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吃席
“呃……没想到让我替你上学还不够，现在又拉我出来替你办公？”
被关在仙古宝库中不知道多久的灵云满脸愁容，她又被灵予拉了出来，想让她帮忙一起处理公务。
被灵予这么一弄，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是因为又能出来透透气而高兴，还是要因一直被使唤而生气呢。
“拜托了，等下次我就给你放假。”
灵予也觉得自己有些太压榨灵云了，怕灵云之后就不再帮自己干活了，只好赔着笑脸给灵云画下大饼。
“哼，除了画饼就是画饼，鬼才信你哩！”
灵云撇过脸去，冷哼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灵予回到了银竹身边，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牍，像回家了一样。
“你好呀，灵云妹妹。”
银竹有些好奇地看着灵云，她之前还想着找灵予借来研究研究的，结果灵予说什么也不肯借给她，也就只好作罢了。
“你好……”
灵云并不认识银竹，翻遍记忆，也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也穿着赤衣的亲传弟子。
“这是银竹师姐，我的大师姐，也是现在苍启宗的少宗主。”
灵予有些意外，但很快也释然了，灵云是从世人认知中诞生的，有些细节的偏差也很正常。
“没想到小师妹居然没跟她说过关于我的事，这是意外呢。”
银竹瞥了眼灵予，故作忿然。灵予也不好说什么，缩了缩脖子，只当做是个鹌鹑。
见灵予那样，银竹也就不再刁难，站起身来，走到灵云面前，居高临下地将她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同，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就是看上去比灵予还要大上一两岁的样子。
灵云被银竹的气场压制着，有些不舒服。自从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感觉自己就一直在吃瘪，感觉就这几年吃的瘪比过去一辈子都多。幸好她已经有五百余岁，见识的够多了，要是换作不到百岁的时候，怕不是要直接被气死了。
“好了，师姐，还有这么多活没干呢，可不能休息哦。”
灵予知道灵云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便撒娇般地摇了摇银竹的胳膊，而且比起银竹的好奇，她更希望能够快点结束工作，然后放假回家，要不她也不会把灵云叫出来加班了。
“没事，有师妹替我分担，工作什么的，三两下就能搞定了。最近几年我有些太忙了，还没让师妹见识过我的厨艺吧。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道师妹今天可愿尝尝我的手艺？”
银竹没照着灵予的意思继续办公，反而是素手一挥，将那些案牍全收了起来，引着二人到了湖面上，随手一指，便让湖水化成了桌椅。
接着她破开虚空，伸手一拎，便取出一条两人长半人宽的大鱼，那鱼白头玉鳞红尾，是条筑基期的妖兽，本该在一方作威作福的它，如今却躺在水桌上，成了俎上鱼肉。
“这条是筑基期的红缨玉鳞鲑，原生于北海，不过这条却是宗门养殖的，现在已经五百岁了，这种鱼上限也就到筑基期了，再养下去也只会让肉质变老，如今正是当吃之年。”
银竹用手从头到尾安抚了一下这条妖兽的情绪，向灵予二人介绍道。灵予还没见过这么鲜活的鱼，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那鳞片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近乎玉质，很硬。
“这种鲑鱼是最适合做成鱼脍的了，因是宗门饲养的，我也用神识检查过一遍，故而不用担心虫孽寄生的问题。”
“自远古洪荒时期，人族尚瑟缩于万族之中时，脍炙便已经诞生了。而后又经过亿万年的演化，炙变成了煎炒烹炸等诸多烹饪之法，而脍却从未变过，只因它自诞生起便是百膳之王。”
银竹又取出一柄宝光万丈的厨刀，插在鱼头旁边，继续滔滔不绝地解说道。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喜欢烹饪，而且很喜欢肉脍。
只是从小就没吃过脍的灵予并不是很理解银竹的这份热爱，脍不就是生肉吗，有必要值得这么赞扬吗？
“我知道，很多人可能觉得脍不就是生肉片吗，然后对此不屑一顾。但那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吃过真正的脍罢了。含有灵力的食材要远比不含灵力的食材要好吃得多，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是明白的，但大部分人却忽略了动物死后其体内灵力会迅速消散这一事实。”
银竹像是猜到了灵予心中所想，对着灵予摇了摇手指。灵予也却是忽略了这一点，生活在边境地带的她，基本上是吃素长大的，即便有肉食，也不过是凡俗之肉罢了。
只因肉食中所含的灵力是素食的十倍，价格却是百倍以上，但这么高的价格却对修行并无太大帮助，无疑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灵予又不是什么修仙大族出身，根本吃不着什么灵肉，更别提什么真正的脍了。
“想要让灵力不消散，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食材还存活的时候吃掉它。如何保证食材的鲜活，是对脍的最大要求。但这样直接生啃会不会更好呢，为什么又要多一步工序呢？”
“这是因为，直接生啃可能会对食材造成不规则的破坏，轻则灵力逸散，重则食材直接丧命。同时，制作脍的过程，也可以使得食材更加适口，还可以通过对食材灵力的调理，让其体内的灵力更容易被修士所吸收。“
银竹言语间在鲑鱼背上轻轻一弹，那如盾甲般的玉鳞便尽数脱落了，银竹也不浪费，将它们全收了起来，到时候交给外门，就会变成外门弟子身上的各种防御法器了。
“同时鱼脍对于食材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就像这条鱼，虽然它已经筑基期了，但它却没有丹田。宗门利用特殊手段将它的灵力打散在了百骸之中，却又控制好分寸，没让它沦为孽物。因此它的每一寸肌肤都饱含这灵力，吃起来那是嫩弹爽口、细腻多汁。”
银竹用药液包裹住鲑鱼的头部，防止它在被享用完毕前就死掉，然后便切下一片嫩红色的鱼腩，插在刀上，递到了灵予的嘴边。
灵予鼻翼翕动，樱唇微起，贝齿轻咬，那鲜甜之味便在舌尖绽开了。饱满的灵力冲击着灵予的五感，似乎是听见了海浪，闻见了海风，或是沉沦于无边深海，或是搏杀在溯流之上。
生命的鲜活，生命的甜美。灵予珠圆玉润的脚趾蜷缩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酥麻了，她从未品尝过这等珍馐，便是在这瞬间，深感人生之圆满，险些坐化了。
只是细细品味，这等绝味却还有缺憾，那一丝的苦味将灵予从九霄之外拽回现实。她盯着那条鲑鱼，竟可以用玲珑心感受到它的情感，濒临死亡的恐惧，受伤时的苦痛。
它无声尖啸着，被人延缓着自己的生存，却只能在绝望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悲惨已经深及魂灵，进而影响到了它的肉质，成为那完美之中的唯一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