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事重重,想通关键
这话一出,周浔沉在暗处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瞬,忽地露出冷笑,他说:
“既然这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顺从了她的意愿,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盏瓷却仿佛看到,那只躲在男人皮囊下的野兽,已经跳出束缚,对她露出獠牙的模样。
顾盏瓷心下惶然,动了动唇,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周浔却已经站起身。
桥洞下的空间有限,他的身高很高,周浔只能弯着身子,却也不减他的气势,他依旧居高临下,临走前,薄唇轻吐:
“往后,你好自为之。”
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了桥洞,顾盏瓷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男人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好似从未出现过。
可那一股清新的薄荷味,还淡淡的飘在她的鼻腔,她知道,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眼看着国公爷从桥洞下走出来,徐茂都觉得不可思议,酒楼那西洋人的事情了结后,他以为国公爷应该回了栖山别院。
谁料到,国公爷去而复返。
驾车的小厮,换成了徐茂,一路跟着顾盏瓷,眼看她躲进了护城河下的桥洞。
否则,护城河附近巡逻皇城的侍卫,如何没有抓她,不过是国公爷的庇护而已。
可若是将定国公大半夜钻桥洞的事,暴露出去,国公爷的脸,怕是要在京城里丢干丢净了。
但徐茂也知道,今晚的事情,不会有人暴露出去半句,否则,那人便是不想活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男人冷冷的说道,脸上全无一丝柔情。
徐茂毫不意外。
看国公爷的脸色,似乎与那柳氏女重逢的并不愉快。
难道柳氏女再次惹怒了国公爷?
“国公爷,暗地盯梢的人,需要撤走吗?”
周浔心里有了更大的谋算,是她逼他的,她不认错,抛下他,没有丝毫后悔,还敢和他撇清关系,他也不必心慈手软了。
“继续盯,看着她。”
坚定的话语,脱口而出。
随后,周浔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有上马车,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往前走,看样子,是打算步行,走回去了。
而天空,落下星星点点的小雪,徐茂见状,立刻从马车里取出一把油纸伞,跟上周浔,撑在他的头顶。
一主一仆,二人漫步在雪地里。
大晚上的,周围没有人影出没,只有他们二人,雪地里落下一连串的脚印,隐隐约约能听到周浔的声音,他说:
“我没骗她。”
“我就是鹤亭。”
“是她认错我。”
“是她先叫我鹤亭。”
……
徐茂在一旁静静地撑伞,他不敢接话,也不敢打破周浔的沉思。
反而他心里很是埋怨顾盏瓷,国公爷都迂尊降贵,跑到桥洞下,去看她,那姑娘竟然不领情,怕是对国公爷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吧。
原先,他很同情怜悯顾盏瓷,可现在,他突然有些同情国公爷。
如果再看不明白,国文爷对那女子抱有着什么样的情感,徐茂都觉得,自己这个亲卫真是白做了。
国公爷,怕是喜欢上那个柳氏女。
“柞水巷,你可曾去过?”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徐茂愣了一下,他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启禀国公爷,柞水巷距离栖山别院不远,不过,两个位置是两个地界,栖山别院在城南的繁华区,而柞水巷,在城南的贫民窟。”
周浔眼帘低垂。
前几日,他在礼部档案馆,调出了两年前的科举试卷,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赵鹤亭的试卷。
顺着卷面上的信息,再往下查,人住在柞水巷,是城南出了名的贫民窟,科举又未曾中第,身无长物、落魄潦倒,这样的人凭什么和他争?
“你明日去柞水巷,找一个和我长得极像的男子。”
“再派制作人皮面具的工匠,记住那男子的长相,一分一毫都不要错漏,让工匠三日之内,制出人皮面具。”
徐茂心里感到震惊,制出人皮面具,还是一个和国公爷长得极像的男子?国公爷这是要做什么?
可他不敢问出口,主子做事,自然有主子的道理。
“是!属下明日立刻去办!”
周浔想起,从秦长风那里得来的消息,眼神变得更加阴沉了。
原来,他和赵鹤亭离得如此之近。
只不过,他在云端、赵鹤亭在泥沼。
还被他查到了赵鹤亭的居所,这当中,牵扯到一个极有趣的人。
周浔意料之外的,他那个名义上结冥婚的妻子,私底下,竟然和真正的赵鹤亭,越走越近。
公府里的秦嬷嬷也说,看到云青釉有一日夜晚,和一男子在城南私会,停在一个糖人摊上,买了一堆糖人。
秦嬷嬷回忆起那一日夜晚,便是她奉老夫人的命,来栖山别院的日子。
而他当时,在和顾盏瓷敦伦,那日,也是顾盏瓷被人掳到丽春院的日子。
几个线索,全部交织在一起,周浔脑海里的思绪迅速飞转,原先还想不明白的东西,现在,他都有时间慢慢思考了。
就在这雪地里漫步,他终于想出了关键!
顾盏瓷被卖青楼,以及乞丐的命案,这其中,怕是云青釉在背地里动手脚……
“往回走,坐马车,立刻回国公府。”
徐茂听着周浔的命令,总觉得,国公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他现在是完全摸不清国公爷的心思。
明明要回栖山别院,这才走出去没多远,又要回定国公府?
好吧,幸好这里是护城河,距离定国公府也不远,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府里,他就可以再补一个觉了。
清晨,云青釉才用完了早膳,又得去祠堂里面跪着。
之前被秦嬷嬷那个老奴告了黑状,裴老夫人问她要屏风和妇德妇容,她也拿不出来,便惩罚她,开春之前,让她每日都去祠堂,跪几个时辰,否则,便不让厨房给她饭吃。
她重生以来,东跑跑,西转转,又是打点人脉,又是贿赂乞丐,一直围绕着赵鹤亭盘算,身上的钱,几乎花的一干二净。
她如今,也想不出赚钱的活计,每日吃饭,只能依靠着定国公府而活。
裴老夫人现在不让她出府,又让她跪祠堂,如果她再不照做,那还真是妥妥的饿肚子,没饭吃了。
云青釉一拉开门,走出沉香榭的卧房,正要离开院子,前往祠堂,谁料到,东侧的书房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云青釉像是看到鬼一样,整个人双眸瞪大,她迟钝缓慢的动作,面朝周浔行了一个礼,声音结结巴巴地道:
“国……国公爷,安好。”
周浔自然没有错过,云青釉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冷哼一声,心道这人果然有鬼。
他可没忘记,云青釉巴不得和他圆房,如今见到他,却是一副见鬼模样,人不做亏心事,又怎会怕见到鬼!
周浔冷冷道,“到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