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对他来说,一场狂风暴雨
想到过年那段时间,小皇帝搞得那通闹剧,把一群大臣们玩的团团转,给他当人形靶子,让武将大冬天下水,为他捞桃木剑……
折腾了一圈还不够,眼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小太监脸上的表情,焦急万分,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国公爷,您快点进宫去瞧瞧吧。”
“陛下,他最近说自己身体不适,整日里神神叨叨,怀疑有人要害他。”
“还说祖德公公,对他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自己在宫里无依无靠,还说自己最亲的人,只剩下国公爷您,所以,陛下让奴才赶快来请国公爷入宫。”
“……”
周浔对这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几乎是看着楚幼帝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楚幼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他去北地平乱,完事后回到京城,小皇帝不顾自身安危,都要从皇宫出来,跑到栖山别院,看他的动静。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以往他每次打胜仗,小皇帝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在他周围,打探他的具体动向。
先前,他兢兢业业每日上朝,依旧受到猜疑。
如今,他游手好闲,也才能有空闲,在顾盏瓷身上花更多时间。
他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小皇帝竟然还不放心他。
隔三差五的,这疑心病又发作了。
面前的小太监,额头上还带着伤疤,一看就知道,不是被花瓶砸的,就是被器皿砸的,伤疤才刚刚结痂,瞧着也怪可怜。
周浔闭了闭眼,浑身凉意透彻,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走吧,现在就去。”
周浔离开几个时辰后,天空下起了暴雨。
顾盏瓷推开门,看到院子里哗啦啦的雨水,她心里有点担忧,这样的雨天,那男人还在外面奔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此刻,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顾盏瓷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竟然是谭媪。
她顿时明白了,男人这一出去,可能要好几日不回来,所以,才会派谭媪过来吧。
谭媪进来这个小院后,眼睛里的嫌弃,藏也藏不住,她毫不掩饰的,当着顾盏瓷的面就说:
“姑娘,这段日子,公子怎么把你带来这种地方住着?这比栖山别院可是差远了,公子是什么意思啊?”
院子非常狭窄,谭媪瞧了瞧,做饭的厨房也非常小,甚至,她都没有地方住,可能要在堂屋里,或者沐房,搭一张床睡吧。
“你怎么突然过来?是他让你来的吗?”
“对呀,徐茂小哥给老奴传的信儿。”
不过,她来的也刚刚好,刚来到这柞水巷,天空就飘起了大雨。
“你既然过来了,都带了哪些东西来?有没有把避子药也带来?”
顾盏瓷十分着急这个问题。
周浔看她看得实在太紧,男人与她形影不离的,上元节后,一直未曾出门。
她也没有找到机会,再单独出去。
二人的房事频繁,在这样畸形的关系下,她并不想生孩子,而且,她既然想找到回家的路,也并不想在这个世界,再留下孩子。
“带来了,带来了。”
“老奴毕竟在姑娘身边伺候,也是为姑娘着想的。”
“姑娘如今和公子还未成婚,如果大着肚子,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姑娘这样做,其实是对的,老奴也支持。”
谭媪毕竟不是定国公府土生土长的家生子,为了金钱利益,有时,她会偏向周浔,可面对顾盏瓷时,有时,她也会心疼。
“那就好,你现在赶紧把药煎了。”
谭媪点点头,扛着自己身上的包袱,立刻走进了小厨房。
顾盏瓷望着乌云沉沉的天空。
深呼出了一口气。
心里的紧张害怕散去许多,她快要来癸水了,就害怕经期不能如约而至。
谭媪过来,就像是一场及时雨。
可这场雨,对于周浔来说,却是狂风暴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仿佛将皇城刷洗了一通,金色的琉璃瓦更加璀璨,朱红色的砖墙,也更加耀目。
周浔下了马车后,步入皇宫,站在承乾殿外。
他身上的衣服,有一半被雨水淋湿了,靴子也湿了,有太监跪在地上,帮他换鞋,帮他擦头发,他换了一身新的朝服。
原本藏青色的衣服,换成绯红色的圆领外袍,他鲜少穿绯色,但他锐利的五官,非常适合靡艳的颜色,如火如荼,浓烈强势。
周浔问:“陛下现在如何?”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大太监李祖德,若是以往,李祖德是万分不待见周浔,先前派人去杀周浔,倒是损了他手下不少人。
可现在,小皇帝的性子越来越邪佞,不好对付,让李祖德也颇为头疼。
“陛下说是要和国公爷躲猫猫,让国公爷过来后,亲自将陛下找出来。”
这样顽劣的要求,周浔嗯了一声,但他的目光极其阴翳,绕过眼前的一群太监,大步走进了承乾殿。
大殿内,空无一人。
只有狂风吹过大殿,风卷起窗帘。
金黄色的圆床上,确实没有人,帐子被收拢在如意挂钩上,一旁的衣柜,仔细看,侧耳倾听,倒是有细微的动静。
“陛下,臣来了。”
那道细微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来,衣柜门并没有被人打开,周浔站在原地不动。
“舅舅!你怎么才来?”
“朕在宫里和人玩躲猫猫,他们都让着朕,一点也不好玩!”
周浔看到殿内的一片狼藉,摔碎的碗,饭菜洒落一地,也没让人收拾。
“那陛下要躲在衣柜里,躲多久?”
周浔沉声质问道。
“舅舅,只有躲在衣柜里,才没有害朕的人啊。”
“朕现在,躺在龙床上,就浑身不舒坦,头也痛,肚子也痛,朕一吃饭就想吐,朕怀疑,宫里有人给朕下毒。”
“舅舅,你可是朕的亲舅舅,朕只有你一个亲人。”
“你帮朕找出宫里要害朕的人,舅舅,你一定要替朕做主。”
从衣柜里传出的声音,原本很清晰,渐渐的,便有啜泣声,周浔心道,小皇帝又哭了。
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九岁的孩子,能像小皇帝一样折磨人,真是令人头大!
“陛下多虑了。”
“陛下为天子,普天之下,所有人皆为您的臣子,没有人要害陛下,除非陛下,你自己不想活。”
“而陛下自己不想活,自然会往死里作。”
小皇帝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舅舅,你是在怪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