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哀
血雾吞噬掉了一切景象，滋长而出的血肉孽物拙劣地模拟着人的行为，只是在雾中人的眼中，却是那样的真实。
“大王，快来看看你的弟弟啊。”
常在母后身边的太监冷笑着说道，眼前是熟悉的宫殿，那雷霆与血雾仿佛不过一场幻梦，如今梦醒，便回到了现实之中。
“朕的弟弟？”
皇帝的意识并不清晰，他的记忆一片混乱，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
眼前的人是谁来着？
“政儿，执掌大权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情吧。每天都要战战兢兢地面对朝堂中的那些臣子，还要肩负着国中无数子民的期待。你已经很累了吧。”
已是半老之年的女人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年龄并没有消减她的容貌，反倒让她更具魔性的媚态。
“看来母后不该让你这么劳累的，还是让母后来替你承担这份责任吧，等到你弟弟长大后，就让他来继承王位如何？”
皇帝识得眼前的女人是谁，那是他的母亲，可他记得的也只是这个身份而已。
女人缓步上前，抚摸着皇帝苍白的面庞，一寸寸的肌肤，直到咽喉之处，慢慢加深力道，黄金的甲套已经刺破了皇帝的皮肉，流出汩汩鲜血。
“为什么？”
皇帝像是失去了痛觉，只是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因为你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女人眼中暗含恨意，手上的力道也加深了三分。
“是我赐予了你生命，现在我要将它夺回。而你的王位，你的一切，都将由你的弟弟继承，因为他才是我喜欢的孩子。”
“可我才是这天下的君王，是我流淌着历代先王的血脉！”
皇帝抓住女人的手，用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做不到。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你到底流淌着谁的血，我还能不知道吗？”
女人嗤笑道，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能够动摇国本的话语。
“不，这不可能！朕，朕是……”
皇帝似乎被女人的一句话抽干了所有的气力，连反抗都放弃了，任由女人一点点将他的生命剥夺。
“朕是先王的后代，是承历代大王之志，平定六国，一统江山的始皇帝！”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拔出腰间长剑，一剑便将女人的手臂斩断，眼前的宫殿荡然无存，而刚才那个女人现在也变成了一块不成人形的血肉。
还是修为差距太大了吗，哪怕他已经因为雷罚折损了大半实力，自己的真空家乡还是没法让他迷失在痛苦之中呢。
灵予轻微地摇了摇头，心中想道。
看来还是要等玉秀过来呢。
灵予现在没有天雷助威，单凭她这刚刚突破的练气一层，估计连皇帝的皮都破不了，也就是利用皇帝一体四魂的特点，靠着真空家乡拖延时间。
“作为刺客而言，你要比之前刺杀过朕的人要合格多了，但到此为止了，朕赐你大辟之刑！”
皇帝彻底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仗剑直指在不远处充当观众的灵予，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平静地宣判着。
灵予没有接话，只是一挥手，皇帝那刚刚清明过来的意识就又坠入了迷惘。
“玉秀怎么还没来。唉，一不小心就跑太远了，这下还不知道要再等多长时间。”
……
这是在哪里？是后宫的花园吗？
唔，我好像是进宫来看姐姐的，没想到后宫居然这么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这下可怎么是好？
小小的皇帝看着眼前盛开的繁花，有些迷糊，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只好自己到处走走，希望能够找到熟悉的路。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幠。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幠，予慎无辜……”
他不知走了多久，从正午走到黄昏，却是完完全全地迷了路，越走越偏僻，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当他心里发慌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女人的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即便是幼童不知愁，听到这声音也不免眼角发酸。
她为什么要如此哀伤？
王巨被女人的歌声吸引，忍不住想要探究她声音中的悲哀究竟是为何？
于是他便向声音的来处走去，钻进墙壁的一处破洞，见到了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人。
那是一个被铁链锁住脖颈的少女，她站在空荡的院中，看着四角的天空，唱着她曾经听过的歌。
“你为何如此哀伤？”
王巨有些不敢看这位少女，他能从少女的身上感受到别样的吸引力，让他的心乱糟糟的，虽然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他却不由得感到害羞，只能低着脑袋，闷声问道。
“笼中鸟尚会哀啼，我却连发声都要被人质问吗？”
少女见到一个陌生的孩子不知怎么跑到了自己这里，敛去了哀意，却想要逗逗这个充满生命活力的孩子，故意说道。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巨连忙摆手解释，他并不想让少女讨厌他。
“嘿，你可真是有趣。”
少女看着王巨慌乱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是不多见的。
王巨瞥到了少女的笑容，手都没放下，就呆住了。
“到我这边来。”
少女见状，笑意更浓，伸出纤纤玉手，将王巨招到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