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早已消失的日记
精灵少女躲藏在灯塔中，借助夜幕战战兢兢的探出头，从射击口头盔整个村子。
那些兽人还在掠夺……明明已经摧毁了一切，为什么还不离开，他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今天早上躲在地下室的族人被他们搜查出来凌虐致死了，虽然自己在灯塔顶端躲过了两次搜查，但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再次回来。
少女的视线落到街角的火堆上，绝望在她脸上肆意横行，无可阻拦。
那里是族人们的尸体，准确来说……是被兽人们吃剩下的骨堆。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我们暗精灵的战斗力并不低，哪怕是陷入以一敌三的困境，我们也能依靠牢固的防线拖延到增援抵达。
可为什么没有增援，而且敌人的数量……为什么这么多？
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是四十手。
在灯塔里等待救援的这两天，不祥的念头一直困扰着她，起初她还能安慰自己是自己在慌乱中胡思乱想，但当第四天的太阳消失在视野中时，她只能接受残酷的事实。
这不是一场突袭，这是兽人对精灵族发动的正式战争，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一个边缘滨海村落。
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灯塔通道里响起说笑声，那是灯塔顶端放哨的兽人进行换班，少女赶紧躲回垃圾堆里，等待兽人离开。
放在以前，自己肯定要咒骂那些垃圾桶堆满了还不清理的家伙，没曾想他们的怠惰竟然为自己创造了容身之所。
呵呵，自己要是再大个五六岁，也躲不进去了呢。
兽族不是野蛮的原始文明，部落建立之后他们已经拥有了完整的社会体系，因此途径垃圾堆时他们不会像祖先那样翻找一番，而是会加快脚步离开。
加上垃圾堆浓烈的臭味掩盖精灵的体味，少女才能苟活下来。
（恶心死了，又臭又黏，我都付出这么多了，一定要活下去啊……）
少女听着楼顶的脚步声向下远去，没有立刻离开垃圾堆，根据前两天的经验，马上还会有两个兽人上塔顶值夜班。
但她都快在垃圾堆里待吐了，换班的兽人依旧没有上来。
（搞什么鬼……莫非他们撤退了？）
少女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决定再躲半小时，如果再无别的动静，自己就悄悄去塔顶看一眼。
（希望到时候这里不会多一堆自己的呕吐物……不对，几天没进食，自己好像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好在，她没有真的在垃圾堆里趴上半小时，仅仅不过两分钟，外面就响起了嘈杂声。
那是兽人的哀嚎。
（我们的支援到了吗？）
这一刻，少女失去了这两天积攒下来的所有冷静理智，疯一样爬出垃圾堆，冲到灯塔外。
兽人们毫无抵抗之力，如草芥般倒下，或身首异处，或化为灰烬。
（对，对，对，就该这样，你们必须不得好死！）
少女解气的咬牙切齿，甚至想回家拿弓箭参与猎杀，虽然自己的家在三天前就已经化为火海。
她对兽人的仇恨是如此浓烈，以至于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哪里没对。
（不对啊，我族的战士怎么会把人烤成灰烬？而且这种粗犷的刀法……）
少女抬头望向远方，在兽人的尸骸中央，有两个伟岸的身影隐藏在夜幕之下，正默默看着自己。
恶魔。
少女不会认错那标志性的翅膀和巨角，也并不知道魔族的真相，在她眼中，魔族是比兽族更加不堪，也更加强大的存在。
但都无所谓了，现在的她不在乎那些。
恶魔的契约……复仇的资本……没错，所有的所有都是被安排好的，自己现在应该那样做。
少女踏过尸山血海，走到恶魔面前，毫无动摇的向对方伸出手:“请和我签订契约，给我能够复仇的力量。”
身材高大的人马恶魔俯下身，观察这个不到百岁的暗精灵少女，另一位人形恶魔叹了口气，摸出一块魔法水晶与同伴联络。
“洛亚，这里是卡拉克洛斯……你那边没有幸存者了吗……不，我这边有个孩童。”
“她应该是最后的暗精灵了。”
【是年，兽族与周边其他种族建立部落，兽人、半人马、鹰身人、牛头人、巨怪等族群联手向精灵王国发动攻击，精灵族从未想过这些野蛮种族有朝一日能结盟共斗，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大片领地。】
法伊玲看着史书上的记载，脸色阴沉。
“曾经兽族联盟内部是打的最凶的，斯坦罗夫的族群就是被兽族所毁灭，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联合起来对精灵发动攻击。”
洁羽回忆着小时候爸爸妈妈为此事奔波劳累，也是面露忧郁:“那时候卡拉克洛斯他们也还活着……扯远了，总之，那个暗精灵女孩就是莱妮斯，她是被斯坦罗夫带回家的，最后的暗精灵。”
“洛亚看中了她的魔法天赋，和她签订契约，赐予了她能够复仇的力量，并让她投身训练，很快莱妮斯就成为了优秀的魔法师，熟练使用暗精灵和恶魔两种魔法，甚至还掌握了暗杀术，在精灵反击兽族的战场上活跃着。”
她看向法伊玲，沉默不语，法伊玲也知道她的意思。
自己简直就是另一个莱妮斯……甚至在未来能够做出的贡献也几乎雷同。
“莱妮斯是个好孩子，这点也和你一样，她很快就融入了魔族的生活……甚至成为了塞塔家族的心头肉。”
洁羽翻出一张照片，那是魔族某位画师描绘的自己和莱妮斯的合影，那时候莉莉娜和耶露儿还未出生，罗兰也没来到伊风星，洛亚和瑟芙琳的亲妈还活着:“洛亚看出了她心中失控的仇恨与杀意，不希望她迷失其中，因此在战争末期，他一直勒令莱妮斯不得上前线，留在魔影城里担当护卫。”
“说是护卫，其实就是把她当成家人留下来，希望她今后能淡忘仇恨，像普通孩子一样度过余生。”
洁羽不断翻找相册，那些古老的回忆大多只能以绘画转存而非照片的形式留存:“当年莱妮斯可是吵着闹着要当洛亚哥哥的女朋友呢……”
法伊玲脸颊微红，不做评价。
“可惜，最终莱妮斯还是输给了仇恨，瞒着洛亚加入精灵反攻兽族的最后一场战斗，亲手割下兽族战争首领的脑袋后……没能活着回来。”
洁羽无奈叹气:“明明是必胜的局面，明明洛亚哥哥都那样挽留她了，为什么她还是……”
这一刻，法伊玲终于意识到了，洛亚对自己这样百般呵护的原因。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无论是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的战友随从，都太多了。
他不想，也不敢再失去任何珍视之物。
“说来也巧，很久以前我曾在某本外星书籍上看过一个故事，神要惩罚他的造物，唯有一个名为‘诺亚’的生灵借助自己的大船，拯救了家人和不会水的生物……大概是这样的故事。”
洁羽指着自己，又指向法伊玲，苦笑着:“如果把洛亚哥哥当成那个诺亚，把你，我，莱妮斯，甚至是斯坦罗夫当做被他拯救的生物……意外的很般配呢。”
法伊玲回以机械般的笑容。
“详细的情况，今后再说吧，你可以去问花月姐和瑟芙琳姐姐，莱妮斯和她们相处的时间不比和洛亚的短……我今天告诉你莱妮斯的故事，只是想问问你的决定。”
洁羽猛然凑近法伊玲，低声道:“洛亚哥哥希望你能淡忘仇恨，像普通孩子那样幸福的度过一生……但我能感觉出来，你想变强，哪怕无法完成复仇，你也想拥有能回报，能帮助洛亚哥哥的力量。”
法伊玲轻轻点头:“我族人的仇估计是没机会报了，对方可是拥有灭星实力的文明，我不会让别人为了我而陷入危险，同样，我也不想毫无作为一辈子，我想有朝一日能以助手，而非……而非宠物的身份，站在洛亚哥哥身边。”
听闻法伊玲有此觉悟，洁羽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那句罗兰几次三番强调不能乱说的话。
“那么，要不要考虑成为第三位塞塔克？”
“像莱斯克和莱妮斯那样，成为洛亚哥哥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