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饭局
“是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去a大少年班了吗？”褚契南好奇问。
班文昌离开洛城前和褚契南已经算得上熟悉了，所以他走之前告诉过她是因为少年班。
班文昌正打算说话，和褚契南同行的女生就凑上来挽住了褚契南的胳膊。
“南南，这是谁啊，你认识？”苏兰看着班文昌笑了一下，又晃晃褚契南的胳膊问。
“咱们学校的班文昌啊，之前一直是年级第一呢。”褚契南的目光一直没从班文昌的身上移开，听到苏兰这么问，她还有点诧异呢。
毕竟以前班文昌可是经常上升旗台领奖演讲呢。
班文昌本来是想和她解释自己回来的原因的，但是来了个不认识的人，班文昌也就没再开口。
三人一起出了考场，班文昌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司机。
“我回家还有事，先走了，我们再联系。”班文昌对着褚契南点点头，然后对那个苏兰也礼貌性地一颔首。
班文昌刚坐进车里，他爸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回来了吗？”班父的语调上扬，语气倒是挺开心的。
“刚出考场，在路上。”班文昌回答。
“好，那我等你回来。”班父说完就挂了电话。
班文昌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经过三年的耕耘，班父在班少琮的加持下终于有了重回a市总部的实力，马上就要离开洛城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跟以前觉得还不错的合作伙伴吃饭应酬，也算是告别。
今天班文昌中考结束，刚好晚上吃饭的合作伙伴家里有个同龄的孩子，所以班父就主张带上孩子一起去吃饭。
褚契南看着班文昌上车离开，才笑着转身准备走。
一年没见的朋友乍然相逢，哪怕没说几句话，但是知道他回来，褚契南还是很开心。
苏兰陪着褚契南一路走到人少的公交站牌边，纠结了一下伸手拉住了她。
褚契南疑惑回头，问：“小兰，怎么了？”
“南南……我没钱吃饭了，你……可不可以再借我点？”
苏兰低着头，声音也弱了下去。
褚契南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忙握住她的双手说：“我把现金都给你，你先应应急。”
苏兰红着脸抬头看她，双手握紧褚契南的手，说：“等我家里给了生活费，我第一时间还给你！”
褚契南知道她是单亲家庭，她妈妈有时候还会动手打她，闻言就拍拍她的手，笑道：“我不着急，你慢慢还就是了。”
以前苏兰也问她借过钱，虽然还的慢，但是陆陆续续确实还了点，只是到现在还没还完。
然后褚契南就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把三百多现金都给了苏兰。
苏兰吸了吸鼻子接过钱，感动地抱了抱她。
褚契南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苏兰和褚契南的家不在同方向，两人坐了不同的公交车回家。
褚契南到家时就被家长催着去换衣服准备出门，而苏兰则拿着那些钱进了一家小酒馆。
酒馆老板认识她，所以也没人拦着她不让她进。
她和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推杯换盏，最后豪气地买单，收到了一片恭维声，让苏兰觉得很有成就感。
“多少？”
“五百三，请问您怎么支付？”
苏兰咬着牙拿出钱包把褚契南给的钱加上自己的小金库一股脑全给了出去，刚好五百五，还能给她留二十块钱饭钱。
“苏姐大气，下次我来请客，苏姐一定要来啊！”一个长得很高的黄毛眼神灼灼地看向苏兰说。
“诶，有苏姐在，哪里轮到你请客买单啊，咱们苏姐爸爸可是当老总的，是吧哈哈哈哈。”另一个矮一点的黄毛说。
苏兰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呵呵地笑笑，说：“下次再约吧，我暑假可是要出去旅游的，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的。”
回家前的苏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吹了吹风，散了酒气才敢回家。
一回家，迎面飞来的拖鞋让苏兰瞳孔骤缩，下意识地躲开了。
“你还敢躲！考完试你跑哪去了！”苏兰的妈妈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伸出手来撕扯苏兰的头发，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狠狠地掐着。
苏兰白着一张脸，硬是没说话。
“说啊！你考完试跑哪去了！知不知道老娘我满世界地找你！给你打电话你还敢关机，那我给你买手机是为了什么！拿出来，既然不接电话你就别要了！”
“别！别摔我手机！”
啪——
苏兰的手机被她妈妈抢走一瞬间被摔了个稀巴碎。
苏兰妈妈喘着粗气，看向地上那屏幕稀碎的手机，冷哼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孩有几个人用水果最新款啊，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这样天天出去鬼混，我要你有什么用！”
苏兰看着碎掉的手机和疯魔一般的妈妈，忍不住飙出两行泪吼道：“最新款算什么！有钱人海了去了！你还真以为你自己赚的钱够养我吗！生不起就别生！以为我想从你肚子里钻出来啊！”
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是苏母扇了苏兰一巴掌。
苏兰流着泪捂着自己的脸，冷笑一声。
苏母的手掌火辣辣的，然后看向苏兰，苏兰失望怨恨的目光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又嘴硬道：“不孝顺的东西，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兰拿起地上被摔得稀碎的手机，冲进房间反锁了门。
听到被摔得震天响的门，苏母又高声骂了一句。
“我一个人拉扯你长大我容易嘛，你还跟别的有钱人比，你怎么不跟那些穷人比比啊，我给你的条件能算很差吗！”
……
苏兰恨恨地看着那已经坏得彻底无法开机使用的手机，抬起胳膊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
“我绝对，绝对……不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不就是有钱人嘛。
今天见到的那个班文昌，年级第一，她当然知道。
听说他爸妈可都是a市人，在a市有大公司的。
“褚契南，你也别怪我，谁让你……越来越小气了。”
给的钱还不够她喝一顿酒的。
而被她惦记的那两人，此时正尴尬地坐在饭桌上面面相觑。
“真巧啊，又见面了。”褚契南有些惊喜又有些尴尬地说。
惊喜是因为在这里遇到班文昌，尴尬是因为两家的家长都在。
班文昌向她点点头，说：“是挺巧，没想到我爸和褚叔叔认识。”
褚契南小声嗯了一句。
家里的生意她从来没接触过，所以也不知道两家家长因为生意而认识。
“褚总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可真是有福气啊，都说女儿是小棉袄，不像我家，只有两个臭小子。”班先生客套地笑道。
褚先生连连摇头。
“哪就有班总说得那么好了，班总家里的两位才是人中龙凤啊，小班总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吧，文昌的学习听说也很好呢。”
家长们互相吹捧着说场面话。
而褚先生说不上是自谦还是真觉得自己女儿一般，一直在说褚契南不够优秀。
哪怕褚契南已经习惯了家里的打压式教育，但在班文昌面前，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有些……自卑。
她默默地吃着菜，情绪低落。
班文昌倒是这种场面经历多了没什么感觉，而且他爸平时也不这样说话，由此可见跟这个褚先生的关系也就稀松平常，说的都是场面话。
不过他注意到褚契南的情绪不好，又过了会就悄声问她：“吃饱了吗？”
褚契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爸，褚叔叔，我和契南都吃饱了，要不你们接着聊，我们俩就先走了。”
说完班文昌站起来给褚先生倾身颔首当作告别。
班先生倒是无所谓，孩子在这确实有些事情不方便聊，带过来见个面也就行了。
褚先生却觉得失去了一个跟班文昌套近乎的机会，不过还有褚契南呢，这么一想他也就笑着点头同意了。
班文昌等褚契南整理了裙子拿上包才跟在她后面离开。
出了包厢班文昌就低头问：“你心情不好吗？”
明明下午刚考完试的时候还挺开心的。
班文昌是褚契南年少时在意的人，那自然也很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可是今天她爸爸却当着班文昌和班叔叔的面亲口说她不好。
褚契南要是再脆弱一点，当场就哭出来了。
她闻言扯出一个笑，说：“也没有啦。”
明明就有。
班文昌在心里说。
不过今天晚上吃的这顿饭他也看出来褚契南做事情信心不够的原因了。
她明明很优秀，英语稿子背得很熟，记得很牢，发音也很准确。
可是她总是心里没底，总是一遍遍地想去练习，直到比赛前都是一个很紧绷的状态。
班文昌开导过她，也想让她放松点而去逗她开心。
可是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
现在他明白了，症结出在她的家庭教育上。
“你吃饱了？”班文昌再次问。
褚契南不解地抬头看他，而后犹豫着点点头。
班文昌见状笑了。
“可我还没有，我把你带出饭局，你陪我再去吃点？下午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回来吗，我告诉你。”
“真的？”褚契南闻言眼睛亮了一下，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她还以为班文昌不愿意说给她知道呢。
两人又找了家店点了吃的。
班文昌说：“我确实在少年班里待了近一年，但是我大哥发现我的状态跟在洛城上学时的状态相差很多，然后他就问我，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在洛城上学时，学业是比较轻松的，哪怕班文昌有心学一些经济和管理上的东西，想为家里分忧，但对他来说也只是付出一些时间，不算耗费心力。
可是进了少年班后，他每一天都在憋着劲往前跑，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竞争。
简直跟以前的班少琮一模一样。
所以他问班文昌：“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班文昌垂下眼睑，只说：“我想搞科研，难道留在少年班里不好吗？”
他能提前接触很多东西。
“可是进了科研领域后你还有多少时间属于自己呢？”班少琮问。
“你会没有时间交朋友，没有时间谈恋爱，没有时间去旅游，没有时间培养你自己喜欢的其他爱好。
会很累。
一个人奋斗，太孤独了。”
班文昌至今忘不掉班少琮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孤寂，又冷硬。
班文昌仔细想了想在洛城时的日子。
他周六周日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去参加学校或者市里省里的活动。
他有了除程澈以外的新朋友。
例如，褚契南。
说起程澈，回a市上学那一年，他倒是见过程澈一次，只不过程澈没看到他。
班文昌听说了程澈不能比赛的事情，也想找他再聊聊。
可是一想起来程澈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又觉得程澈应该是不想再见他的。
于是犹豫一番，班文昌就放弃了。
班少琮拍拍班文昌的肩膀，笑道：“选择权在你手里，现在，你可以自己选择，大哥永远支持你。”
第二天，班文昌提出了退出少年班的要求。
班先生很不赞同。
“你说你想搞科研，以后不打算管家里的生意，我同意了。少年班里都是一群和你水平相当的人才，早点认识积累人脉再提升提升你自己不好吗？”
“还有你，为什么撺掇你弟弟转校。”
班少琮耸耸肩，没否认是他撺掇的班文昌。
“他需要同龄人做朋友。”班少琮说。
班先生不以为意，“可你不也这样过来了？”
班少琮笑了。
“所以我没有朋友。”
“商场如战场，今天是为了利益站在一起的盟友，明天就有可能为了利益反目。这不是您教给我的吗？那我怎么会有朋友呢？”
班少琮弯腰直视着班先生的眼睛，看得班先生说不出话来。
半晌，班先生败下阵来。
能有班少琮这个优秀的继承人，班文昌，就让他自由点吧。
“那你就回洛城去吧。”班先生说。
“所以我就回来了。”班文昌解释完，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擦擦嘴起身。
跟着又吃了份小馄饨的褚契南也擦擦嘴起身。
“所以……我们是好朋友对吧。”褚契南有些雀跃地问。
“当然了。”班文昌肯定地说。
“我送你回家吧，时候不早了。”
被班文昌送回家的褚契南关上门后捂着脸偷偷笑了一会，结果抬头一看，自己爸爸正站在她面前。
褚契南脸一红，放下手说：“爸爸，你回来了。”
褚先生当然看到了是班文昌送她回来的，他扶着褚契南的肩膀到客厅坐下，笑问：“南南，你觉得这班文昌怎么样？”
褚契南下意识觉得他爸爸的语气有些奇怪，笑容慢慢收起来，她脸上挂着个得体的笑容说：“他……学习挺好的。”
“爸爸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
褚契南自然说不出他的坏话，点点头又说：“人也挺好的。”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爸爸有话就直说了。我看班总今天对你还挺满意的，一直在夸你，你又觉得文昌这孩子好，不然你俩多接触接触？”
褚契南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她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有些艰涩地问：“爸爸，你什么意思？”
“我才十五岁啊，你在说什么？”
“就是年纪小才好培养感情嘛，你看文昌学习好又仪表堂堂的，我看他对你也不错……”
褚先生之后的话褚契南都没听，她拿着包回了房间关上门，只觉得荒谬。
她是对班文昌有些好感，可老师也说过这都是正常的。
有好感不一定就是喜欢，也不一定就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她父亲现在是在干什么？
让她勾搭班文昌吗！
少女的自尊心和那点隐秘的好感被狠狠践踏，她觉得自己不配再见班文昌，也不配再对他有好感了。
于是班文昌就发现，褚契南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起来。
发消息有时候很晚回，有时候直接不回了。
班文昌看着手机，皱眉。
“不行……我得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