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入 殿
明德帝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他还未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殿门突然被人推开。
太后抬脚跨进门槛，声色俱厉道：“烨儿，你身为皇帝，竟枉顾宫人性命，滥杀无辜，简直枉为帝王！你如此行径，哀家还如何敢奢望你能爱护这天下万民！来人，陛下患了失心疯，立即封锁顺德殿！”
一大队身着铠甲的守卫迅速将顺德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德帝这才找回自己的意识，顿时悲恸万分，“母后，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太后冷冷道：“哀家给过你机会，这是你咎由自取！”说完，太后便转身而去。到殿门口时，太后吩咐道：“把殿内清理干净。”
“喏。”
明德帝这才明白，他们这是已经动手了。可他竟还以为他们还能再拖延些时间。明德帝失魂落魄地走到偏殿，坐到棋盘边，望着下了一半的棋。
负责打扫的宫人一边小心翼翼防着明德帝，一边把殿内的尸体都抬出去，被褥都换了干净的，屋内血迹也泼水擦洗干净。
明德帝身上还穿着染血的寝衣，可现在，没有人敢靠近他。
干完了活儿，工人们一刻也不敢多待，都纷纷溜了出去，并关上了殿门。
明德帝见殿内已没了人，走到水盆边净手：“出来！”
一蒙面黑衣人从房梁一跃而下，跪拜道：“陛下！”
明德帝一边净手一边道：“去通知宋弈，叫他迅速带人赶来。”
“是！”
“另外，通知季大人，携先帝宝剑入宫救驾！”
“是！”
那人轻踏着柱子翻上房梁，便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原地待命，听令行事！”
空荡荡的殿内齐齐传来应答声：“是！”
明德帝走到衣柜旁，褪去身上的血衣，开门随手拽出一件衣裳，披到身上，迅速穿好。
虽然已经洗净，可他的身上还是残留着明显的血腥味，令他感到有些恶心。可他现在已顾不上这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一次给自己下毒不成，紧接着又来栽赃陷害。他们这是铁了心要夺了他的皇权！可这天下，是赫连家的天下，他的母亲从来眼里只有权势和她的娘家人，这么多年来，金家的嫡系甚至旁系，还有他们的同党，挤占了大半的朝堂，而今，他们终究还是要做到这一步。
宋弈带着宋砚和一帮朝臣赶到顺德殿时，便见殿外早已被重兵层层把守，众人皆是一惊。
宋弈他们没想到，太后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动手了！
可眼下清霜还没传回消息，也不知她那里情况如何。而今，陛下手中只有四十名暗卫和二十名黑金卫，加起来也不过才六十人，即便再骁勇，也不可能从这么多守卫中冲出重围，更别提逃出皇宫了。
宋弈向门口守卫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陛下今日未曾上朝？”
其中一守卫道：“陛下昨夜突然发疯，杀光了顺德殿的宫人，太后命我等守在这里，保护陛下的安全。诸位大人还是回去吧，以免被误伤。”
群臣一听，皆大惊失色。
“陛下怎会无缘无故发疯？昨日明明还好好的！”黄光禄道。
“就是！我们要见陛下！”韩少杰道。
那些守卫齐齐长枪一横，“各位大人还是速速回去吧，陛下的病情太医已有论断。你们既非医者，又不会武艺，留在这里做什么！”
宋弈拜道：“这位大人，还请勿怪。我们皆是陛下的臣子，陛下突然染疾，我等也是担心陛下龙体，还请大人多多担待。我们虽不能为陛下治病，但好歹让我们见一见陛下，确认他是否安好。”
那人皱眉道：“陛下在自己的寝殿里，能有什么不好？！奉劝你少管闲事，想活命就速速离去！”
杨怀谦怒道：“此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宋弈示意他莫要冲动，杨怀谦也知道此刻不应火上浇油，只好转身到人群中去。
宋弈道：“见不到陛下，我们是不会离开的。”说着，他席地而坐，“我们就在这里，等陛下好转，出来见我们。”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他们之中几乎都是文臣，面对这些手握武器的武人，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与他们正面起冲突。
宋砚、邹桐、韩少杰、黄光禄和杨怀谦也跟着坐下。其他朝臣面面相觑，也跟着一个一个席地而坐。
虽然不能救陛下，但有这么多人在，想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宋弈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他先前训练的那些暗卫无法进宫，只能在宫外等候消息。一旦陛下能逃出宫去，他们便可随时接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走到那一步。可眼下，他们势单力孤，保全陛下才是首要。
宋弈内心不禁生起一股悲戚，他们筹谋了这么久，没想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陛下能顺利逃出宫，若想东山再起，又谈何容易！陛下手中没有虎符，又被太后污蔑得了疯病，即便是找到靠山支持，要和手握虎符的太后一争高下，也是希望渺茫。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期盼清霜能早些带着好消息回来。
日上中天时，季闻卿手持先帝宝剑进入宫门。
他是身后，跟着梅晏殊。
入宫的一路上，季闻卿都在声嘶力竭重复同一句话：“先帝宝剑在此，上斩昏君，下诛佞臣，谁敢阻拦！”
一路上遇见的宫人和守卫面面相觑，不明缘由，却又不敢阻拦，只得纷纷退到一边。季大人手握先帝宝剑和密诏之事，天下皆知，还没有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季闻卿一路畅行无阻，径直来到顺德殿。
才爬上台阶，季闻卿一个踉跄，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梅晏殊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宋弈、宋砚等人也纷纷起身向季大人走去。
季闻卿狠狠喘了几口气，剧烈咳嗽了好一阵，梅晏殊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不容易才咳完，他这才拍了拍梅晏殊的手，“我无碍。”说着，他又转向宋弈，“陛下情况如何？”
宋弈道：“我们至今还未见到陛下，里面的情况尚且不知。”
宋砚问：“老师，您匆匆赶来，可是有了对策？”
宋弈见季闻卿同梅晏殊如此亲近，倒是有些诧异。只是眼下情势危急，这些事他也不好多问。
季闻卿道：“我们进去见陛下！”刚说完，季闻卿又猛烈咳嗽起来。
此刻的他，一身病容，形容枯槁，却硬生生强撑着。
季闻卿高高举起先帝宝剑，向门口守卫喊道：“先帝宝剑在此，上斩昏君，下诛佞臣，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那些守卫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随后都只能纷纷跪下。见宝剑如见先帝，这个规矩他们还是知晓的。
其余官员也纷纷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随我入殿面见陛下！”季闻卿一声令下，众官员纷纷起身，齐聚到他身后。
那些守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却又碍于季大人手中的先帝宝剑，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亦步亦趋跟着季闻卿一路进了殿内，门口的守卫便赶忙关上殿门。
“速去禀告太后！”为首的将领向身边的守卫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