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只是孩子
娇小的身影优雅地穿梭于箭雨之中，她轻轻一跃，便登上了城墙，举手投足，便有血雾迸发，肆意掠夺着凡人的生命。
任何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无济于事，箭矢穿不透她周围的血雾，刀剑亦摸不着她娇嫩的肌肤，她只需要挥挥手，便能听取一片哀嚎。
“这是妖魔！这是妖魔！大家快逃口牙！”
有士兵哀嚎着，扔下了手中的弓箭，疯喊着向后退去，却被一道血线贯穿脑髓，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吾乃无生神母在世身，众生皆苦，可入我福报圣教，以得来世之福！”
灵予快活地笑着，就好像是小孩子发现了一处蚁穴，便找到了一块石头，看见一只蚂蚁爬出来，便用石头碾死一样。
她并没有多少邪念，只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而且越玩越有代入感，将自己想象成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给这些小蚂蚁救赎或是毁灭。
“为什么要跑呢，世间苦厄无边，何不入我圣教？”
城墙上的守军已经胆气尽丧，丢盔卸甲，不想再执行任何军令，只想要逃离这个恶魔。
“不要，不要啊，我愿拜入圣教，不要杀我啊！”
那些逃跑的守军堵在下城墙的阶梯上，有些人因为恐惧竟然自己跳下城墙，摔成了肉酱，又有一部分见实在是跑不了了，就跪地求饶，希望满足灵予的要求后就能保住小命。
灵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弹指，便击碎了那人的头颅，红白之物在空中炸开，没有一滴沾染到灵予的青袍上。
“只有诚心拜入我教之人，才能得到救赎。”
系统连一声都不吭，你还说愿意拜入圣教，就算不用玲珑心都知道你在说谎。
诚心，什么是诚心？
其他准备投降的士兵见出头鸟就这么死了，便知道这个幼童纯纯是个魔头，无论怎么都是一死，还不如快些逃命。
只要他们四散而逃，这魔头绝对不能在他们逃出城前，把他们全都杀干净。
但果真如此吗？
城墙上只剩下一堆死尸，但灵予似乎还没有玩够，又将视线投向了仍在城主府中呆呆地站着的人。
嘴角轻轻上翘，她从城头翩然落下。
无论是刀斧手，玉秀的亲兵，还是围剿的守军早就停止了互相争斗。
城墙上的惨叫声很大，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一清二楚，在这等邪魔面前，什么立场仇恨已经都不重要了。
看着灵予周身血气缠绕，恍若鲜血魔主的样子，即便是之前见过灵予的玉秀亲兵，也不得不扪心自问一句：“她真的是自己人吗？真的不会顺手把我们也给杀了吗？”
“你们，可愿入我圣教？”
灵予看着那些呆立着的人，歪了歪小脑袋，问道。
没有人回答。
“入我圣教，可得来世福报。”
灵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觉得自己一开始的话没有太多吸引力，毕竟家里在招佣人的时候，也是要先把报酬给标清楚的。
那些人咽了一下口水，可得来世福报，那么今生呢，是不是就要被当场送入轮回了？
不过见过灵予立教的玉秀亲兵却明白了灵予的意思，颤抖地跪在地上，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眼前的人是无生神女，只要信仰她就一定能够得救！
【恭喜宿主收获信徒（凡人），信仰之力+001】
【恭喜宿主收获狂信徒（凡人），信仰之力+003】
【恭喜宿主收获……】
听见了系统的声音，灵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不明情况，仍然呆立着的其他人。
“那你们呢，是不愿入我圣教吗？”
灵予伸出手指，身体周围的血气都集中向她的指尖，浓缩再浓缩，化为实质，指向了仍站立着的人。
“十息时间，还不入我圣教的人，便跟他一样。”
指尖血气激发，一道血线瞬间连接到一个呆呆站着的刀斧手的心脏，开出了一个碗大的口子。
有些人回过神来，想要逃跑，但刚走出三步，便化为了一蓬血雾。
“还有五息。”
灵予继续说道，没有在意那些逃跑的人。
【恭喜宿主收获信徒（凡人），信仰之力+001】
【恭喜宿主收获狂信徒（凡人），信仰之力+003】
【恭喜宿主收获……】
那些人全都跪倒在了地上，有些成为了信徒，但有些却只是装模作样。
“还有一息。”
灵予没有给他们提示，只是继续数着自己的呼吸。
“时间到。”
灵予如点名一般，向着那些跪倒在地却没有真心信奉的人一个个指去。
看着身边的人就这么倒下，有些人更加虔诚了，而有些人则彻底疯了，身子已经因恐惧而软倒，却还是挣扎着想要爬出去，结果也只能是化为血雾。
灵予觉得这游戏很好玩，就像是扔飞镖射玩具一样。但还没等她完成这场游戏，取得一个让她满意的成果时，她的背部却受到了冲击，纤细的腰也被人从后面勒住了。
“已经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血气已经包裹住了这个突然袭击的人，数千斤的压迫力，让身后人七窍都流出血液，染红了灵予的发顶。
但下一刻那压迫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灵予发现了，抱住自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玉秀。
“不要再继续了……”
玉秀颤抖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与骨骼，在刚才似乎已经被碾碎了，她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哪怕是之前即将万箭穿心之时。
血液从她的七窍流出，双眸泣血，耳中只有血液涌动之声，呼吸也被上涌的血水阻塞。
“不要再继续了……”
她紧紧地抱着小小的灵予，仿佛还是在那营帐之中，但彼时的她是欣喜的，此时的她却是恐惧的。
在那片哀嚎声中，她明白了。
自己怀中的，并非是仙师，而是一只恶鬼，杀人如麻，使人命如草芥。
她对这个恶鬼感到无比的恐惧，但她却还是抱住了灵予，阻止了她的暴行，即便是如此的恐惧，如此的痛苦，她也不能让灵予继续这样下去了。
“为什么，他们不是敌人吗？”
灵予有些不解地问道，她的声音中只是单纯的疑问，像是小孩子遇到了不懂的问题。
玉秀听见灵予的问题，有些愣住了。她的伤势看似严重，但并没有伤及要害，在灵予血气的滋养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是他们已经失去战意了……”
玉秀不知道该怎么跟灵予解释这个问题。
“可他们既然不想再战斗了，为何不愿意信奉我呢？”
灵予继续问道。
她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明明这些人都是敌人，想要伤害玉秀，自己才对他们出手的，要不然她就去摸鱼偷懒了。
而且她还给了这些敌人活命的机会，只要乖乖地加入圣教，就能免得一死，只是他们不领情罢了。
要是按照父亲说的修仙界的规矩，这些人都要杀个干净，连尸体都要一把火烧了才对，这样才能避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明明自己都是为了玉秀，还为了照顾玉秀的情绪，给了那些人一条活路。
结果玉秀现在还要指责自己，让她觉得十分委屈。
她不是仙师，也不是恶鬼，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罢了。
没有人教导她常识是什么，没有人教导她善恶是什么。
或许有人尝试着去教过她什么，但教的内容却矛盾了，让这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孩子陷入了迷茫。
生而为人，她被教着要与人为善，但她却时时听到最亲密之人的争吵。
生为修士，她被教导要学会争斗，却不明白争斗的界限又是什么。
有人告诉她世界是真善美的，又有人告诉她处处充满黑暗。
于是，她便不再听那些人的话了。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靠着自己摸索总结出的幼稚逻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玉秀抱住灵予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她用自己的怀抱完全包裹住灵予，让不染尘垢的灵予也沾染上了她的鲜血、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