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憧憬期待
听到小霹雳的问题,顾盏瓷藏在被窝里,浑身也僵住了,她一动不动,生怕被孩子发现她的存在。
眼睛飞速眨动,睫毛不停的轻颤。
一时之间,屋子里,却再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
可突然,满屋的光亮照进被窝里,她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了。
“娘亲,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在这里。”
顾盏瓷一脸的惊慌失措,幽怨的目光看向周浔,她本以为,周浔会配合她,不让小霹雳发现她的存在。
可男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孩子,站在她的床前。
被子,是周浔掀开的。
顾盏瓷霍然坐直了身子。
屋里的光,照在父子二人身上,画面是说不出的和谐温馨,小霹雳抓着周浔的一缕头发,圆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顾盏瓷看。
“耶~娘亲,找到你了!”
“娘亲,你又偷懒了,羞羞羞~”
“姨姨说你身体不舒服,可你睡得香香的,一点也不像是不舒服。”
顾盏瓷有些尴尬。
她的确身上不舒服,但女人的私事给一个小孩子讲,小孩子也是听不懂的,何况周浔也在。
看到顾盏瓷的为难,周浔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很少见到顾盏瓷吃瘪的模样。
“你笑什么?”
却没料到,他眉梢眼角的笑意,全都被顾盏瓷给捕捉到。
这句话传来,就连小霹雳也回了头,仰着脸,看着周浔的脸,问他:
“爹爹,你见到娘亲高不高兴?”
周浔的视线,直勾勾盯着顾盏瓷,薄唇轻启道。
“见到你娘亲,我十分高兴。”
随后,周浔放下了手里的被子,抱着小霹雳,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为何如此确定我是你爹爹?”
只见小霹雳,胖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得意,他兴奋的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我爹爹啊。”
“姨姨说你是国公爷,今天早上我透过窗子,听见有人叫你国公爷。”
“还有,爹爹,我再没见过比你更俊的爹爹了。”
……
小家伙说这话时,小胳膊肘就没有放下过,紧紧缠在周浔的脖颈上,足以看出,他有多么喜欢周浔。
顾盏瓷坐在床榻上,心里一阵的憋闷,养的儿子就是个小白眼狼,有了亲爹忘了亲娘啊!!
“我叫小霹雳,大名叫顾星阑……”
一字一句的小奶音传出。
周浔若有所思,这名字,起的还真是有意思,明晃晃嘲讽他周浔。
他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没有遇上顾盏瓷之前,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是君子,遇到顾盏瓷之后,他的君子伪装,全然落地了。
“什么时候过生辰?”
“爹爹,我是春天出生的。”
……
父子两人贴在一块,说了很长时间的话,顾盏瓷没有阻止。
她又躺了下来,天色渐暗,昏昏欲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有动静,她睁开眼睛,看到周浔将小霹雳放到她身旁。
紧接着,周浔自己坐在床榻处,似乎要留在这里,顾盏瓷低声开口道。
“你不能留在这儿。”
周浔“嗯”了声。
人静静的坐着,确实没有动作。
“那你还不快走,一会儿,曦儿她们还要回来。”
屋里的灯亮着。
周浔原本是要走的,可突然,却舍不得离开。
他也知道,他可以明日再来。
但现在,他的脚就像是黏在了地上,迟迟没有动弹的念头。
他看的更加清楚,将顾盏瓷的容貌收入眼底,暖黄色的光,洒在她光洁如玉的美丽面庞上。
黛眉微弯、睫毛浓密、杏眸潋滟、青丝如瀑……
顾盏瓷话语里赶他走,薄薄的嗔怪,更显得眉眼生动。
分别了三年多的时间。
顾盏瓷身上的灵动,似乎又回来了。
周浔却有些自嘲的笑了,原来,他一直都是罪魁祸首,破坏了顾盏瓷身上的灵动。
“她们回来,也会去隔壁房间,这屋子,不就是你正午时刻,特意开的房,预备候着我!”
顾盏瓷却不知该说什么,周浔的话语,的确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又保持了缄默。
而周浔,继续道,“走之前,我还有事没办。”
顾盏瓷抬起头,问了句。
“还有什么事?”
却是被男人笼罩在身下,周浔弯着身子,低头吮住她的唇,落下绵长温柔的吻。
顾盏瓷的心,砰砰砰的乱跳。
她想起身旁还躺着小霹雳,便没有剧烈挣扎,害怕孩子突然醒了,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而周浔,也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只是亲了一会儿,脑袋便埋在顾盏瓷的颈窝处,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传入他的鼻腔,让周浔的眼眶有些湿润。
三年多的时间,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再开口时,声音却有些干哑,周浔说。
“我再待一会儿就走。”
顾盏瓷感受到了脖颈处的湿润。
男人一瞬间变得脆弱,不想让她看见眼泪,可那一串串的泪珠,却浸湿了她的衣襟,顾盏瓷的情绪,伴随周浔的泪水,也有些低落。
三年前,那样厌恶周浔的她,生下孩子,三年过去,那些厌恶拾不起来半分。
有的只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周浔感知到她的情绪,顾盏瓷对他的碰触,没有那样抗拒,也没有从前厌恶,男人的吻又重重席卷而来。
声音淹没在唇齿间,耳鬓厮磨,黏黏糊糊的缱绻……
“我可以留下吗?”
顾盏瓷没有说话。
周浔却像是看到了一点点希望,更加凶猛的吻她,吻到二人都气喘吁吁。
“顾盏瓷。”
他与她四目对视。
男人的眉眼漆黑,半边脸隐在黑暗里,半边脸露在光亮中,细看之下,周浔虽然还年轻,这张脸,到底经过时间的捶打,染上岁月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狭长的凤眼里,通红一片,似乎写满了悲伤。
随即,男人眼皮低垂着,蹭着顾盏瓷的唇角,整个人依旧是强势的,骨子里浓重的情感,似乎全部向顾盏瓷倾倒出来。
至于顾盏瓷,她迟迟未曾回答。
没有说出让男人留下的答案。
周浔明白了她的沉默。
也不再继续赖着,男人恢复一脸泰然,起身,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拉开门离去了。
看到周浔从客栈的房间里走出来。
徐茂守在走廊上,他知道,屋里的夫人拒绝了国公爷留宿。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男人的表情,跟在周浔身旁,十分谨慎的开口道。
“国公爷,今晚要在这家客栈歇息?”
周浔颔首,说出来的话语,没有暴露出任何情绪。
“下去开一间房。”
徐茂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是,属下这就去办。”
周浔没再说话,站在走廊上,盯着顾盏瓷所在的那扇门,目光变得深切和坚定。
——瓷儿、这一次无论如何,我必定要带你回京城。
翌日,天色大亮。
柳曦儿和张婶子,昨晚是后半夜回来的。
二人从客栈掌柜口中得知,小霹雳已经回了客栈。
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二人回到客栈房间,盖着被子,蒙头就睡。
睡醒后,才发现顾盏瓷和小霹雳,并不在这间房里。
二人急急忙忙拉开门,打算寻找那母子俩,却看见,走到楼梯口的周浔。
柳曦儿的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张婶子,也一脸的震惊模样。
“曦儿小姐,就……就是那人,给小少爷黑金发冠的。”
柳曦儿转过头去,看向张婶子。
“你说就是他?送给小霹雳黑金发冠?”
张婶子立刻点点头。
柳曦儿却将房门关上。
二人又回到屋里,张婶子还摸不清状况,一脸迷茫的问柳曦儿:
“你怎么把门关上了?不去找小少爷和顾东家吗?”
柳曦儿如临大敌般的坐在圆桌旁。
她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大口的灌下肚,就这,还不能压下她心里的震惊。
“张婶子,坏事儿了。”
张婶子还是搞不清状况。
她并不知道顾盏瓷的来历,也不知道顾盏瓷与周浔的经历。
“怎么了?曦儿小姐?”
柳曦儿断断续续地说,“那男人……刚刚那个男人……他就是小霹雳的亲爹啊!”
张婶子心道,原来是这事儿。
她一脸淡定的回答柳曦儿。
“原来如此,我就说先前见到那男人,我还觉得,小霹雳和他长得像,原来,他就是小霹雳的爹啊!”
“小霹雳亲爹找上门来,怎么就坏事儿了?”
“难不成那男人手上没钱?顾东家把他甩了?可瞧着也不像啊。”
柳曦儿却不断的摇着头。
看到周浔出现,她的心里就产生了内疚,过往,她背叛顾盏瓷的行径,通通浮现在脑海里。
在桐乡镇,生活了三年。
柳曦儿心里,一直是惴惴不安的。
即便顾盏瓷多次表示,对她没有怨恨。
可柳曦儿,毕竟做出心虚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周浔不可能毁掉麦田,也不可能布下阵法,建了道观。
归根究底,无论是周浔,还是她柳曦儿,以及赵鹤亭,他们三人对顾盏瓷,都是有所亏欠的。
“张婶子,你不懂。”
“那男人你别看他长得俊俏,心眼可不咋地,坏得很。”
张婶子一脸的若有其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你瞧他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富贵人家,我跟你说,手上有钱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柳曦儿深深的自责。
自责当初告诉周浔,有关顾盏瓷的来历,男人布下封魂阵,手段实在太狠,丝毫不给表姐留后路。
“曦儿小姐,你说得对,男人有钱就变坏,有钱男人也很坏。”
“那这样不行啊,那男人出现在客栈里,会不会是跟顾东家争夺小少爷呀?”
“不然,消失了三年都没出现,突然回来,肯定是抢孩子的,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得去帮顾东家呀,不能让那个男人得逞!”
张婶子一脸的义愤填膺。
她最痛恨薄情寡义的男人,没想到,小霹雳的爹一走三年不见,突然出现,不声不响的,还是个心眼儿不好的男人。
“对,你说得对,我们赶紧去找表姐。”
二人再次拉开门。
发现走廊上的周浔,已经不见了。
她们还不知道顾盏瓷就在隔壁,开了一间新房,来到一楼的掌柜处,询问后才得知顾盏瓷的动向。
走回楼上的房间。
站在门前,张婶子和柳曦儿二人,已经撸起袖子,打算进屋,就要干仗,可推开门缝,看到的场景……
让二人面面相觑,又尴尬的放下袖子。
屋里面。
顾盏瓷还没睡醒。
小霹雳倒是醒过来了,人却懒懒散散的窝在周浔怀里。
男人在帮孩子穿衣服。
套上了小小的青色袍子,又给孩子穿袜子,紧接着是裤子,又套上了小鞋子。
最后,周浔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牛角梳,给小霹雳梳头发,他温柔梳头的动作,看起来熟练极了。
“爹爹,娘亲怎么还在睡?她都不陪我玩?”
小霹雳非常适应周浔的存在。
小家伙才刚醒过来,迷迷瞪瞪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周浔想到昨晚,他跟在顾盏瓷身后。
看到女子衣裙上沾染了一片血迹,回到客栈后,又急急忙忙的擦洗。
周浔猜测,顾盏瓷身上来了癸水。
她现在还睡着,身体肯定虚弱极了。
“你娘亲要好好休息,小声点,你不要打扰她了,想玩什么?爹爹陪你玩!”
听到这话,小霹雳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随后,眉眼弯弯的露出笑容,小家伙转过身,抱住周浔,对他说。
“爹爹,我想骑马马。”
周浔下意识的想要否定。
因为小霹雳只有三岁,孩子太小了,哪怕是最小的小马驹,这孩子骑上去,也会有危险。
周浔刚要拒绝。
谁料到,小霹雳又说,“爹爹,你快点趴在地上,我想要骑马马。”
周浔当即明白过来,原来,这孩子是想要把他当马骑!
他年近三旬,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还从未有人敢把他当马骑,可看着眼前的萝卜头,是他的亲儿子,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满眼都写满了憧憬期待……
“好,爹爹今日做你的马!”
站在门外的柳曦儿和张婶子,一时之间,不敢走进屋了,二人推开的那点门缝,瞬间又闭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