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吾乃观自在菩萨
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
将在场所有人,惊得胸口一跳。
萧玉祁从前,见到过真正的薛良奇。
那是他第一次在父皇面前,展露头脸。
薛良奇被举荐为山河郡太守之前,先帝曾秘密召见过薛良奇进宫一见。
那件事情,原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那天晚上,萧玉祁偏偏也在先帝的屋里。
隔着屏风,他清楚地看见了薛良奇的脸。
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一张。
可是,这张脸,也异常地熟悉。
萧玉祁眯起双眼,冥思苦想了半晌。
“你是……”
薛良奇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整个人开始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直到,他清楚地听到了从萧玉祁口中说出的“司徒朗”三个字。
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拖下去,别让他死了!”
一声令下,司徒朗像一匹死狗一样,被人拖了下去。
大厅内,只剩下许年华一人。
五花大绑着,被人押着跪在萧玉祁的面前。
他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
许年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效忠多年的太守薛良奇,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司徒朗?
塞在口中的破布被人暴力扯开。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年华惊恐地摇头,“陛下,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
萧玉祁薄唇微启。
眼神示意!
左鹰一刀架在了许年华的脖子上。
“屠你全家的凶手,站在你的面前,你都不认得,反而还为他效忠数年,许年华,你当真是可悲至极啊!”
一字一句,宛如钢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他的胸口。
许年华脸上,血色尽失。
看向左鹰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比得知薛良奇是司徒朗这件事情,更加令他震惊。
“怎……怎会?”
屠他满门的人,分明就是……
许年华将视线落在萧玉祁的身上。
“你胡说,你们只是为了从我的口中探听北境的消息,所以故意诓骗我的!”
“诓骗你?有必要吗?”
左鹰道:“你的父亲,原是太医院正许诺,因救治先太子不利,被先帝责怪,打入天牢,连你全族问罪,你知道的,只是这些,没错吧?”
没错。
这些事情,都是许年华知道的。
所以,他一直痛恨天虞皇室。
恨萧家人入骨。
他是许家仅剩的血脉,身上背负着的,是许家满门,足足一百八十九口人的性命。
“可你不知,先帝仁厚,先太子入殓之后,先帝已然拟定了许大人的无罪诏书,然,先帝的旨意还未颁发,许大人便在狱中,被人一杯毒酒赐死!”
“不可能,你胡说!”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父亲之死,全族被灭口,竟然另有隐情。
那么,这么多年,他的恨,又算什么?
“寡人何须妄论此事?当年,父皇已然将许大人下了大狱,若是真有心杀害许大人,秋后问斩即可,又何必派人,将许大人秘密处死?”
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可……可司徒朗……”
“司徒朗是先太子的亲舅舅,先太子一死,他第一反应,并非伤心,而是杀了你父亲灭口,其中缘由,你当年不知,如今,真的还不知吗?”
轰!
像是有一盏明灯,彻底照亮黑夜。
将隐于暗处的腌臜尽数暴露在他的眼前。
不过须臾。
原本不能理解的事情,变得格外明了。
为何当年,父亲案件的判处结果还未出来,他们许家,便遭人灭口。
若非随身小厮冒认了他的身份,为他争取了逃生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从许家逃出。
那时,恰逢薛良奇前往北境,担任山河郡太守的旨意下来。
许年华带着满腔恨意,混进了薛良奇的随行队伍中。
从始至终,都未曾被任何人发现。
原本,他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他竟是瓮中捉鳖的那只鳖。
自投罗网,落入了杀父仇人的手中。
是了。
当年,先太子病逝。
司徒家多年心血付诸一炬。
端王与瑞王两虎相争,司徒家退隐朝堂,自此销声匿迹。
原来,竟是这样。
若薛良奇是司徒朗。
先太子的亲舅舅。
那么,冒儿山那边……
许年华不敢深想。
周优也知道这些?
他们一起,将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可是,为什么呢?
许家满门被灭。
徒留他一人。
司徒朗想要杀了他,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加简单。
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呢?
“许家究竟有什么,身为许大人的嫡长子,许年华,你应当比寡人更清楚!”
许年华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萧玉祁把玩着桌上的茶盏,似乎耐性极好,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来龙去脉,与自己最终做出的选择。
许年华还未从思绪中回神。
门外便有人飞快来报。
“陛下,大事不妙,有人在菜市口聚众闹事,殴打官兵,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定夺!”
“殴打官兵?”
萧玉祁将茶盏啪的一声,放回桌上。
长袖一拂,急匆匆地出了门。
夜色渐深。
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
左鹰带着两队精兵,前后簇拥,贴身保护萧玉祁的安全。
生怕出了一丁点纰漏。
与此同时。
苏见月垂死病中惊坐起。
“完蛋了!”
她抱着手机,《天虞王朝下》这一段视频的内容,再次更改。
“元辉五年,秋,尊肃帝秘密前往北境治理灾患,天降神迹,救万民于水火,一时间,尊肃帝声名大涨,被北境百姓,奉若天神之子,福泽万民!”
解说,一直说到这里,内容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苏见月嘴角的笑容才刚刚勾起来,就被接下来的话砸懵。
“尊肃帝拟定赈灾条款,建议百姓大规模南上迁徙,有心人却以此事大做文章,张贴告示当日,便挑起民乱,尊肃帝前去平乱,混乱之际,遭人暗算,身中数刀,九死一生,落下严重腿疾……”
苏见月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当即丢下手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滚到了萧玉祁的卧室。
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他。
一过去,房间内空无一人。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来往的脚步声。
蹲守在门外值夜的士兵们窃窃私语:“好端端的闹什么呢?他们也不想想,都留在这儿,泾县才多大的地方?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
“都是一些无知百姓,大道理他们都听不懂!反正陛下已经过去了,陛下说的话,他们应当会听的!”
苏见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