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个贷
当九黎城漫天火烧云,城中商贾灯火通明,举族会议商谈往后的发展方向,历时三天,九黎城与凤骊城的友好通商往来盟约议定,细则就公布在九黎日报上,没有任何一位嗅觉灵敏的商人会错过如此天赐良机。
阎一为了帮助艾尔立足,甚至拿出了制胜法宝,个人专用商旅活动借贷基金,区别于以往的赌场与私人黑贷,以下简称个贷,是联邦储蓄银行九黎城支行最新推出的专项活动。
与边防军一般,联邦储蓄银行九黎城支行同样在城主府治下,二理事有知情权却没有阎一的管辖权,储蓄银行不以非城主以外的个人意志左右。
个贷明文规定,凡满足基础要求的九黎城民都可以从联邦储蓄银行申请到一笔商业专用款,用于进行个人商业活动,旨在快速拉动两城通商往来,促进经济繁荣。
钱堆在银行是没有意义的事儿,将它用于生活生产才能膨胀系数,老旧贵族才喜欢把银子埋在祖宅地底下,新世纪思想见识过杠杆原理的威力。支点都架好了,就看艾尔和四大家族如何角逐,这一场竞速花落谁家,拭目以待。
王国治下民众分等级的历史原因已不可具体考究,大众流行的说法是初代国王为了便于国民管理与提升领地荣誉感。开国之初的战斗总是极多的,俘虏、有功之士数不胜数,若都是赏赐巨额钱财与军功领地会赏无可赏,于是旗下政务主官出台民众分级制。
依据从低到高依次为平民、公民、士族、贵族、公卿、国士与王族,对应要求基础条件与基础保障,就比如平民至少是在领地出生并父母至少一方拥有平民身份,才可申请获得,与此同时平民成年后至少要完成两年军役、力役或杂役。
一些小城主以及弘光城和马这样的护城主,基本只是贵族体系,公卿不存在于主城内,只有城邦才有少许的公卿,国士与王族一般都在王都扎堆。
满足在九黎城居住十年及以上的平民与公民,可无偿借助个贷基金的力量进行商业活动,只需每月2的本利,即借10枚银币,每月利息都是02银,年终只需归还124银。另规定平民最高累计借贷不得超过10枚玉币,公平累计借贷不得超过10枚红币。
储蓄利息的计算与基准值是复杂的,阎一不懂也没想那么多,打底一位平民年收入200枚银币,05的红线就是他给所有平民与公民设立的基准,不出意外一定会有好高骛远的家伙们,总不能叫可怜的崽们亏的底裤儿都没了。
他也只是拿出一个粗浅的方案叫艾尔先试试,二理事与城主府的财金幕僚团一定会根据更适合九黎城民情的利率与基准值进行详尽的金融分析活动,最终能搞出啥成果就不是阎一能控制的事儿。
而士族与贵族是无法享受个贷福利的,但针对流动资金不足的家族与企业,阎一推出抵押服务,即将产业或家族值钱的物件抵押在九黎城支行,出具一份抵押合同,规定利息3,一份抵押合同即一份金融利息,取回抵押物时需缴纳利息入库,若无力归还本金与利息,银行方有权利将抵押物拍卖。
针对士族与贵族的抵押服务,阎一给予的红利则是,凡使用九黎银行抵押服务的货品,交易所产生的税费一律减免40,比如一笔交易总额10红币,按制需缴纳交易税225,也就是225枚铜币,减免后是135枚铜币。若使用抵押服务,产生的利息是300枚铜币,对比节约15枚铜币,而且这个借抵杠杆中,本金越大,最终能节约的交易税越多,士族与贵族的交易下,总额基本以金币进行计量。
当艾尔将九黎城银行新政带到会议桌上,她便立于不败之地,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士大夫贵族,接受过王国基础素质教育的明白人都会算出一笔账,那就是他不会亏!
将银行掏空,让自家米缸满溢;将阎一掏空,让他知道人心险恶。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历史不会解释,因为大多是巧合使然,只是当蟹膏成为谁也吃不起的东西的时候,人们才会追悔莫及并怀念大青蟹随处可见的日子。
阎一罕见的出了城主府,幺幺终究是厌倦了热闹与人气,仙来阁的人来人往导致她如今偏向尼姑庵式的恬然生活,她变得不爱外出有时在一汪清池前便能呆坐一上午。
陪在阎一身边的是冰雀与另一位叫帘玉的侍女,两位凭借猜拳在贴身侍女团中胜出获得陪同机会,艾尔在大理事会忙的不可开交,阎一不愿躬亲,她想着自己代劳也差不多,宣誓起她与他一荣俱荣。
三人在九黎城内是相对安全的,不说遍布全城的眼线,单以王国法案开篇第一章21条,若城主在城内遇刺身亡,抓拿真凶归案,株连一族之人,若找不到真凶,一城之人皆废籍为奴。
不是城主有多重要而是揭露胆敢挑衅王国威严的下场,城主再小也是王国封赏,若是生老病死无可厚非,直接暗杀打杀,可不就是在打王国脸嘛。
一行三人如同好奇宝宝,双十年华的两位侍女,平日里一般自囚于城主府,阎一不出门,大多数侍从的活动范围便只有那座府邸,逛街玩乐是少有的。
冰雀与帘玉进府前还得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形体塑形、长技艺、锻柔骨,十岁以后十八以前的日子,都是日复一日的培训,只为有朝一日能够符合要求。
面对拳头大小的烤蚕蛹,她们既是感到惊奇,如此丑咯可怖的小东西居然是可以吃的,而且小商贩一个劲儿的说大补,但凡吃过之后口齿留香,属于不可多得的大众小吃食。
见二人好奇的紧,阎一掏腰包一人拿了一个,共消费两铜币,他已经不是一个为了一块烧饼痛彻心扉的少年,他升华了,低于一个金币的消费阎公子买单,瞧不起谁呢,他一个月的工资收入而已。
说他出来吃喝,但他只花钱没吃,东西全进小侍女肚子了,冰雀与帘玉两人可是好好的过了一把嘴瘾;说他出来玩乐,但他只是随意溜达饶有趣味的看看,变戏法的摊子也是两位侍女鼓掌叫好。
逛不一会儿,阎一升起一丝饿意,映入眼帘的恰恰是牛牛牛杂摊,看老板模样,大概是牛族人,与大猩猩一族类似,这家伙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牛,本体无人族成分,只是王国境内喜欢将能正常使用通用语言沟通交流的种族统一后缀为人。与野兽、精灵等区别开。
换句话说,牛牛牛杂摊是牛族人卖牛杂,可不就是牛牛嘛,这肉牛从哪儿来的就不好说了,涉及到商业机密,人老板不愿意透露,于是阎一就当自己正常吃了一顿牛杂,味道十分鲜美,现宰现煮。
通过一整天的不算微服私访的视察,结合以往影像与日报报导,九黎城民们对自家城主并不陌生,带着侍女逛街而已,比以前带着兵士横街遛马好上百倍,至少这家伙看起来不那么凶神恶煞小儿止啼,但常人对他的畏惧即使不很明显也是因为深深藏在心底。有人恨极了城主就有人对他感恩戴德,尤其是一点儿恩惠就能收买的民心。
阎一发现九黎城的娱乐匮乏,人们的精神主要集中在生产制造军事等务实的领域,勉强算放松精神的项目只有喝酒、赌牌、以及烟花之地还有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杂技表演。
歌舞唱来唱去就那么几首,《英雄》、《九黎战歌》、《边疆》等风格类似且不需要唱功的豪迈之曲,在九黎,只要不是个哑巴,都能夸赞自己会唱歌。
21世纪的相声、短剧、电影、音乐、器乐、皮影戏、戏曲等是一点儿好的苗头都没发现,阎一不知道是王国如此,还是坎特城邦如此抑或是弘光城治下如此,既然打定主意玩乐至上,那就不得不把老祖宗的艺术结晶请出一部分,他可不想天天听英雄搞的耳朵起茧。
侍女冰雀与帘玉只有出府后,才更深感自家城主大人的睿智与神奇之处,吃喝玩乐与众不同,却每每给予她们惊喜,好比还是唱歌吧,当她们自己不觉得歌颂英雄有什么奇怪的时候,阎一掏出《我是真英雄》,某个年轻时很帅的大叔唱的,阎一老稀罕他了,如今身在异界身不由己,抄一抄成原作不算过分吧?
当侍女们跳舞只有宴会舞乐的肉欲,九黎城的乐舞审美是剽悍的,经常作战的缘故,一切以快准狠为主,露骨点儿就是能当晚办完的事儿绝不拖到明天早上。易脱易推倒的布料与舞姿是每个合格侍女的必修课,大家族贵女也差不多,闺中之乐是出嫁前专人指教过的成熟科目。
既如此,阎一掏出《霓裳羽衣曲》,盛唐的集大成之作,音乐舞蹈世上的我璀璨明珠,各位家主该如何应对?秉持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皅的指导思想,四位家主毫不犹豫的加入宣传队伍,短短一时间九黎城贵族及士族间风靡起一种来自西域的震撼人心的舞蹈,有幸见过的小家主都直说只应天上闻。
于是,多重刺激下,九黎城小贵族阶级积累财富地位的欲望愈发厚重,没身份的去李、王、方、周四家拜访,都只有放下礼物记个名字就荣幸无比,也只有实力雄厚点儿的才能留下来吃晚宴,才有机会欣赏到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好东西。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稀罕物就不会多么稀罕。四大家主藏着掖着无非是遮掩他们师从阎一的事实,以往伤的那么深,还是抹不开面子要一块遮羞布。
而阎一原本的打算就有让幺幺出府的决定,闷闷不乐容易得病,要是有办法替她解除奴隶项圈儿并送回精灵乡,不麻烦又能赚取一点点报酬的情况下,阎一是不会吝啬帮助的,谁让他是一个同情心间发性泛滥的好人呢。
在仙来阁丰富的任职经历,不管幺幺强迫还是自愿,她的本事及事业线阎一有过充分感受,哪怕在城主府她不咋个亲自跳舞,但霓裳羽衣舞是她改编并完善的事实改变不了,阎一哪懂编舞,他连看懂乐舞都不容易,往往与大多数人一样停留在视觉冲击上,而这种最不费力最浅薄的舞技,只要城主有需要,多的是愿意一丝不挂的侍女们送肉上门。
找点事儿给幺幺干,找个专业的人去给他搞钱,阎一准备将九黎城即将废弃的血腥竞技场,以往贵族们以奴隶厮杀为乐的地方,改造成九黎第一拍卖行兼大剧院,经费有限,暂时只能二合一。
银行坏账抵押拍卖以及日常拍卖就在此举行,还有丰富九黎城民的精神生活娱乐也在此开创,总负责人一职就扔给幺幺,阎一把大致的计划以及最新整理出的五首歌曲和七支舞蹈。
是他搜肠刮肚翻遍往日鉴赏经验,搜集出的他心里边认为最经典的舞乐,相信作为启蒙届的开山鼻祖绰绰有余,后边跟风创作,阎一可就管妖魔鬼怪还是群魔乱舞。
鉴于此,九黎城大发展的定调基本不动摇,平民及公民的动力来源于等多的物欲内需以及一丝丝向上爬的可能,贵族最根本的利益驱使是大量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后的满足感,地位反倒是其次,宁愿鸡头不做凤尾。
第一个敢于借助个贷的勇士出征,他是来自西城区的刘老根,家里六口人,贤妻一位,儿子三个,爱女一人,父辈在上一次战争中英勇殉职,母亲郁郁寡欢跟随而去。从阴影中刚刚走出的刘老根恰逢大发展战略。
他想起老汉曾说过,人死鸟朝天,不死雄万年,凤郦城的老娘们都等到起,他刘老根暗暗发誓:我来到,我征服!就是不知道一路同行的三个娃儿有没有听到老汉的心声,还是说他们一脉相承,都有着优良的家族遗传基因。
行商车队暂时是他们自己准备的,商议结束后,九黎城城防军耀武尉龙枪奉城主之命,联合凤郦城城防军,这是他们百年来第一次合作,尽管心里头怪异无比,仍不得不执行打通一条商路的任务。
野外的危险,小小平民难以抵挡,先解决一大部分野兽威胁,对来自同行的威胁,双边贸易条约有规定,凡恶意破坏友好通商的行为必将严惩,哪怕抢刘老根家一块臭豆腐,来自正宗沙族味儿的九黎城名小吃,他准备将生意扩张到凤郦城,让那群土豹子埋单。
除非刘老根自愿请诸位品尝,不管是九黎城西帕还是凤郦城瘪三吃拿卡要,从轻发落就是吊在自家城门口,光溜子鞭刑伺候,从重处理就是只剩脑袋挂在城门口风干。
沿途设置驿站,同样阎一掏出来的九黎城市政赚钱项目,城防军开荒不辛苦?驻守商路不累?大家不好意思明目张胆贿赂,虽然是龙枪应该的工作,但阎一不是小气的人,有肉吃就有汤给底下人喝。
从九黎第一驿站一路开到了第十七驿站,总算把九黎路段走完,另一边凤郦城老娘们火梧舞怎么整与阎一不相干。驿站所赚取的银钱正常缴税后,充入城防军军费,龙枪被城主的大度与谋略折服,论不当人,还得看阎一啊,以前是暴力催收,现在改了,不仅合情合理还让大肥羊们心甘情愿。
阎一研究过九黎城贸易结构分布,五万人差不多有三四千人从事商业活动,而且绝大部分是士族以上的群体在整,久而久之,就像一群沙丁鱼,商业活动要繁茂,绝不能固定式。
支线势在必行,个贷就是为了激活平民、公民的野心。没钱就低息借款,怕不安全就让城防军活动活动筋骨。剩下的再不敢有所为的家伙,在九黎城安居乐业当小羔羊也不错。
刘老根在亲朋好友的送行中,搞的像悲壮出征,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出了城,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将成为传奇,与以往去野外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旁观的阎一哭笑不得,他知道刘老根此行安稳无比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九黎城不多说,保驾护航的基础工作早已准备完毕,无非他花少许的银子。
凤郦城这边就算没有驿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火梧舞三令五申的政策开局不畅,游戏都还没运行,直接出一百个bug,这让火梧舞是政治玩家呢还是开除狗策划?使绊子伸爪子试试?火梧舞可不是提不动刀的小女孩儿,人正正当当的上过战场。
刘老根消失后,城门口的热闹也就散了,大家都是来看看怎么一回事儿,个贷、通商是否可行,回去后相信九黎支行个贷部门不会再是门可罗雀,有脑子敢投机的家伙总是不缺的,第一个人出现,后边就不缺并肩子上的优秀合作者。
看到这儿,阎一此行出府的事儿差不多完结,问过冰雀与帘玉还有啥想吃的想买的没有,得到两人摇头晃脑的回应后,转身就回城主府邸继续闭门不出。
另一边的李家主决定玩一把大的,家里边存了十几年的铁,可不是刚挖出来的矿,是已经加工冶炼过的铁,可以充当货物买卖,他拿去九黎支行抵押了,不用担心银行没钱,联邦储蓄银行晶卡全境通用,自然支行账上的钱也就不会是九黎财政收入上的可怜赤字。
九黎城商业滞后,钱并不能滚钱,很多贵族宁愿把真金白银放在地窖里也不愿花出去,基本上是一个大锅灶,转来转去都在碗里。如今阎一把碗砸了,放了一池子水进来,他李元是有雄心壮志的人,还不浑水摸鱼捞的盆满钵满,都对不起他长远的眼光,他可不像周家主是个十足的守财奴。不过李元也没想到的是守财奴会开窍,还是比他先下手。
周家酒楼不是被方家砸了嘛?他正好重新装修,风格就按照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探子汇报的开放式工作间,让新鲜肉眼可见,让食客吃的新奇吃的放心,再也不会有如方家之流打假的狗屁倒灶。
菜式就更好说了,全部更新,换成阎一在城主府搞出来的川菜、湘菜和鲁菜,他全盘照抄,都懒得遮掩,叫法都不改,问就是城主都在吃的菜,广告效果直接拉满,为了表示诚意,周家酒楼经营税他自愿上调50,搞得阎一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收笔代言费。
周家主把自家酒楼地皮给抵了,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如果经营不善,酒楼搞垮,地皮交给银行拍卖亦无不可。
剩下方家与王家反倒不着急,稳如泰山,四大家族总得留后路,与阎一同流合污还是共谋大计,还是上了套,都要时间来验证,万一狗东西不当人,王、方两家还能救济一下。
九黎城的热火朝天渲染了凤郦城的繁华,一大群新鲜事物的冲击也不知道火梧舞准备好没有,可别怪阎一不讲武德的用前人经验,他懒他有理,他懒即是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