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困于梦境
城主府火光冲天，刀兵声，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夜晚，城中人全都惊起，知道是城中事变，便纷纷卷起细软，带着家眷想要跑路。
可当他们跑到四个城门前，却被面前横尸遍地，血流无数的场面给吓住了，本来还想借着人多势众，威逼城门守军为他们开城门呢，现在也都熄了火，个个当起了鹌鹑。
“城中有匪徒作乱，为防止匪徒潜逃，吾等奉将军之命把守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夺得城门的李五站在城墙上，对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民众喊话。
这话是他们兄弟三个私下里商量出来的，他们三个虽然武艺不差，但平日里都是修习仙法，现在灵力没了，真拼拳脚功夫，他们是比不过凡间的江湖高手。
而且小姐也不给他们赐功，面对这成千上万的人，他们心里也犯怵。只好狐假虎威，想靠着平日里那个在江城作威作福的将军的势，震慑住下面的人。
城下想要逃出城去的人听到将军的名，本来看着守军人数不多而稍微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就直接歇了下去。
这镇南将军前来就职的时候，为了夺权，砍死的人可比这地上的尸体多得多，那尸骸遍地的模样，让城里人都噤若寒蝉，人人自危，他们可不敢再碰了镇南将军的晦头，也享受一下安宁的睡眠。
“我看几位军爷有些面生啊，不像是平常守城的人，莫非你们才是匪徒，在这里假装把守城门，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混在人群中的一个世家人看情况不对，便藏起身子大声说道，他自然也记不住这些守军长什么样，但只要这些人有所怀疑，那便有机会去冲击城上守军。
城内和城外是不一样的，城外攻城艰难，但城内却有上城墙的阶梯，他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就守军那点人，怎么可能守得住。
“妖言惑众，贼喊捉贼，死来！”
修仙者耳聪目慧，那个人以为自己躲在人群中就不会被发现，却不知他开口的一瞬间，便被李五发现了踪迹，弯弓搭箭，一箭就把那人的脑袋跟他身后一人的胸膛钉在了一起。
“再有口出狂言，煽动生事者，皆如此斯！”
那人死状凄惨，而跟他钉在一起的人更是死不瞑目，这骇人的场面，让本因刚才那人之言而略有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李五见没人再说话，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便将语气放缓，开始安慰这些百姓。
“大伙也不必担心，作乱的匪徒现如今已经被守军擒下，只是有些残党余孽在四处逃窜。大伙现在各回各家吧，等会儿便会有人来清扫街面，到时，仍在街上游荡者，不论缘由，皆与匪徒一并论处！”
听到李五的话，城下的人虽然还是有些慌张，但也慢慢散开了，既然守军都这么说，那看来是已经没事了，继续逗留下去反而会横遭灾祸。
不光是李五所在的城门，其他三道城门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不过都被灵予派去人给镇压住了。
尤其是曲飞虹所守的正门，人最多，而且混在里面的世家也最多，已经被煽动得要发生冲突了，却是被曲飞虹一招天外飞仙，瞬斩百人，横剑立于门前，便将这场冲突消弭了。
前去夺下粮仓和兵营的两队人马，因为守军一大半都被调去围剿玉秀了，又有两位有着超人之力的使者，自然是轻轻松松就夺下了战果。
不过他们也没闲着，安排好人守住营地，便开始给俘虏的守军传教，让灵予不断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至于城主府那里，在灵予那可怖的操作下，所有人都没有别的心思了，无论是哪边的人，都听从着玉秀的指挥，开始救火。
至于灵予，她一直被玉秀抱在怀里，想要挣脱也挣脱不了，便顺其自然，在玉秀的怀里睡着了。
她之前从来不熬夜的，这次硬生生地熬到了凌晨，哪怕气血充沛不需要睡眠，但习惯怎么也改不了，小脑袋小鸡啄米，就睡了过去。
玉秀看着怀里睡颜甜美的灵予，用手指想要抹去粘在灵予脸上的血痕，那是自己的血，玷污了不染凡尘的小仙师，这让她颇有成就感。
她用手指擦了擦，却不成想，手上已经沾满了城主府焚烧后的灰尘，不仅没把已经干涸的血迹抹掉，反倒是在灵予稚嫩的小脸上留下了黑灰，把她涂成了一只大花猫。
还在睡梦中的灵予因早已对玉秀的气息熟悉了，被这么一弄也没醒来，只是把眉毛皱起，一双肉嘟嘟的小短腿也蹬了蹬，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拼命地迈动双脚，想要逃离。
……
“灵云仙尊，青苍城已经被妖族毁掉了，妖族的大军已经向我们袭来。仙尊快快回到问天峰，我们来为仙尊殿后。”
“那些该死的畜生，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动向，一定是联军里出了人奸！”
“仙尊快走，莫要拖沓了。那妖族军队里有一个地仙大妖，仙尊现在有伤在身，不可冒险，我们这些人再怎么样也比不得仙尊，比不得人族，能为仙尊牺牲是我们的荣幸！”
陌生的声音，很急切，但灵予却感受不到，她那一颗玲珑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炙热的感情，但她的心却是一片冰冷。
人族与妖族还有魔族的屏障是她打破的，妖魔联盟是她一手推动的，就连她的家乡，青苍城也是她毁掉的。
儿时买糕点时会多给她半块的老爷爷，小时候一起学过炼丹后来成了青苍城城主的表哥，常在李府门前推销着符箓的落魄散修，那些熟悉的面孔，在她一击之下，彻底化为了灰烬。
这世间如一牢笼，生如此，不过于此世受刑，如此消散，却也是解脱。
世间人人如囚徒，而她愿为最后的处刑人。
小灵予藏在这躯壳之中，看着这些人为了自己与那些妖魔殊死拼杀，最后却还是被遮天遍地的敌人吞没，直到最后一个人，那个劝说自己离开的人，含笑杀死了最后一个妖族，死在了那妖族地仙的一掌下。
小灵予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些生命消散在眼前的场面让她有些不舒服，她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情感，对这世间的留恋，对可以为了人族英雄而死的荣耀，还有即便注定要死却想要活下去、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浓烈感情。
可困住小灵予的躯壳却没有任何感受，只是躲在云层之间，冷眼看着那些之前还在一声一声地叫着她仙尊的人就这么被那些妖魔吞入腹中。
小灵予不想看下去了，想要挣脱这个躯壳，却什么也做不到。
这个躯壳等到所有人都死掉后，把手摸向自己的颈后，握住自己的颈椎，竟是扯出了一把等身长的骨白大剑。
那大剑模样奇异，靠近护手处的剑身有多根横齿，而剑身后半则分成了两刃，到了剑尖出才愈合，整体形状竟像是一个躺倒的骷髅，护手是双肩，那些横齿是胸骨和肋骨，而后半的两刃则是两根腿骨。
那躯壳取出大剑，轻轻拂过剑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流满面。
随后她从云层中坠下，挥剑斩落，那剑气如陨星般坠落人间，拖曳九千丈，一剑便将那百万妖魔大军一分为二，就连那想要出手阻拦的妖族地仙也被斩成两半，虽不致死，却也是元气大伤。
这浩荡的剑气余威不止，连大地都无法阻遏，又生生向下劈了九千仞这才停下。
而剑气过境，竟然破碎了空间，让周围的时空都紊乱了，而那破开的空间后面，居然出现了一张硕大的人脸，充塞天地，让立于苍穹之上的小灵予的视线也无法看见除了那张大脸之外的任何了。
“这张大脸竟这么像玉秀！”
小灵予惊呼道，让抱着她的玉秀脸色一黑。
这小东西刚才突然醒了，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自己还以为她是怎么了呢，结果谁知道，她一开口居然说出了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