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刀枪不入
“还嫌不够丢人是吧?赶紧爬起来,走了!”
好歹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
今天,竟然折在一个臭丫头手上。
跟兜子鱼儿似的,用渔网网住。
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苏见月的将巧克力丢到了金宝儿那边。
金宝儿再次精准地接住。
她像是一个还未开智的孩童。
简单粗暴地将包装纸撕开。
又是嗷呜一口。
吃得心满意足。
苏见月拎着手电筒被天枢等人带着,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小五和赶回来的小四正准备进去找他们。
坑口处围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这些都是萧玉祁派来接应苏见月的大军。
天枢和小四一左一右的将苏见月从坑底带了上去。
速度快到。
苏见月还没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飞的。
整个人就已经安全落地。
这么快?
有点儿失望!
苏见月皱着眉,翻身上了空着的马,跟着大部队回到营地。
大军之后,有一个瘦弱的身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所有人都浑然不知。
冒儿山上,大军即将攻破二重门。
三十万大军,派出了四路分队。
出动的人马,也不过三万。
幽蓝色的火焰,给冒儿山的士兵们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们忍着皮肤被烧灼的痛苦,和还没有缓和过来的恐惧。
那些人,拿着兵刃,每一次与王军交手。
都会想到夜空中出现的,硕大的观音大士的佛像。
王军才是被天神庇佑的正统军队。
他们……真的能胜吗?
他们十年如一日地训练。
明明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们众志成城,在应战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将狗皇帝的命,留在北境。
留在冒儿山。
他们要让狗皇帝,有命来,没命回。
然。
真正迎战的时候。
现实却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师出未捷身先死。
军心涣散,乃兵家大忌。
一名又一名叛军倒下。
左鹰杀红了眼。
鼓点声声密,旗帜振人心。
左鹰带领的先锋部队,势如破竹,越战越勇。
第四分队上山充作补给之时,二重门的叛军,已经被左鹰等人杀了尽数一半。
高山之上,易守难攻。
一旦进攻,敌军也会因为地势原因,没办法一次性派遣出太多兵马应战。
二重门,马匹尚且能进。
过了三重门,到四重门时。
人上去,都是艰难,更遑论战马?
九重门内。
寨中所有的妇孺孩童,尽数被安顿于此。
诸葛莺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
人都说红颜薄命,天妒英才。
这八个字,放在诸葛莺的身上。
最合适不过。
她出身于北境十大世家之末的诸葛家。
诸葛家虽然在北境十大世家中,排行最后。
可,谁也不敢真的小瞧了诸葛家。
诸葛家有家传的绝学。
排兵布阵最有一套。
起初,山主娶妻,诸葛莺便是他千挑万选出来,最适合他的女子。
诸葛莺是诸葛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
许是上天将她的生得太过于聪慧。
作为交换,上天也收回了她健康的身体。
诸葛莺自小身体就不好。
会吃饭起,便汤药不离口。
从前,家族中的长辈,总怕她活不过及笄之年。
好容易熬过了及笄之年。
父母亲朋又开始为她的婚事操心。
像她这种,一步三喘,一话三咳的身子,连她的自己都嫌累赘。
原本,她是不打算嫁人的。
可,谁也没想到,冒儿山的这位山主,竟会亲自登门求娶。
嫁给山主,是诸葛莺权衡利弊的结果。
若说他们之间,有多么浓烈的感情?
诸葛莺觉得,不至于,他们之间,还没到那份上。
但说他们之间完全没有感情。
也不尽然。
最起码,他们同在一起,生活了三年。
彼此间早已熟悉。
谈不上亲密无间,却有些无法与旁人言说的特殊情分在。
自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
诸葛莺便知道。
诸葛家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山主一门心思谋算着他的宏图伟业。
她便殚精竭力,替他排忧解难。
他在前方招兵买马。
她便在后方,为她安顿士兵家属们的衣食住行。
桑蚕织布,开荒种田,她教的,是让那些人安身立命的本事。
山主总为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出北境而忧心。
她便耗费精力,推演天象。
算出北境大旱,献计,让山主借力打力。
他们要让民不聊生。
要山河破碎。
正所谓不破不立。
只有破除现有的局面,才能获得一个新的开始。
于是有了北境重重封锁。
他们一面借着魏丞相的势力,敛朝廷的钱财。
一面搜刮民脂民膏。
老百姓们,只会对朝廷不满。
一个人的不满,兴许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但,一群人的不满,所有人的不满。
将汇聚成万千波涛,汹涌澎湃。
封锁消息,也是她的意见。
她在等。
等着所有的人,将心中的不满,放大到极致。
再亲手捅破那层窗户纸,让天下大乱,让那个人,皇位不稳。
原本,她将每一步都计算好了。
她成功的,用自己的脑子,取得了山主的青睐和信任。
计划按照她预想的,一步一步地完成。
然。
萧玉祁的突然到来,打得她猝不及防。
在她的设想的计划中。
北境大旱的消息,传到北境,应该是三个月后。
那时候,大局已定。
覆水难收。
那位皇帝,便是有开国先祖之才,也别想要扭转乾坤。
天虞亡定了。
新的朝代,将会在她夫君的手中诞生。
没想到。
所有的一切。
都在司徒朗身份曝光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由主动变为被动。
接下来的每一步棋,都需走得格外慎重。
司徒朗那个废物。
诸葛莺每每想起,都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计划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变故。
山主近来,与她已然离心。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自然不足以为外人道。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顺境与逆境之中。
男子跟女子的想法,截然相反。
表面上。
诸葛莺依旧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贤内助。
她为所有替他们卖命的士兵照顾家人孩子。
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投身战斗。
是以。
山主气势汹汹到达九重门的时候。
看见的,正是诸葛莺耐着性子,哄着一名哭闹不休的孩童。
孩童闹着要父亲。
他的母亲只会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诸葛莺贴在孩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
哭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孩子,抽抽搭搭的,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见到山主来。
她将哄好的孩子放进了孩子母亲的怀里。
方才离去。
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都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诸葛莺提着裙摆,跟在山主身后,进了他们的屋子。
所有人都羡慕诸葛莺好命。
他们不知道的是。
刚一进屋。
大门一关。
男人的大手,便死死地抓住了女子瘦弱的肩头。
手里的力道大的。
恨不能将她捏碎。
诸葛莺白皙的脸上,眼眶猛地泛起一层红晕。
“山主,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男人的手,用力一甩。
诸葛莺脚下一滑,勉强扶住了椅背,方才站稳。
“寨子里,兄弟们用的阵型。九重门每一道门的兵防部署,都出自你手,你告诉本座,为何对方从未来过此地,却对我们的每一处布防了如指掌?”
诸葛莺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捂着帕子,像是被气狠了似的,咳个不停。
仿佛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般。
“您怀疑我?”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诸葛莺的唇角渗出血丝。
“妾与山主,同为夫妻三载有余,妾本以为,山主是妾的知心人,现在看来,倒真是妾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简直可笑至极!”
“这般重要的事情,全由你一手操控,若不是你走露了消息,我们何至于此?”
他格外愤怒。
“二重门已经快被攻破了,你最好祈祷,他们无法再向前一步,如若不然,寨子毁了,咱们便一起去死吧!”
诸葛莺瘦弱的身子猛地一颤。
“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与你那弟弟说过这些?消息到底是谁泄露出去?”
诸葛睿!
诸葛莺一想起诸葛睿这般年轻便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便恨不能将朝廷那位狗皇帝剁成肉糜。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逝者已矣,山主真要这般揭妾的伤疤不成?”
“哼!”
山主拂袖,背对着诸葛莺,负手而立。
诸葛莺气狠了,苍白的脸色居然浮出了几多红霞。
“我诸葛家人才凋零没错,可山主别忘了,当初,是执意要求娶我为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诸葛家子嗣不丰。
且每一任家主,都是英年早逝。
没想到到了这一辈。
诸葛睿,诸葛家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家主的人,在战争还没开始之前,便已下了碧落黄泉。
“我诸葛家家风清正,向来重信守诺,守口如瓶,山主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来问,妾从不做表里不一之事。”
诸葛莺看似柔弱,实则刚毅。
她擦干了嘴角的血迹,讽刺一笑。
“我定会守住这九重门,山主放心便是。”
说完,她大步离开。
纤弱的身子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偏生脾气犟得骇人。
恶鬼面具下,漆黑的眸中翻涌着沸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