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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我答应他,以后我和你生的第一个孩子,跟他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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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个未婚夫的事,李昭昭并未放在心上,娃娃亲嘛,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父母辈的美好寄愿。

    当不了真。

    再说爹爹也走了,那个未婚夫也许早就忘记这件事了,茫茫人海,两人再遇见,并相认的机会微乎其微。

    李昭昭甩甩脑袋,还是想着做正事要紧,当她来到天牢时,凌飞峦已在那等她了。

    她走近了,他都还未察觉,似乎在出神,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李昭昭狠拍他肩膀,“来啦!”

    凌飞峦回过神,摸摸被拍痛的肩头,很是无语,“哪有你这样粗鲁的女子?”

    “我这叫豪迈,不懂欣赏。”

    “我只知道你叫我来这儿等你,说与关祭童案,而你却迟到了,粗鲁又不守信。”

    “好啦,我错了,出门时耽搁了会。”她乖巧认错,“走,今日带你去见个人。”

    两人沿着石梯,下到天牢,狱卒给两人问过好后,在前面引路,最后停在一个牢房面前,“两位大人,文建福就在里面。”

    李昭昭示意他退下。

    凌飞峦双手插胸,略微欠身,透过昏暗灯光,确认里面角落里那个男子正是文建福,他瘦了很多,正闭着眼,也不知是剩一口气还是半口气。

    “你就是带我来见他?”

    李昭昭,“嗯,他被判了秋后处斩。”

    “那又怎样?这种人死了不正好吗?”

    “你没有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他临死前有些话要对你说。”说罢,李昭昭蹲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扔了进去,刚好落到文建福怀里,“喂,孩子他爹,凌少将军到了,你开始吧。”

    凌少峦以为听岔了,她怎么叫他“孩子他爹”???

    龟缩不动的文建福,一听到这四个字,阖上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珠转了一圈,见到衣着整齐光鲜的两人。

    隔着一道腐朽牢门,仿佛两个世界。

    他哑着声音开口,“凌少峦,我姓文,指证凌勇将军的那个小兵也姓文。他叫文富。”

    仅这一句话,已牵扯住凌少峦神经,他扭头瞥一眼李昭昭,她只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文建福继续道:“文富是我们一个村的,文家村,就住我隔壁,都穷得响叮当,为了谋生,我去当了渔夫,他胆子小,一直留在文家村种地。”

    他咬了一口窝头,硬吞下去,喘口气,“种地能赚什么钱呢,我一直想拉他一把,后来有个贵人出手,找了关系,我就能塞他进军营,仅仅第二个月,他就被调入凌勇将军账中。”

    好像一个残忍真相就要呼之欲出,凌飞峦呼吸微滞,双眸死死盯着里面那个将死之人。

    忽的,文建福笑了下,“我们不像你,生来就是皇孙贵胄,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识字了,进了军营,文富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刚学会没多久,留下血书,就跳城楼身亡。”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文富只是一个胆小又不识字,毫无背景的农家小子,可他却在几个月内被安排进了主帅凌勇的帐内,又留下一封铿锵有力的血书,以死谏言,直指凌勇是祭童案的罪魁祸首。

    用他可怜的前半生说了一个荒谬的谎话的,更荒谬的是,人人都信了。

    昏暗天牢里,李昭昭见凌飞峦眸子亮得吓人,只听他哑着嗓子问,“那个贵人是谁?”

    脚铐声响动,文建福移动到门边,仰起头看他,笑了,“其实有两个贵人,你猜猜看。”

    凌飞峦终是按捺不住,眼尾发红,蹲下,遒劲有力的手穿过牢门狠狠揪着文建福领口,“别卖关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李昭昭也道,“孩子他爹,你快说吧。”

    也不知哪句话起了作用,文建福叹口气,“第一个贵人自然是太后了,没她赏识我,我还只是个打鱼的,第二个贵人是陛下,想不到吧,我们姓文的,还能和陛下扯上关系,太后亲口告诉我,‘找个人,帮陛下一把,布政司允判想当吗,做了官儿,回文家村可光宗耀祖了’。”

    凌飞峦心里那根紧绷的玄断了,他压抑着急促呼吸,犹如被激怒的猛兽正咻咻喷出鼻息。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凌勇将军我挺佩服他,也对不起他,反正我也难逃一死,今日做件好事告知你真相。”

    说罢,文建福掰开他手,“放手吧,你多干净,免得我身上跳蚤过你那去了。”

    凌飞峦颓然松手,面如死灰。

    直至一阵寒风吹过,他才惊觉他们已出了天牢,李昭昭见他脸色不好,却并不放过他。

    “你都听到了,祭童案根本翻不了案,因为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一手打造的,无论是太后也好、文建福也好,连安子堂都是他的棋子而已。”

    凌飞峦冷若冰霜,只管向前走。

    李昭昭小跑着追他,“我知道你很难接受,陛下在你眼中一直都是体恤百姓的明君,没想到也是过河拆桥的小人,为了稳住皇位,联合太后,一起污蔑凌勇将军。这个案子,该死的人都死了,我费了好大心思才让文建福开口的。”

    凌飞峦腿长,很快绕过了几处宫殿,向御花园后边的密林走去,李昭昭仍死跟着他,“为什么你不吭声?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苦心啊?”

    脚步骤然止住,他侧头凝视她,眸光犀利,“你的苦心?你的苦心就是为了替安子堂开脱,不是吗?”

    李昭昭很伤脑筋,“你怎么转不过弯呢,安子堂也只能听陛下指令而已,他本意也不想的,祭童案的卷宗,也是他通过我给你的,他内心也很愧疚。”

    凌飞峦下颌抽紧,瞳仁放大,怒火夹杂一股慌乱在他体内乱撞。

    “所以呢?!你想我原谅他,还是认命呢,还是你知翻案无望,想反悔了,耐不住寂寞要和他双宿双栖了?”

    李昭昭也不是个软脾气的,“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为什么你老揪着安子堂不放,你明知无人敢违抗陛下命令,就算没有安子堂,也有李子堂,王子堂去审理祭童案,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把真相告诉你,只是不想你还深陷迷雾中,白白浪费时间。”

    听她处处维护安子堂,凌飞峦已气得口不择言,笑得狰狞,“你这个女人胆大包天,从科考报名时,身份就是假的,你原名叫李昭昭,绿悠县人士,进宫前还伺候过顾枫吧,他可对你仍是念念不忘,怎么,如今又攀上安子堂,要替他和二皇子对付顾枫,就想招揽我,把安子堂干的丑事甩给陛下。”

    李昭昭一怔,想不到他知道自己的假身份了,更头痛他仍然不愿接受祭童案的真相。

    凌飞峦眸中似有水光,双唇微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粗鲁、失信、满嘴谎话又朝三暮四的女人吗?!”

    李昭昭无力辩驳。

    紧接着,他又追问,“你如何让文建福开口的?难道又使你的美人计?”

    他字字扎心,把她当一个出卖美色,不择手段的贱女人。

    李昭昭无奈,“他想留个后,我答应他,以后我和你生的第一个孩子,跟他姓文。”

    犹如被雷劈似的,凌飞峦愣在当场,好半晌,气得摇头嗤笑,“你这个女人,什么瞎话都可以张口就来。”

    怪不得她方才叫文建福“孩子他爹”。

    李昭昭却不这样认为,“他只是要个念想而已,我撒个谎,圆他死前愿望,又可以让你听到真相,又有何不可呢?”

    凌飞峦已气到极点,怒火中烧,双手捏紧她肩头,可勉力保持容色不变,假意调侃,“那要和我生孩子,也是假的咯?”

    李昭昭不知他怎么了,这么明显用来诓文建福的话,他还多此一举问她干什么?

    于是,实话实说,“当然是假的,我不会和你生孩子的,我只想和你合作,你早日知道真相,也早日明白皇帝的真面目,顾枫凉薄本性更不输他老子,有朝一日他若登基,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不如你加入我和安子堂,一起扶持二皇子,如何?”

    好哇,真正目的还是想帮着安子堂为二皇子效力。

    凌飞峦顿觉自己坠入无边的漩涡中,连同心脏,一起被撕扯,吸入不知尽头的水底,几近窒息。

    不用闭眼,乱七八糟的画面就浮现在他眼前:

    父亲在夜色中落寞背影、顾枫骂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李昭昭嫌他转不过弯儿,而他一直追求的那个公道,也永远不可能到来。

    顾枫、李昭昭、安子堂,也许连父亲都知道祭童案的真相,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傻的人吗?

    他宛如灵魂出窍,双目失去神采,李昭昭见他如丧批考,担忧的叫他,“凌飞峦?”

    “你们都在耍我。”凌飞峦伤到深处,往日桀骜不逊的眉眼失去生机,让人不忍细看。

    李昭昭:“你别这样”

    密林里两人身影对立,冷风穿过一根一根挺直、歪斜的竹子,轻轻笼罩住他们,世间只有清风能平静的包容一切。

    蓦地,凌飞峦再度抬起的眼眸,迸发出十足的攻击性,眸光锁住她,狠厉异常,“休想我就此作罢。”

    说完,他大步转身离去,只留李昭昭怔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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