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耍计留人
从她的话中,他听出一些东西,“卢氏曾对姑娘无礼,在下先替她致歉。”
昨日还骂她放肆,今日又变得一副文绉绉的样子,李昭昭觉得这个二公子喜怒难辨,很不好应付,只道:“不需要道歉,你把玉佩还我就行。”
安子堂轻轻笑了起来,跟逗小孩似的语气,“不能还你喔。”
“凭什么?这是章老爷送给我父亲的,送出去的物品,哪有收回的?”
他却不接这话茬,只道:“听闻还有一本叫大观论的书,不知可否给在下看看?”
“这是给章老爷的看的,不是给你看的。”李昭昭不客气道,暗想着,玉佩不还我,还想要我父亲的着作,想得美。
不过接下来安子堂顺着她话头道,“也是,但我父亲已不在人世,既然要给他看,便烧给他看吧,来人,帮李姑娘烧书。”
话音刚落,上来几个婆子,力气大得要死,一个控制住李昭昭,一个大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这本书是李昭昭的至宝,在章府也无处可藏,只得贴身带着,很快就被搜了出来。
小厮也适时的搬了个火盆上来,眼看父亲的亲笔手稿要付之一炬,李昭昭只得服软,“给你看,给你看,别烧,千万别烧!”
安子堂听闻又散漫的笑了笑,婆子顺势把书拿给了他,他随手翻阅了一下,越翻脸色越严肃和郑重,不知不觉竟过去了1柱香的时间,最后合上书页,放在了身边的小几上。
他饮了一口茶,问道:“李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你不用知道,书你也看了,把玉佩还我,我就不打扰了。”
“据我所知,李姑娘已并无长辈可依了,绿悠县长年粮食短缺,土地贫乏,回去也无求生之道,为何不待在琥京城,待在章府,江湖险恶,女子很难独善其身。”安子堂的声音平稳,说的也并无道理,李昭昭看他此刻眉目平和的样子,却生起警觉。
她突然笑了笑,
“安大人,多谢您的关心,这次来到章府,已叨扰多时了,和令母相处也并不愉快,既然章老爷和我父亲已在其他地方重逢,我与贵府无亲无故,也不是贵府的奴婢家生子,就此别过最好。”李昭昭说着,上前几步想拿回大观论,刚碰到书的一角,手却被安子堂的手覆盖住,并死死的压住,她试着抽回手,对方稳如泰山。
“安大人是何意?占了玉佩,又想占我父亲的书籍?”李昭昭气愤道。
“若我应了,你又当如何呢?”安子堂仍坐着,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但仍凌厉异常。
李昭昭怒目而视,两人离得很近,她甚至在他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一口老血憋着,恨不得唾一口在这个男人脸上,可恶的是,这男人此刻目光带着打量,审视,从她的双眸滑到她的鼻梁、双唇,并停留在此,气氛变得有一丝暧昧。
她思量片刻,对着他嫣然一笑,恍若春日的第一朵鲜花盛开,鲜翠欲滴,阅美无数的安子堂也微愣了一下,李昭昭趁此猛地抽回手,退了一步,离开他一段距离。
“既如此,那我都不要了。”说罢,转身欲走。
她这一出显然出乎了安子堂的意料,他不由得脱口而出,“站住。”
李昭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安大人还有什么事?”
“玉佩和书你都不要了?”
“你霸占着,我骂你,你不在乎,我打你,也打不过你,况且你还有官职在身,小女子一介草民,怎能抵抗得了,玉佩珍贵,可也是身外之物,书是我父亲的一辈子的雄才伟略,我早已铭记在心,滚瓜烂熟,大观论第三章第五条曰,当外界困于身时,问清内心后断臂逃生才是上策,我不可能为了一块玉佩和一本书就被你挟持困在这。”
李昭昭站得笔直,回答得异常清晰响亮,安子堂静静的看着她,脚边的狗似乎察觉到主人异常的情绪,乖乖的趴在他脚边不敢造次。
风似乎都静止了,李昭昭不想多浪费时间,“安大人,你也是朝廷命官,律法想必也一清二楚,你我一无亲缘关系,二无姻亲关系,三无主仆关系,说破了天,我要走,你拦不住的。何况玉佩也回到了章府,你也没什么损失,何必再跟我纠缠呢?”
她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安子堂无法反驳,他勾了勾唇角,似有一丝佩服的点点头,“李姑娘所言甚是,其实在下也不是强词夺理之人,适才只是一时糊涂,传出去对在下名声也有损,算了算了,还是把东西还给姑娘,望姑娘不要对外多过声张了。”
“真的吗?”李昭昭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松口。
安子堂也站起身来,轻轻踢了狗子一脚,那狗就跑一边玩去了,他从怀里掏出玉佩,放在书上,“李姑娘过来取吧。”,说着,又转身去倒茶。
机会来了!李昭昭快步走近,正欲伸手取,安子堂微笑递过一杯茶,“这杯茶,在下亲自倒,亲自泡,望姑娘海涵。”
白玉瓷杯里盛着清冽的茶汤,上面漂浮着几片茶叶,清香异常,李昭昭犹豫着,安子堂笑道:“难道姑娘还怕我下毒不成?”
这倒是不至于,李昭昭想着,如果要她死,安子堂一脚就能把她内脏踢碎,不必兜圈子,她想着既然对方给台阶下,不接受的话,局面更僵,正欲接过茶杯,谁知杯子还未递到她手中,就陡然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茶汤溅湿了两人的衣裙下摆。
她正诧异呢,安子堂马上变了脸色,冷道:“在下诚意道歉,李姑娘不接受就算了,还摔烂了御赐的白玉杯,实在欺人太甚。”
“明明是你松手故意摔烂的,我都没接过,你还倒打一把?”李昭昭怒了。
安子堂挑了挑眉,才不管她的辩解,直言道:“如今这白玉杯摔坏了,责任全在姑娘,这是崇粱县特有白玉制成,玉质薄而透,一年盛产不过一炉窑,整个琥京城不足4盏,价值万金,在下看在姑娘孤身一人,也不占你便宜,就赔八千两吧!”
他说着,又掸了掸被打湿的衣袍,继续道:“既然姑娘不接受道歉,玉佩在下也拿回了,这书姑娘也烂熟于心了,可在下还得熟悉熟悉,也收回了。”
此话一出,李昭昭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小人,根本就无意把东西还我,还借此机会诬赖我。怎会有你这样无耻之人?”
安子堂看着她气红了的脸,背着双手,又走近她,刚那假正经的模样消失不见,转而眉眼带笑,道:“天地作证,姑娘摔坏了我的白玉杯,你我虽无亲缘关系,姻亲关系,主仆关系,可有了债务关系,债一天不还完,姑娘可脱不了身。”
同样的话,他又还给了她,李昭昭虽有一颗玲珑心,但还是涉世未深,被一只伪装成财狼的狐狸给骗惨了,一时脑子里一团乱麻,急得想不出对策。
谁知安子堂接着道:“大观论第七章第三条,钱财关系也是世间紧密关系之一,利之,用之,财可控人。”
眼看着李昭昭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他又补了最后一刀,“在下对大观论的运用,姑娘觉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