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为什么造反?
徐茂从厅房外走进来,他低着头,并不敢看顾盏瓷的容貌,恭恭敬敬的回答:
“姑娘,公子和秦夫子只是泛泛之交,您要是想知道公子的亲生父亲,在下可为您解答。”
“公子的父亲,是个从商的商户,公子和他相认的契机,就是当日科举及第,那人在榜下捉婿。”
徐茂就像是突然冒出来,让顾盏瓷有些吃惊,她本想通过秦云英,打探到更准确的消息,可徐茂说的话,与那个鹤亭说的一模一样。
甚至,秦夫子立刻跟着附和道:
“是啊是啊,他父亲就是商户,他在翰林院上值,父亲从商,对他仕途也没助力,他自个儿单独住这别院,也就不足为奇。”
不得不说,秦云英的这番话,让徐茂很满意,徐茂朝她使了个眼色,秦云英心里这才舒了口气。
而顾盏瓷,也没再追问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她就当鹤亭的父亲是个商户吧,总之,昨晚她在鹤亭身上嗅到的血腥味,她该忘掉,一切翻篇,她该相信鹤亭的。
鹤亭对她这么好,给她请夫子习字,让她住大房子,供她吃供她穿,没有鹤亭,她不是沦落街头,就是死在街头。
“嗯,我没问题了,秦夫子,我会好好的练字。”
徐茂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退出厅房,继续守在门外。
幸好国公爷做的事情,他早早就清楚来龙去脉,不然,还真是不好应付这个柳氏女。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这一次,顾盏瓷心无旁骛的,确实很认真在练字。
到了中午,秦云英离开了。
而顾盏瓷在用午膳,却看到曾给她看病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身上背着医药箱,来到她面前,说是要给她复诊。
顾盏瓷伸出自己的胳膊,李太医为她诊脉,又查看了她身上的伤疤,随后配好药,也递给了谭媪。
紧接着,李太医就去了书房。
面见到周浔之后,李太医快步上前,冲着男人举手作揖行礼。
“老朽拜见定国公!”
周浔抬起头来,一脸正色望着李太医。
“起来吧,不必多礼。”
李太医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男人就坐在长案后,他的表情淡然,姿态也慵懒,但李太医却依旧感到惶恐,害怕自己行差踏错,便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等着周浔问话。
“前些日子,她吃了海鲜、还喝了酒、挠了伤口,不知伤势现下如何?”
听到周浔这番话,李太医心里一颤。
旁人都知道,定国公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果然面对女子,也不会怜香惜玉。
那个姑娘,看着也就不满二十岁,浑身伤痕累累,外伤一大堆,竟然还放纵人吃海鲜喝酒,看来,定国公是一点也不在乎那女子。
现在又何必问伤势!
李太医真是搞不懂周浔,不过,他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段时间,还算修养的好,伤口在慢慢愈合了,吃些海鲜,喝点酒也不算大事,就是毕竟海鲜和酒,都是忌口的发物。”
“那姑娘……沾了这些东西,即便用药,皮肤上难免要留疤了。”
周浔已经明白了,那日夜里,他给柳氏女涂的药膏,也只是帮助伤口愈合的,并不是去疤药。
男人微微颔首,说道:“留疤就留疤吧,你给她下一剂猛药,最好让她短时间内恢复,一直病殃殃的,也怪耽误事。”
李太医应道,“是!”
“下去吧。”男人一句话,李太医并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即便掌管太医院,可在周浔面前,实在人微言轻。
礼不可废,即便周浔不在意,李太医依旧冲他行礼,遂背着药箱离开。
午膳后,顾盏瓷回了卧房。
大夫方才已经给她看过伤,她也问过那个大夫,人家说她伤势无碍,且恢复的很好,顾盏瓷心里很愉快。
她哼着小曲儿,在卧房里挑着衣服。
鹤亭给她买了好多裙子,二人约定了,下午要出门逛逛,她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而前院的空地上,停着马车,周浔在马车旁等着,当看到柳氏女袅袅婷婷的走过来,他的嘴角微弯起一丝弧度。
因为受了重伤,女子很是瘦弱纤薄,穿着水蓝色的裙衫,一双清浅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机灵极了。
而白皙的瓜子脸,染上点点粉红胭脂,又透出不自知的妩媚。
“上马车吧。”
周浔抛弃了他自我的意识,尽量将自己代入到一个合格未婚夫的身份,他握住眼前人的手,扶着顾盏瓷,将她送上马车。
而得了周浔的吩咐,徐茂便驾着马车,离开栖山别院。
马车在街上行走,顾盏瓷兴奋不已。
她伸手掀开马车提帘,路边的景象,在她眼前擦边而过。
京城的热闹,果然非同凡响。
沿路卖着吃食的小摊小贩,熙熙攘攘拥挤的过路人,衢阔街宽、市楼高耸,绣幕翻飞、招牌林立,好一派繁华盛景。
这个大楚朝的百姓,生活富足,安稳定居,而柳毅和北疆王,却是打破这样平静生活的反贼。
一瞬间,想到建州的总兵府,想到建州铁矿,顾盏瓷如鲠在喉。
“你说北疆王为什么会造反?还连累了柳家人,明明这个王朝,这里的百姓,大家生活的都很好。”
周浔一时间被顾盏瓷给问住了。
他一直以为柳毅造反,柳毅的女儿,也是追随赞同父亲的决定,可这个柳氏女,似乎是不同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有些人既要又要,想要的太多,便会失去更多。”
顾盏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男子,褪下墨绿的文官鹭鸶补子官服,他身上穿着浅色的衣衫,更显得芝兰玉树、清贵凛然,时间到底改变了眼前人的思想和境界。
现在的这个赵鹤亭,浑身充满锋芒。
如此一个问题,若放在从前,赵鹤亭会选择中庸的回答,而不是如此直接的批判。
顾盏瓷在试着接受,也渐渐了解了,眼前的鹤亭,是一个全新的鹤亭,并不是从前,她所熟知的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