了太医缘由,所以不消皇帝再问,太医就立刻跪下回话。
“启禀皇上,襄王妃离京前,确无身孕。”
“什么?”太医的话让萧决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皇帝压着脾气,沉声问道:“那襄王妃的身孕究竟是怎么回事?怀王为何信誓旦旦要跟你对质?!”
太医没看萧决启,而是继续说:“微臣不知,但不久之后,怀王殿下就找到了微臣,用微臣的性命相要,让微臣承诺,若是日后有人问起,微臣要说当时襄王妃已有身孕。”
“当真?”皇帝问。
太医梆梆磕了两个头,“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当时怀王殿下还给了微臣黄金百两,微臣不敢擅动,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微臣家里搜。”
萧决启他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可还不等他辩解几句,怀王府的下人又开口了。
“启禀皇上,赫连姑娘初到王府时,确无身孕。”下人如实道。
紧接着大夫也证实了,赫连玉儿八月早产的事实。
顷刻间,琼芳台上陷入了一片寂静。皇帝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了萧决启身上。
突然的反转也让在场的众人反应不及。
唯有路晚岑在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反应过来,“这就是你的惊喜?你什么时候买通这些人的?”
萧决岭不动声色的耸耸肩,“赫连玉儿买通的。”
“让他们说实话而已。”
厉害!厉害!路晚岑真的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抑制住了自己拍手叫好的冲动。
“父皇。”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是抱着孩子返回的怀王妃。
“父皇,儿臣可以替赫连姑娘作证,昀儿的确是在赫连姑娘不愿意的情况下,生下的和王爷的孩子。”
怀王妃再次语惊四座,可以说是把怀王侵犯弟弟遗孀的罪名坐实了。
“扶楹”萧决启和沈崛一同出声。
可沈扶楹谁都没理,看着皇帝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感谢父皇和母妃的疼爱,但儿臣福薄,再担不起怀王妃的身份,请父皇恩准,让臣女与王爷和离。”
沈扶楹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料到这件事,就连萧决岭都十分意外。
皇帝震惊地看着她,而怀王则是气得脸色发青。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扶楹会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整这么一招。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皇帝怒声呵斥道。
“儿臣自知此举不孝,但臣女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沈扶楹坚定地说道,眼中闪着泪花。
“扶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萧决启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你我夫妻十年的情分,你就——”
沈扶楹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当然知道!”
“情分?王爷要用蛊虫控制我的时候,利用侍妾羞辱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夫妻十年的情分,我还为你生下了孩子,王爷做下决定的时候,想过孩子吗?”
蛊虫?
控制?
事情的走向越发离谱,爆出来的东西也愈发骇人听闻,如果说皇帝一开始是想遮掩今日之事,那此刻,他就有点居安思危了。
“请皇上恩准臣女与殿下和离。”沈扶楹再次开口。
今日的闹剧从赫连玉儿开始,可却没有在怀王妃这里结束,只是皇帝已经倦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明王,你有何看法?”皇帝突然点名。
萧决岭假装思索片刻,恭敬地说道:“儿臣愚昧,都未曾听明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在众人翘首以盼时,皇帝宣布道:“此事朕会亲自调查,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透露风声。都退下吧。”
大臣和妃嫔们遵命,纷纷离开了琼芳台。
而作为今日事情的当事人,皇帝没动,他们也不敢走。
皇帝先是着人把西塞王父子三人送出了宫,又派人把沈扶楹送回了怀王府。
而萧决启则被禁足在毗澜苑,赫连玉儿也被留在了宫里。
“明王,你留下。”萧决岭茫然,他不是一个看客吗,留下他做什么?
不过谁叫人家是皇帝呢,萧决岭叹口气,只得遵命。
养心殿外的长廊上。
路晚岑独自站着,李茂同给她搬来了椅子,又准备了消暑的绿豆汤。
“多谢公公。”路晚岑客气道谢。
李茂同摆了摆手,收起了拂尘,“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王爷平日里待奴才不错,奴才也只能在此回报一二了。”
路晚岑笑而不语,她记着萧决岭的话呢,在宫里除了他的话,其余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也不能多说。
殿外的路晚岑保持着警惕,养心殿内的萧决岭就随意很多了。
他大概能猜到皇帝留他下来的原因。
皇帝坐在御桌前,双手靠在扶手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今日之事,你知道多少?”
“不老少。”萧决岭丝毫不藏着掖着。
倒是让皇帝感到意外,“你倒是老实。”
萧决岭揣手站着,“左右也不是儿臣让皇兄那样做的,牛不喝水没有强按头的道理。”
“而且父皇不也知道吗?您一开始就知道,皇兄此举不妥,是您自己纵容,所以才有了今日之祸。”
“朕纵容他不是你以此来抹黑皇家声誉的理由!”皇帝怒喝。
萧决岭无语的笑了,“父皇错了,让您没面子的不是儿臣,是皇兄。”
这世道上哪有谴责揭露者,包庇坏事制造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