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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你把我丢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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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去。”清冷低沉的嗓音如幽魂般响起,偏生悦耳得令人心跳。

    陈渊安静看着时安夏错愕的表情,将手里的一个油纸包递过去。

    时安夏清凌凌的眸子闪着碎光,在他低沉嗓音的蛊惑中,不由自主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瞧,竟是滚烫的糖炒栗子。

    栗子不大,但果肉饱满。

    她几乎是下意识将油纸包推回他手,温温道,“陈公子,我不吃栗子的。”

    她一直不吃栗子,原因是栗子会导致她恶心呕吐。她记得掌权的那些年,皇宫里每每筵席都会把有关栗子的菜式剔掉。

    陈渊深邃的眸子闪过意味不明的疑惑,须臾,又将油纸包塞回她手里,笃定又霸道,“我买的,你得吃。”

    时安夏:“!!!”

    红鹊:“!!!”

    北茴诧异,姑娘分明最爱吃糖炒栗子,怎的又不吃了?

    时安夏恍惚了一瞬,在这一推一拒间,忽然想起自己原本确实是爱吃糖炒栗子的,只是后来为什么那么排斥呢?

    她捧起油纸包,表情认真,“陈公子,你跟我来一下。”

    她说完率先走去了对面游廊的檐下,站定后,转过身对跟上来的陈渊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陈渊双手交叉抱胸站着,挑眉,唇角勾得挑衅,“又想问我所图为何?”

    他忽然伸手在她抱着的油纸包里拿了一粒栗子,轻轻剥开,金黄栗肉泛着热气和光泽,“趁热,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他飞快将那粒栗肉塞进她红润的嘴里。

    时安夏刹那间羞红了脸,栗肉包了满嘴,因为生气两颊鼓得像只小青蛙。

    这人!多孟浪啊!

    他低闷的笑声在暮色中格外撩拨,见她气鼓鼓的,声音便从未有过的柔软,“就知道你爱吃栗子。”

    “!!!”时安夏无法想象,这还是那个借了他米还了他糠的苦大仇深大黑渊吗?

    本来准备了好几个问题呢,一时忘了要问什么。

    只乖乖细嚼慢咽嘴里的栗子果肉,香甜的味道,沙沙的,又软又糯,把生气和怨念都融化了。

    很好吃,丝毫没有恶心想吐的征兆。时安夏吃完了,眼睛盯着陈渊手里新剥好的那一粒。

    他弯着好看的唇角,乖乖递过去。

    她素手拈花般接过放进嘴里,放任了自己,也放任了他。

    因为惊奇发现,她竟然真的能吃板栗了,吃了不会吐,吃了还想吃。

    就那么一粒一粒吃着,好似把他叫过来,就是专门躲着吃他剥的板栗。

    她吃得像只扫尾子,没有了之前的端庄温婉,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陈渊安静地看着她,喉结轻轻一滚,眸底有泪光闪动。好似跨过悠长的岁月长河,只为了这一幕,只为了剥糖炒栗子给她吃。

    仿佛在这世间曾经受过的所有委屈,已经抵消了一大半。

    暮色彻底暗沉下来。

    糖炒栗子吃完了。

    时安夏抬眼看着陈渊,想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本来就认识?还想问,他会是晋王的人吗?

    话到嘴边,却变成,“栗子没了。”

    他“嗯”了一声,“明日再买,今儿不能吃了。”说完转头就走,似乎栗子剥完就算完成任务。

    “哎?”时安夏对着他的背影问,“所以你是知道玉城灾情的?如果我舅舅和大伯不去救灾,你准备找谁去?”

    窗户纸捅漏了一个角,仿佛逸出一丝光来。

    陈渊脚步一滞,并未回头,几分无奈,几分叹息,“走了两个时辰,脚不累吗?还真是个操心的命。”

    “不累。”游廊里的灯笼光影迷离,将她的影子模糊拉长到与他的固执交错,“你告诉我,我就不操心了。”

    “我找了四殿下。”陈渊轻声答道。

    “翎王殿下?”时安夏只觉诧异之外,又意料之中,不由失笑,“你倒是会选。”

    “难道不是因为你选的他?”陈渊忽然转过身。

    直到此时,尘埃落定。

    时安夏猜得没错,陈渊跟她和时安柔一样,都是重生而来的人。

    这个念头早前就有了,只是一直不确定。直到默出《圣德表》,他反应那么大,她才敢肯定。

    如今,他是连装都不装了。抑或,他从来就没打算隐瞒过。

    上一世,时安夏身为惠正皇太后,好不容易保住北翼江山,却发现瑜庆帝根本当不起守护子民守护山河的重任。

    是她亲手把瑜庆帝从皇位上拉下来,也是她亲自去到惠州把翎王请回京城称帝。

    翎王本来不愿坐上皇位,但因为曾经时安夏帮他逃出京城,救他性命,他不得不还这个情。

    最后的北翼是在翎王手上才变得强大起来,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翎王是她的选择,所以他这一世才选择了投靠翎王!这个认知让时安夏一贯波澜不惊的眸色起了变化。

    就在时安夏来不及想得更深,陈渊却像个孩子般生气质问,“为何你记得所有人,就是不记得我?”

    时安夏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愕然望着逼近的男子。

    他就那么看着她,压迫感十足,却又委屈巴巴,“我呢?你把我丢哪儿去了?”

    时安夏:“!!!”

    就,还挺慌的!

    那感觉就像一个负心女,被人找上门来追问,“你把我丢哪儿去了?”

    她眨巴着眼睛看他,“不,不如,不如你说说……”

    “不说了。”他生气地转身就走。只两步,他停下背对着她,声音幽沉又破碎,“既然不记得了……那就重新认识,也挺好。”

    说完,陈渊真的走了。

    时安夏不敢再叫住他,心里乱得很。

    她看着他的背影,又仿佛嗅到了一种苍凉且落寞的味道。

    刚才陈渊对她做的事,分明超出了男女间的大防。

    所以陈渊不是奔着红鹊来的。

    以他的性格,若真是为了红鹊,大可以直接讲明,何必拐着弯子来给她剥糖炒栗子?何必要问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那么他……是奔着她来的!假装受伤被救,又假装给她当府卫。

    他逼问她“你把我丢哪儿去了”,足以说明他们之间有很深的牵连……一时,她想得有些痴了。

    北茴见陈渊走远,悬着的心落了地。自家姑娘还没及笄呢,怎么可以跟男子单独相处这么久?

    然后走近就发现她家姑娘的糖炒栗子吃完了!吃完了!

    谁剥的壳?她可不指望陈渊给姑娘剥壳,可糖炒栗子吃完了!肯定不能是她家姑娘自己剥壳吧。

    北茴看着姑娘干净的指甲,思绪有些凌乱。

    红鹊快人快语,“咦,府卫长今儿转性了呢,还给姑娘剥栗子壳?”

    时安夏忽然问,“红鹊,你早前认识陈渊吗?”

    红鹊摇摇头,满目细碎的星光,“我怎么可能认识府卫长那样的人啊。”

    刹那间,时安夏似乎有点猜到陈渊为什么对红鹊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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