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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屋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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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敷//04

    偏僻的院落里,无惨独自静坐在和室内,仅有的一名仆从去为他熬药了,院落内堪称寂静。

    无惨明白自己这次是输给富江了。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产屋敷彦哉说了什么,不过产屋敷彦哉显然是信了她的鬼话,这也是无惨沦落到这种凄凉处境的原因。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富江的手段,或者说他是低估了富江那魔性的魅力,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只要一看到她,就会只剩下向她摇尾乞怜的念头。

    虽然无惨擅长看穿他人的弱点,以此来操控他人,但产屋敷彦哉现在根本就是对她言听计从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产屋敷彦哉的决定。

    好在审度时势也是无惨的长处,他知道以富江睚眦必报的性格,倘若自己不做点什么来弥补之前的“错误”,对方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但更加恐怖的却是富江那张脸。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张美丽的脸庞……

    眼尾下方的泪痣衬托着妖异的美貌。

    她真的是人类吗?

    古怪的诡异感令无惨心生怀疑。

    他想,最好是能请到阴阳师过来府邸内看看。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这是木屐踩在木质的廊板上发出的声音,那些跳动的音调全然可以想象出其主人的趾高气昂,事到如今还会以这种姿态跑到他面前来的,无惨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正是他在思考着应该如何对付的富江。

    “你还好么,无惨?”

    装模作样、无法掩盖住得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富江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刻意摆出来关切的神情。神情我见犹怜,可唇线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彦哉大人也太狠心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富江假惺惺地挤出来几滴毫无感情的眼泪,“不管怎么样,你们毕竟是父子……”

    无比脆弱的亲缘关系,无惨根本不在意这种东西。

    面对她的“关心”,无惨平静地抬起了眼睑,对她回以温文尔雅的微笑。

    他看起来就像是从未与富江生过嫌隙,也像是不知道令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就是富江。

    这种平静而温柔的神态,令他那张虚弱苍白的面庞也显现出了几分京中贵族们常有的多情。

    富江喜爱一切与“美”有关的事物,而无惨恰好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刚开始时富江就对他释放出了好感,只可惜对方不识好歹。

    而现在,无惨显然是改变主意了。富江想,这样的屈服是理所当然的。

    她流露出了愉快的笑意。

    没有人不会屈服于她的美貌。

    “我把你送给我的信也带过来了。”富江刚说出这句话,侍女便奉上了那封富江根本看不懂的信。

    富江用眼神示意她交给无惨,自己则是毫无顾忌地趴在他的背上,贴在他耳边说:“我要你念给我听。”

    因为常年卧病在床,无惨的身形极为瘦削,当他垂下脑袋看书时,脊背会曲起萎靡的弧度,几乎可以看到那嶙峋的脊骨。

    富江从身后环抱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下巴贴着他的肩膀。

    虽然隔着好几层的衣物,但无惨却清晰地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那是富江的心跳么?显然不是。

    越是和对方接触,越能够体会到富江身上那股令人悚然的吸引力。即便早有准备,也还是会不自觉的心神恍惚。

    等到回过神来,无惨才惊觉富江带来的仆从都已经被她赶出去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还关上了障门,也就是说房间里只剩下无惨和富江。

    正是春夏交替的时节,天气不冷不热,这对体弱多病的无惨来说是难得的好天气,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打开障门,让外面的风也吹进来。

    然而现在没有风能吹进来了,只有一具带着热意的柔软躯体贴在他的身后。

    富江趴在无惨的背上,手里拿着他写给她的那封信。她催促道:“快点念。”

    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无惨抿紧了唇线,在这种天气里他的额头竟渗出了细汗。

    他接过信却没有多看,而是侧过脸去看富江。无惨扯开一个微笑,以温情款款的口吻问她:“花呢,喜欢么?”

    那枝紫藤花其实早就被富江叫人丢到一边去了,她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喜欢。”富江没什么情绪地如此回答。

    这就是显而易见的敷衍了。

    不过富江愿意敷衍的对象也不多,无惨之所以还能享受到这种殊荣,完全是因为他有着一张符合富江心意的脸庞。

    在富江心目中,脸是否好看是最直观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得有钱……不过特殊情况下这两点都可以被忽略,比如前段时间她被产屋敷彦哉捡到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差点就被人杀掉了。

    想起那个罪魁祸首,富江还是觉得好生气。

    她既生气又不甘心,而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解。富江从未遇到过像他一样的人。

    那个人当初信誓旦旦地说着爱她,许诺说要带她回家。那个男人也有着一张漂亮的脸,眼睛则像是狐狸一样狭长美丽。

    他便如同富江曾经遇到过的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对她一见钟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脸,仿佛随时都能为她献上一切。

    但是,富江曾与他短暂地“相恋”过——“相恋”是对方说的。

    那个男人告诉富江,恋情的咒是相互的,不仅仅是他爱着富江,更重要的是富江也爱他,所以他们才能够成为“恋人”。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语气如此真挚。

    男人情真意切地亲吻着富江的嘴唇,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爱。

    他说:“我爱你,富江。”

    富江将这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她坦然地享受着对方的爱。

    他带着富江从东国来到了平安京,因为他说这里是他的家乡。

    男人告诉富江,他其实是一名外出游历的阴阳师,他的家族在平安京中是名门望族。

    他无数遍地对富江说:“我会娶你的,富江。”

    对方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之中,他注视着富江的目光却越来越柔情。

    在此之前,富江遇见过的其他人,他们的目光都只会越来越狂热,让她感到越来越厌恶。

    出乎意料,这一次富江对他的兴趣延续下来了,她并没有先厌弃对方。

    富江知道他爱自己,天性使然,她总是肆意地挥霍着他人对自己的爱意,所以时不时就要冲他发脾气。

    但对方乐意容忍她这些坏脾气,每一次富江发完脾气之后他还要跟她道歉,就像是他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一样。

    可实际上富江的所有要求他都在尽全力地满足,她的所有愿望,只要说出来他都会为她去实现。

    那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一样,富江甚至想不起来他除了微笑之外是否还在她面前流露过其他情绪。

    他简直就像是圣人,所以能够无限制地包容她、原谅她、顺从她……

    可这世上是没有圣人的。

    富江忘不掉对方的短刀捅进她身体时那张依旧带笑的脸庞,他甚至连眼神都还一如既往的温柔。

    男人用平时她发完脾气之后向她道歉的口吻,轻柔而颇具温情地对她说:“去死吧,富江。”

    他依旧是微笑的面貌,就像当初说着“我爱你,富江”时一样。

    血从伤口中汨汨涌出,富江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她推开对方,涌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

    血液的流失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夜晚的陌生道路则使她分不清方向,富江跌跌撞撞地推开他想要逃走,她也顾不上回过头去看一眼对方有没有追上来。

    富江只知道,衣服上的那些血快要“活过来”了!

    她的血液、肢体都会自我繁衍,只要达到一定的条件,一个富江可以变成两个富江,甚至变成许许多多的富江。

    然而富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是仅有一份的美貌!

    得快点找到火源烧掉这些血……富江捂着自己的伤口,一面愤怒地咒骂着那个突然翻脸的男人,一面踉踉跄跄地用另一只手拨开周围那些细长的茅草。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有正在移动的微弱火光,富江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挣扎着朝那点火星跑去,直到拦住了悬挂着灯笼的牛车。

    “……救我……救救我!”

    富江流着眼泪向对方求救,她的脸因为失血而显得无比苍白。

    月色下富江的脸白得就像是美貌的妖鬼,可她同时又如此楚楚动人。

    产屋敷彦哉的目光触及到她脸的瞬间,他的心就已经彻底为富江而沦陷了。

    哪怕富江的手如此冰冷,浑身是血。

    她的气息也那么微弱……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富江奄奄一息地躺在产屋敷彦哉的怀抱中,她以含泪的双眸请求他烧掉自己身上带血的衣物。

    她的气息曾一度接近于虚无。

    可当产屋敷彦哉烧掉了她那身带血的衣服之后,她的气息却奇迹般地逐渐恢复了,脸色也从死去的灰败变回虚弱的苍白。

    因为自己的衣服被她要求产屋敷彦哉烧掉了,所以她只是裹着产屋敷彦哉的外袍。

    “太感谢您了……彦哉大人……”

    富江流着泪对他说:“我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她在心底里狠狠地咒骂着那个可恶的男人。

    产屋敷彦哉痴迷地注视着她,富江依偎在他的怀中,她将自己脸埋进对方的怀里。

    “你可以依靠我……”产屋敷彦哉喃喃自语地说,“我会娶你的,富江。”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将脸埋在对方怀中的富江,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大声地叫对方闭上嘴巴。

    “我才不要!”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她才不会选中产屋敷彦哉。富江根本就看不上他。

    面对忽然变了脸色的富江,产屋敷彦哉愣了一下,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富江怎么会这么粗鲁地对他说出这种话呢?

    但她就是说了。

    她颐指气使地对产屋敷彦哉发号施令:“我才不会嫁给你,还不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产屋敷彦哉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明明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可是对方居然一转眼就用这种口吻来跟他说话……

    但他就是拒绝不了对方的命令,他一边生着气,一边又乖乖地听从着富江的指示。

    他就像是被对方下了名为“爱情”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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