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为何修仙
“所以，师妹，你要不要学呢？”
银竹食指一伸，用水花模拟出刚才灵予放出来的烧锅烈焰，笑问道。
“不学了，做饭什么的，只要有一个人会就好了。像我这种天才，就该把时间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比如研究功法之类的。”
灵予强词夺理道。她的脸皮在该厚的时候反而薄了下来，被银竹这么戏弄，也是羞得不行，更是不想再学什么厨了。
“是是是，师妹说的对，你只管吃就好了，至于做饭，交给我就好了。”
银竹也看出灵予的窘迫，自家师妹争强好胜、自傲自负的性子银竹可是明白，要是揪着她这么一处不放，她到时候可是要闹急眼了。
听银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灵予也是松了口气，往银竹身边的椅子上一坐，便开始看着银竹发呆。
“师姐为什么会喜欢做饭呢？食物对于修士来说又不是必需品，不过是为了补充灵力而物尽其用罢了。师姐你是师尊的首徒，丹药什么的应该是完全足够的，为什么又要去学做饭呢？”
灵予看着银竹清冷出尘的模样，好似天上那皎皎明月，却不想她也会沾上阳春水。
“倒也不是因为这，这厨艺也只是我当年学药时顺带的。我并非火灵根，对灵火的操纵能力不强，在最开始常常便是火候不到位，炼不成药。灵药大多珍贵，我当时也不想浪费太多，便去买了些食材来练，这就是我学厨的由来。后来我觉得这还挺有趣的，便愈发精进，直到现在模样。”
银竹如实回答，想起那段往事心里也觉得好笑，自己当时是年纪太小还是怎么的，竟然想出如此天马行空的主意，竟然用下厨来训练药术，也亏自己还能把两边都学成。
“我懂我懂，生活处处是机缘，事物之间多有因果相连，触类则旁通。”
灵予煞有介事地附和了两句，她总觉得自己也有类似的经历，但突然去想，却有些想不出来。
“师妹能懂，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银竹也不去想灵予到底懂了什么，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用神识感受着青苍城的每一寸土地，这边塞小城远比苍启宗安宁得多，常站在风暴中的人，也想在孤岛上停靠些许时光。
虫孽已灭，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平凡的人们走在街头，把握着生命中的每一处现在。
练气修士在路边摊前幻想着自己能够捡漏到天阶法器，筑基修士在各自的小店中招揽着生意，偶得仙缘的凡人在那无数新奇中看花了眼，未入仙途的孩童少年仍然无忧无虑地嬉闹着。
似是一汪小池，虽微小，却只因微风而轻起涟漪，不似大海般广阔，却波涛汹涌、危机四伏。
“师妹从小便住在这座城，现又在宗里待了几年，不知道师妹更喜欢哪一个？”
“……我更喜欢在苍启宗一些吧，要不然也不会去拜师了，虽然当时是被那个内门的长老带过去的就是啦。”
灵予思考了一会儿，便得出了答案。家里虽然比苍启宗安宁，但所能提供的资源却远远不如。就光说善业吧，自己在内门经营了才几年，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在家里那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是吗？师妹是这样想的啊，我倒是更喜欢青苍城一些。身在故乡，亲人在旁，无忧无虑，既无案牍劳神，又无争斗不休，逍遥自在，便是如此吧。”
“我无父无母，为宗门所养，虽有师尊待我如亲女，却终究是少了些常人间的温情。先前见到师妹父母时，我便有些艳羡，如今又是忍不住想在这青苍城多待一会儿。”
银竹身心放空，无需担忧任何威胁，这种轻松感是她在苍启宗从未感受过的，没有那些阴谋算计，没有那些明争暗斗，只需要在这漫长的生命中静待时光流逝便好。
“那师姐为何不干脆留在这里呢？”
灵予见银竹真心这么想，便开口问道。虽然脱离宗门并不是一件易事，但银竹只要想的话，却也是能做到的，她是最熟悉苍启宗的人了，只要用点手段，应该便能让自己脱身。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世界是一道网，而每一条生命都是其中的一根线，与无数在命运长河上相遇的人一同编织。谁也脱不开自己织成的网，哪怕是毅然决然，最后也只会因为脱离了彼此的支撑，而坠入深渊罢了。”
“凡人偶有得仙缘者，皆未能善终；修士有留恋凡俗者，多溺毙于红尘。你我的命运已在苍启宗编织出了束缚的网，便再也无法摆脱那命定的得与失。”
银竹摇了摇头，睁开眼，看着尚且天真的灵予，语重心长道。
“不知师妹为何要修仙，又为何要加入苍启宗？”
银竹的问题让灵予一愣，她思索片刻，便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想要活下去，想要长生久视、不堕轮回。”
活下去，这便是灵予的答案。
但更准确些，却是不想死亡，因恐惧死亡后的未知与虚无，所以她想要活下去，与这方天地同寿，甚至于天地寂灭之时，仍能保全一份清醒。
“哈哈哈，没想到师妹修仙竟是为了求长生，我还真没想到。”
银竹听后不免一笑，倒不是嘲笑灵予的庸俗或者痴妄，只是这答案太过古朴，没想到会从这个处处与人不同的灵予口中说出。
“你笑什么，不要笑了。那师姐你又为何要修仙？”
灵予被银竹笑得有些窘迫，想要永生不灭、想要不老不死，对于修仙者来说也是一种妄想。地仙也会死，虽然这种死亡被拉伸到了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几亿年甚至还要更长，但终究还是会死的。
没有人能永远活着，这便是修仙界真理与最大的公平。
“我……”
银竹刚想要回答，便见灵予的母亲从厨房出来了，于是将这答案压在心里，笑而不语。
“看来是要开饭了，等下次再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