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水獭市的另一面
“水獭市的覆灭，是我们人类自己的问题，恶魔的熔岩柱只是保险手段，用来阻止城内的怪物向外扩散。“
西部港口某员工宿舍内，四人聚在桌旁听焱疾讲故事。
“当时我正准备去水獭市的警局报道上任，结果刚好撞见这种事，真是够倒霉的。”
焱疾闭上眼，那天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亏我还在来的路上排练上任演讲台词，真是白忙活……没有人知道那些怪物来自何处，它们甚至不像这个世界的生物。”
往事涌上心头，纵使时隔多年，焱疾依旧感到了恐惧:“它们屠杀所有人，它们的数量碾压我们，它们无孔不入……我们根本无力反击，只能分散躲藏，等待外面的增援。”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
汤姆夫和杰瑞特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我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最早是一些小型的爬虫，会钻进人的耳朵，通过入侵大脑杀死并操纵尸体，之后是聚集在一起的大型肉块，伸出触手和尖刺吞噬行进路上的一切，最后连机械守卫也不知被谁入侵，背叛了我们，转身向我们开火……几乎所有人都死了，我和另一名幸存的同事躲在牢房里，用犯人们的碎尸覆盖住全身装死，才躲过了第一轮的屠杀。”
汤姆夫倒吸一口冷气:“只是第一轮？我的天啊……”
“是的，仅仅是第一轮，这才刚开始……”
焱疾艰难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当时我甚至已经放弃了，想着绑上手雷出去同归于尽，但最后还是没有那个觉悟，我想要活下去。”
“听上去就像是瞎编的末日故事，但看你的表情，末日可能真的降临过。“
杰瑞特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大家都没有食欲，本以为能听点刺激的猛料下饭，但这实在是……太猛了。
焱疾看着他们，艰难苦笑:“我的表情？我的表情很难看吗”
“估计你照个镜子都能吓到自己。“阡陌坐到他身旁，握住他发抖的双手，“别怕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实在感觉难受的话不用为难自己。”
(被当成孩子了呢。)在场三位男士心里一齐嘀咕。
“呼——那我挑重要的说吧。”焱疾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心态(好香……这次又是什么花)，过滤掉那些血肉和哭喊，继续道:“第一波地毯式屠杀过去后三小时，我和那位同事已经从牢房内缓步转移，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警局上层，我们所有能够对外求救的设备都已经被破坏，那些怪物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有智慧。”
“随后我们发现了在空中侦查并攻击怪物的’杜拉罕’式无人机，同事说水獭市本地并没有这个型号的无人机，说明外面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水獭市的异样，并派来了增援。”
“按理说我们再躲躲就能和救援部队汇合，之后无论是安全撤离还是加入他们，都是不错的选择……哼，哈哈哈，真是可惜啊，我们没能坚持那么久。”
焱疾干巴巴的笑着，此刻他的眼神里满是怨毒，甚至让身旁的阡陌感到了恐惧。
“那些怪物竟然顺着监控找了过来！顺着监控，完全没走错任何一条岔路，直挺挺的找了过来！”
杰克夫手中的易拉罐落到了地上，飞溅的啤酒打湿了每个人的裤腿，但眼下没有人在意这件小事。
“按理说，如果它们一开始就有如此效率，那我和同事在牢房里都不用装尸体，乖乖等死就行。”
焱疾的表情扭曲起来着实恐怖，其余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我的同事体能较弱，所以他选择断后，让我往城外逃……他已经做好了觉悟，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不，我选择了抛下他，独自一人逃走。”
“后来我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一间地下室，那里没有怪物，却有很多地方的监控画面……我搜查监控记录时看到，他并没有被怪物当场杀死，而是被一个男人，一个被怪物的保护的人类，亲手注射入不明液体，也变成了怪物……同样，那些被我们杀死以及杀死我们的怪物，曾经也是人类……”
焱疾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这是一场背叛!我们被自己的族人背叛了!”
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另外三人本就想听个热闹，谁知水獭市覆灭真相的残酷和内幕远超他们的想象。
汤姆夫不悦啧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厌恶:“我讨厌背叛。”
“那个所谓的人类会不会是恶魔拟态的？或者被恶魔蛊惑了？”
阡陌忧心忡忡的看着焱疾，仿佛这不是一件尘埃落定的往事，而是眼下还未结束的灾难。
“事情的始末真相我并不清楚……虽然魔族热衷于散布恐惧和混乱，但这次我倒是想相信他们。”
焱疾重拾往日竭力避免的记忆碎片，开始回忆细技末节:“我怕它们追过来，不敢久留，在不通电的小房子里躲到了晚上，终于与一支突击小队汇合。”
“他们说军队已经封锁了水獭市，并彻底消灭了城市外围的怪物，之后有三支小队突入城区的不同地带，他们这队的任务是回收数据和搜寻幸存者。”
回忆不断涌上心头，焱疾有些语无伦次:“我选择加入他们，一边汇报情况一边向城内前进，虽然最后只有我活着逃了出来……在城里我们远远见到了一只恶魔，他在和怪物战斗，且不断摧毁周边的建筑……对了对了，还有圣族，圣族确实一如既往前来帮助我们，但这次他们没有和魔族打起来，反而携手一起战斗。”
“圣族和魔族并肩作战……“阡陌若有所思。
“苏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听一些朋友和长辈说过，圣魔联手是有过极少数先例的。”
阡陌低头沉思:“如果这两个极端的种族走到一起，恐怕是真的发生了超出掌握的恶劣灾难，人类这边有一次明确记载，精灵那边似乎有几次，灵族也有类似的民间流言。”
“哇哦，这可真能……无法想象。”
汤姆夫不自觉的咬着指甲，这是他的习惯，遇到让他发怵的事时他就会这样。
结果反而是焱疾这个当事人最为惊讶:“居然这么严重吗？我还以为最多就是核泄漏级的灾难……这么想的话恶魔用熔岩柱把整座城蒸发掉也说得通了。”
汤姆夫见状忍不住开口:“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态度。”
“怎么说呢，虽然当时的场面确实很恐怖，大地开裂，怪物横行，但我觉得这种程度的危机应该不至于把圣魔这两个武德充沛的逼迫到联手吧？果然那座城里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焱疾近乎自暴自弃的苦笑:“算了算了，估计直到入土我也触及不到那个真相，还是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吧。”
“你倒是看得挺开啊。”杰瑞特皱眉，“这要搁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几个月前，我也会搭上这条命去追查真相，但和那家伙接触以后，只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实在太远，不如务实一点。”
焱疾打开一瓶可乐，一口气直接闷完:“嗝~~~这次能成功去沃城安家，我已经很知足了，倒不如说，我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他们非但没有灭口，反而愿意给我这份优待，我应该乖乖见好就收。”
他看着汤姆杰瑞二人，笑着:“二位兄弟是犯了啥事才被发配过来的？也说来听听呗。”
汤姆杰瑞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被人阴了，背黑锅来的。”
阡陌也尴尬笑着:“我看过你俩的档案，属实有点丢人。”
“算了，我就不追问了，我有尴尬癌。”
焱疾对别人的经历其实没啥兴趣，转而对阡陌发起攻势:“美女，喝酒不？”
四人果断转换了情绪，开始有说有笑的分食买来的零食，各种转移话题，但刚才焱疾分享的恐怖回忆，让另外三人的内心无法再平静下来。
怪物，人类叛徒，圣魔联手……这些信息实在过于劲爆，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和缓解。
这么看来现场最舒服的居然是焱疾这个当事人，毕竟憋了那么多年的负能量，今天总算有了能宣泄的口子，自然爽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