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交椅
回头瞅了一眼那把榉木圈椅,又抬眼看了一下端坐在厅中主位,紫檀太师椅上的楼凌云。
柳小满幽幽地吐了一口气,叹道:
“楼宗主,听闻凌霄阁富有四海,宝物无数,可今日一见,竟然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拿不出手,真让人一言难尽。”
楼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又马上归于平静,问道:
“依柳公子而言,可是对这个安排不满?”
柳小满嗤笑一声,不卑不亢地回道:
“客随主便。
不过,我今天既然是来拜见各位长辈,却也不会空着手前来,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还望楼宗主笑纳。”
话音刚落,身后凤柳两家的子弟,便从乾坤袋中,搬出了两把紫檀太师椅。
看款式,竟然跟楼凌云坐着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也不等人招呼,他们便自顾自地,将两把紫檀椅放在了楼凌云的左手边。
见到这小子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不像话,江宇文再也忍不住,脸上青筋爆出,出言喝道:
“你小子也太狂了吧,就凭你一介无名小辈,竟敢坐两把交椅?”
柳小满似笑非笑地回道:
“今天代表柳家来的,是我三哥柳如意,按照座次,他应当有一个席位。
而晚辈今天,代表的既然是凤家,那么这头把的交椅,自然得替凤家去坐一坐了。”
说着,他便从柳家阵营中,拉出一人,携手走上台,稳稳地坐在首位。
自左到右,前厅的主位上依次坐着柳小满、柳如意、楼凌云、江宇文,分别代表凤柳凌江四大家族。
楼凌云表面上平静,可他抓着椅子上的手,却紧紧地绷着,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愤怒。
大厅内,瞬间鸦雀无声。
屋外的阳光,此时也显得格外明亮而刺眼,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宇文早已认出了,这就是跟江芷棠拉拉扯扯的柳家小子。
由于双重叠加的刺激,他对柳小满怒目而视,厉声道:
“这里可是凌霄阁,就算是凤桢亲临,也断断不会这么没规矩,你算什么东西,麻溜地从这里滚下去,没你说话的份。”
柳小满脸上写满了不在乎,轻笑道:
“规矩,向来是由强者来制定的。
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不惧怕挑战,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将我赶下去,那从此以后,第一世家的名头,我们凤家将拱手相让。”
这口气说得极大,顷刻间,便引起了大部分人的不满。
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愤然地站起身来,指着柳小满的鼻子骂道:
“某虽然不才,也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一下你,这般没大没小,也敢在仙门世家前摆弄?”
柳小满冷哼一声,正要起身迎战,却被身旁的柳如意拦下。
自从到这个大厅后,他一直没说话,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柳小满与众人插科打诨。
但见此时有人约战,柳如意便冷冷地对着众人说道:
“我弟弟天资聪颖,又得名师指导,实力出众,远在我之上。
就由我先出战,等胜了我,再向他挑战吧。”
说完,他便抽出长剑,缓步走下台阶,对着那络腮胡子规规矩矩地行礼,便长剑横握,做出一副迎战的姿态。
那络腮胡子是个莽夫,手持一把钢刀,呼啸生风,朝柳如意劈头而下。
但柳如意随手一挡,便将那钢刀拦腰斩断。
那大汉收招不及,往柳如意的怀中冲去,只见他手掌一翻,再往前一送,打在那大汉胸前。
那身形似塔的大汉,竟然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往外飞出,直接跌坐到大厅之外。
随即有更多的人,上前挑战,可柳如意神情依旧冷漠。
他一面规规矩矩地行礼,一面又举重若轻地把一众对手,都打得落花流水,直不起腰来。
如此,一连打败了十八个人,却还有人不怕死,拼命凑上前。
柳小满在紫檀太师椅上,也不好好坐,吊儿郎当的翘着脚,托着腮,兴致勃勃地观战。
却没注意到,身旁的江宇文看向他的眼神中,饱含着十成十的愤恨。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柳小满早就被千刀万剐。
闹剧越演越烈,感到颜面无光,难以收场的楼凌云,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宣布散会,转身便进了书房。
瞅着大厅里,围着柳如意的人只增不减,江宇文沉默片刻,便追着楼凌云而去。
这才一会功夫,柳小满就将楼江两大世家都得罪光了,却还浑然不觉,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看戏。
江芷棠替他着急,有心提点,却深知,她躲在偏厅,偷看世家的清谈会,本就无礼。
如果这时候,凑到柳小满跟前,那么无疑是跟其他仙门百家站在了对立面。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内心焦急的时刻,楼一弦忽然来到了她的身旁,柔声道:
“江姐姐,看他们打架多没意思,我们去逛花园吧。”
江芷棠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柳小满,对着她低声道:
“妹妹,看到大厅里坐着的那个人没有?
他就是柳家公子,你不是要送琥珀光给他吗?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邀请他一起同游,直接送,可好?”
楼一弦心思单纯,不疑有他,便连连点头应下。
只见她走出偏厅,站在柳小满眼前,轻声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走了回来。
柳小满踏着轻快的步伐,与楼一弦愉快地聊着天,缓缓走近。
梦中亲密无间的人,此刻,活色生香地站在眼前,江芷棠的脸刷地红了,她目光低垂,不敢抬头。
“这位是?”柳小满轻声问道。
楼一弦杏眼中盛满笑意,为他介绍,“她叫江芷棠,是江家的大小姐。”
“哦,江小姐,初次见面,幸会。”
柳小满拖长了声音,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转头跟楼一弦继续讨论香料。
听到声音,江芷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心中涌现一阵悲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站在心上人的眼前,他却敷衍地说,
初次见面,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