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还敢狡辩!
赵鹤亭当初派去的人,在金陵,发现了顾盏瓷的踪迹,他一直以为顾盏瓷在金陵,所以,才会揽过了金陵的案子。
而周浔去了金陵三月,竟没有见到人。
只可能是顾盏瓷,不想见他。
赵鹤亭的嘲讽,让周浔骨子里的傲气,一瞬间泄气了。
是啊,她不想见他。
他不是早就知道。
“赵鹤亭,你有什么好得意!”
周浔走上前去,狠狠一把拽住赵鹤亭的领子,放下狠话,“她不见我,也永远不会见你!”
遂转过身,周浔离开了苏府。
一旁的云青釉,这才敢走到赵鹤亭身前,询问赵鹤亭的情况。
对于周浔的暴力,她上一世深有同感。
每次看到周浔打人时,云青釉是半步不敢靠近的。
“夫君,你怎么样了?”
云青釉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她蹲下身子,想要伸手抚上赵鹤亭的额头,却被赵鹤亭避开了。
“无碍。”
赵鹤亭缓缓站起身,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步履蹒跚着往前走。
今日,他再次被周浔揍了一顿。
可看周浔不痛快,他就痛快。
但为何心里还是如此难过?
赵鹤亭知道,周浔说的是对的,小瓷也不会再见他,他永远……失去了一个对他无比重要的人。
苏府的前院。
周浔的闹剧结束,满月宴的宾客继续吃席。
云青釉庆幸,今日公爹苏百龄不在家,而是前去处理赈灾之事。
否则,看到周浔和赵鹤亭二人,再次打架,老人家怕是要气坏了。
云青釉心里并不希望,赵鹤亭和周浔处处敌对,因为这样,就更证明,赵鹤亭对顾盏瓷念念不忘。
没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丈夫心底里,永远藏着另一个女人。
云青釉重生回来,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能过上幸福生活,有一个体面的夫君,有荣华富贵的身份。
可她已经这样努力,机关算尽,使尽了手段,为何得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她将孩子,放到一旁的奶娘手上。
转身交待葵香:“送点好克化的清粥,去看着大爷,他身上有伤,别让他泡水洗澡。”
葵香低垂着眉眼,可仔细查看,就能发现,她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无意察觉的笑。
“是,奴婢这就去看着大爷。”
葵香转过身去。
朝着方才赵鹤亭离去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沾沾自喜,又可以和大爷待在一起……
葵香还记得去年春闱后。
云青釉在赵鹤亭面前,放了狠话,住在那间客栈,一直候着赵鹤亭,而男人,只隔了短短三日,竟然再次上门。
二人谈话时,云青釉将她赶出了门,但她还是在门外,无意间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原来,国公爷周浔在背后动手脚,害得赵鹤亭科举失败,原本的会试第一名,可顺利进入殿试,偏偏却落榜了。
葵香在客栈门外,偷听到,小姐云青釉对那赵鹤亭,提出了条件——
只要娶她云青釉为妻,她会在背后,帮助赵鹤亭与苏百龄认亲。
当时的赵鹤亭,已经走投无路,身上的盘缠用完了。
最开始,还拒绝云青釉的提议。
但终究抵不过生活的潦倒。
以及在荣华富贵和贫贱中选择,赵鹤亭心中的天平,最终倾向了娶云青釉。
后来,在小姐云青釉的帮助下,赵鹤亭与苏百龄父子相认,再就是那场荒唐婚礼,几乎让二人,彻底撕破了脸皮。
葵香想起婚礼那晚过后的三个月里,小姐云青釉发现自己怀孕了,满脸的志得意满,仿佛彻底成为了苏家的高门主母。
而赵鹤亭,却当即让云青釉堕掉孩子,可消息,却捅到了苏阁老那里,孩子最终被保下了……
葵香回过神来。
想到不远处的书房里,坐着的赵鹤亭,她既紧张又心虚,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这位姑爷产生了别样情愫。
可等她发现时,她再也不能义愤填膺的站在云青釉一边,像从前心无旁骛的抱怨辱骂赵鹤亭。
“大爷。”
葵香在门口唤了一声。
而屋里的赵鹤亭,拉开了门,二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葵香一脸羞涩的,立刻低下头。
“她又有何事?”
男人语气中的不耐烦,遮掩不住,葵香却阳奉阴违的,违背了云青釉的命令,对赵鹤亭说:
“夫人说您身上有伤,让奴婢过来,为您处理伤口。”
赵鹤亭刚才在屋里,对着镜子,就是自己在处理伤口,他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并不习惯身旁有人伺候。
“不必了。”
“你回去转告她,没什么事,不要让我在府里遇见她,她最好见到我,就躲着走,不然……”
男人话语里的威胁,毫不隐藏。
葵香却一脸焦急的抬起头,看着赵鹤亭脸上的破碎伤口,慌慌张张的回答:
“大爷,可是您这伤口得上药呀,若是不及时上药,你就这样将就过去,会留下伤疤的。”
赵鹤亭脸上的血,已经被他用清水洗干净了。
他从小,就是这样将就着长大的,野性生长,脸上都是皮外伤,周浔打他又没有伤筋动骨,他并不在意什么伤疤。
“你怎么回事?”
“还是她让你来盯着我?”
“我说不必了,你走吧。”
赵鹤亭言简意赅的赶走葵香。
随后,房门啪的一声被关闭,葵香却依然站在门口。
心里怅然若失,失落极了。
傍晚时分,苏家前院。
满月宴上的宾客散去,云青釉忙活了一圈,等送走所有宾客之后,这才发现,她自己的贴身婢女葵香,迟迟未曾归来。
“你瞧见葵香没?”
身旁抱着孩子的奶娘摇摇头。
云青釉心里感到纳闷。
可婆母这边,又有事情交代她,她把葵香暂时放到脑后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
云青釉这才满身疲惫的,回到她和赵鹤亭的新房,毫不意外,看到新房里并没有点灯,旁边的耳房却亮着灯。
“葵香,人呢?”
云青釉在院子里唤了声儿,葵香立刻拉开耳房的门。
“夫人,你有何吩咐?”
看到葵香好端端的在耳房里,并没有贴在赵鹤亭身旁,云青釉没来由的舒了一口气。
随后,严厉呵斥道:
“你如今是越发懒怠了。”
“不是让你看着大爷,怎么人去了这么久?你回耳房做什么?”
葵香的心思,有一多半都扑在赵鹤亭身上,她自然没了从前,对云青釉的百依百顺,身上的叛逆渐渐要挣脱骨子。
“夫人,奴婢先前跟着大爷,不小心被开水烫了,这才回到耳房处理伤口。”
葵香的谎话,也张口即来。
云青釉瞧着葵香的面色,的确有些蔫巴巴的,她没有再更多责备,转身离去了。
径直走向书房。
看到书房的灯,也亮着。
她知道,赵鹤亭一定在屋里。
她已经出了月子,身子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圆房,虽然现在有了孩子,可惜是个女儿,她巴不得早日,为赵鹤亭多诞下几个男嗣。
“今晚把小小姐,带到旁的屋子睡,不准过来打扰我和大爷。”
云青釉吩咐身后的奶娘。
奶娘应了一声,“是”。
抱着怀里的孩子,离开了这院子。
书房门一开一合。
赵鹤亭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是云青釉,他的眼神里闪过厌恶,冰冷的声音传出。
“你来做什么?”
“夫君,人家如今出了月子,我们也该早点为苏家开枝散叶才好。”
云青釉大胆的走过了书案,来到赵鹤亭身旁,动作娴熟的抚上赵鹤亭的太阳穴,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她想起,去年还在定国公府时,她被周浔狠狠推倒在地。
而现在,她嫁入高门,眼前的丈夫,比周浔要和善了成千上万倍。
她原本以为的美好生活即将到来,可现实狠狠打醒了她,赵鹤亭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时,云青釉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
“滚出去!”
赵鹤亭的语气极其淡定。
可他的气势却极其吓人,眼神阴鸷的几乎想杀了云青釉。
一刹那间,云青釉呆滞的愣在原地。
“夫君……”她的眸光泛着泪光,低柔地叫出声。
赵鹤亭看着云青釉,越发觉得,眼前人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粘上了就再也甩不掉。
男人缓缓的站起身来,走过了书案,与云青釉拉开距离。
“当初说好的是假成婚,你竟敢给我下药!”
“你和周浔早就串通好了吧?你负责阻拦我,周浔得到了小瓷,云青釉,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当初那场婚礼,即便已经过去大半年,可赵鹤亭依旧觉得无比耻辱。
云青釉听着,一脸迷惘,连连摇头,
“不!夫君,我没有和周浔串通!”
“周浔他脑子有病,压根不是正常人,他发狂发癫打你,谁都拦不住他,何况,那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事情。”
“装!”赵鹤亭冷嘲地打断。
“继续装!!”
“今日,周浔再次上门,你若没有和他串通,他如何会得知满月宴的消息!”
“云青釉,你别以为我赵鹤亭好骗,你就是周浔手上,一枚地地道道的棋子,他把你安插在我身边,你二人里应外合,就是为了拆散我和小瓷。”
云青釉听着,心如刀绞。
她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让赵鹤亭与她成亲。
可她从未做过与周浔结党营私的事。
云青釉颤抖地开口,“夫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向来问心无愧,与你成亲,我是用了手段,但我和周浔,绝不是一丘之貉!”
赵鹤亭神色落寞,一口喝断,“还敢狡辩!”
他盯着云青釉的眼睛,“我从来没想过要娶你,即便你生下孩子,这门婚事,你只当守活寡吧。”
云青釉听了,眸子闪闪地泛着泪光,她怎能接受赵鹤亭眼底里对她的厌恶!
明明上一世,赵鹤亭总是会出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给予她温暖,她只是想抓住这丝温暖而已。
为何如此难?
“夫君……”
“别叫我夫君!”
赵鹤亭怒气上涨,一下子上前,抓着云青釉走到屋里的铜镜旁:
“你瞧瞧你哪一点比得上我的小瓷?你和周浔在背后勾结串通,你心里怎会不清楚?”
“与周浔结了冥婚,私逃出来,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云青釉,你和周浔一样的厚颜无耻、卑鄙至极!”
“不!!不是的!”
云青釉整个人激动了,双臂抓住赵鹤亭的手臂,“鹤亭,不是这样的……”
“滚开!!”
赵鹤亭一把将云青釉甩在了地上。
云青釉哭的泪流满面,浑身再也没有力气能够站起来。
她悲伤不已,没料到自己竟被另一个男人,也如此的嫌弃。
赵鹤亭指着地上的她,一字一句发狠地吐落,“你给我听好了,你想要孩子,如今也有了,只不过以后,别再妄想其他,因为,你令我觉得恶心。”
话音落下,赵鹤亭摔门就走。
他停留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吐出一口浊气,眼眶却有些湿润了,他掩面捂住泪痕。
心里对顾盏瓷的愧疚,几乎要整个将他吞没了。
小瓷和周浔认识的经历,一切都因他而起,周浔卑鄙的顶替他的身份,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将小瓷骗进了牢笼里。
他对不起小瓷。
在京城科举的日子里,他不应该杳无音讯,他当初就应该,早早回建州,与小瓷成婚。
会不会现在,他也拥有幸福的生活?
葵香就在隔壁的耳房。
听到了那夫妻二人的动静。
她悄悄的拉开一丝门缝,看到院子里孤寂的身影,赵鹤亭清隽的眉眼染满了痛楚,浓眉紧蹙着,脸上保留的伤疤,更为他增添了凄惨色彩,足以看出,他心里有多难受。
葵香心头,也涌上一阵酸涩。
即便没有云青釉,可赵鹤亭心里,还有一个人,他永远不会看到她的存在。
葵香将门合上了。
她知道,她的心思见不得光,也只能永远的埋藏在暗地里……
卧房的云青釉。
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身,整个人扑到了床榻上,泪水沾湿了枕巾,她将手帕子几乎绞断了。
她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赵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