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冠冕堂皇的罪行
入夜，北部荒野的暴风雪火力全开，疯狂袭击这座不该存在于此的罪恶之城，人们纷纷躲进了自己的庇护所，街头无比冷清。
哪怕是在暗处进行交易的罪犯，此刻也纷纷选择更改日期或地址，以防意外葬身于黑暗中。
“不过如你所见，我们恶魔可不怕这种程度的风雪。”
洛亚用热能护盾保护住自己和法伊玲，带着她向拉特拉城中心地带走去。
“洛亚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啊。”
法伊玲在他身后艰难前行，她的小短腿实在追不上洛亚的步伐。
洛亚全然没有意识到，头也不回的回答:“在人类面前要叫我黎昊，这是我的化名……我带你去见厄本，他手里有张特殊的登记表，那东西不能通过空间手段传输，必须得我们亲自去填写。”
“登记表？登记我吗？”
“不然登记我吗……”洛亚翻个白眼。
法伊玲尴尬笑着，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在人类的领地上你们恶魔需要伪装，你们两族关系很恶劣吗？”
“普通人相当仇视我们，毕竟我们对人类干了很多不道德的事，但人类高层和我们的还关系挺好。”
法伊玲一愣:“你们这边的人类王国这么阴暗吗？”
“阴暗倒不至于，现任的人类高层都还不错。”洛亚的表情突然愉悦了起来，“和别人的种族解释他们还不信，觉得我们是在给自己开脱，好巧今天碰到了你这小倒霉，你应该能多少理解我族的行为。”
法伊玲歪歪头，表示不理解。
“我年轻那会儿，也就是大约四五百年前，我们星球还处于种族战争时代。”
“人族，兽族，精灵族，海族，灵族……所有种族都为了一统天下而相互厮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够了……”
回忆起往事，洛亚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虽然我族也没啥资格笑别人就是了，本来想着和圣族联手平定他们，结果最后也加入了混战，要不是运气好，估计我们星球也会和你们一样，在某次入侵中被外敌消灭掉吧。”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法伊玲只能一点一点追问:“你们魔族和圣族联手一起平定其他种族？洛……昊哥哥你们星球上的圣魔两族关系很好吗？我们那边的圣魔可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啊。”
“虽然我们两族分别代表善恶，但并不代表我们要对立，恰恰相反，我们两族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洛亚竖起两根手指，“这个世界上，善恶是共存的，如同光影一般相互依存，相互成就。”
“圣族的职责‘行使善而立于世’，通俗来讲就是当好人，做好事，建立信仰并恩泽万物，而他们确实也做到了……绝大多数时候。”
他放下一根手指，“但如果一个文明只有善没有恶，很容易就会在美好的温柔乡中溺亡，所以有了我们魔族，‘控制恶而立于世’的种族，负责扮演大恶人的角色，同时也要确保世界上的‘恶’含量低于‘善’，这种环境是适合文明发展的。”
法伊玲看着他:“扮演大恶人的角色？也就是说你们魔族本性不坏咯？”
闻言，洛亚的表情立刻阴险起来:“我们魔族的三观和其他种族区别很大，与其说我们本性不坏，不如说我们眼中合乎常理的事在别族眼中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也多亏了这点，干完坏事我们很少会有道德或心理上的负担。”
“换言之，我们就是恶人，不过运气好，有了个能让我们的恶行正当化的责任罢了。”
法伊玲更困惑了:“责任？谁给你们的责任，你们的领袖吗？”
“有可能是我们的造物主，这个也说不准，我们星球的历史记载有过一个断层。”
谈及此事，洛亚没有避讳或再编织谎言去测试法伊玲，“我们魔族从成立国家至今都没有经历过人类那样的分分合合，按理说我们史书的记载和流传是不会中断的。”
“但诡异的是，有关我们起源的那一段历史，也就是我们星球上刚出现文明那几万年的历史似乎被人抹去了，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载，甚至那些从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的老古董都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
洛亚的脸色凝重起来，“目前有两种猜测，其一是那段时间我们星球的意志出了什么意外，为了弥补相关的过失才抹除了我们的记忆，这样就不会出现相关的漏洞。”
法伊玲表示刚才那段话自己一个字也没听懂。
“看样子你还没接触过这种玄乎的东西。”洛亚在手中凝聚出一团水，“给你举个例子，正常情况下水是往低处流的对吧。”
见法伊玲点头，他继续道，“但我们的造物主在创造这颗星球时失误了，让水会往高处流。”
他施展魔法让那团水无视重力向上流去，“很明显，这不合理，而且你我都看到了这件事。”
法伊玲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所以造物主在修正这个错误的同时，也修正了‘有人见过这个错误’的事实，抹除了所有目击者的记忆。”
“聪明。”洛亚点头，“这是信服度比较高的一种说法，也是我们对大众宣称的结论。”
法伊玲有不好的预感:“那……对内部人员宣称的结论是啥？”
洛亚脸色一黑，手中的水流瞬间被热能化作蒸汽，随后在冬夜中冻结，“可能在我们的文明刚诞生那会儿，就有人入侵了我们，那段失去的记忆就是我们被夺走的东西。”
法伊玲被他突如其来的黑脸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敢继续提问，“且不提记忆这种东西怎么被夺走，为什么他们会盯上这个？怕你们以后寻仇吗？”
“不仅让我们无法寻仇，还让我们无法得知到底他们到底掠夺走了哪些东西……”洛亚的脸色越发难看，“被人大摇大摆的侵略，想复仇都无从下手……真是奇耻大辱。”
法伊玲下意识往后退去，避开洛亚身边的低气压。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洛亚很快就平静下来，刚才法伊玲依旧没有流露出间谍打听情报时会有的情绪波动，他也就不装黑脸了，“继续说我族和圣族的关系吧。”
“我们在暗地里搞事，圣族就负责在世人面前假装制裁我们，实际上除了部分确实需要处置掉的恶劣个体，其他魔族都是假装被圣族打败，演完戏后还会在暗地里搭伙下馆子。”
“当年会互相掐架也是脑子发热上头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可是杀了好几个圣族……”
法伊玲嘿嘿笑着缓解气氛:“那你们休战的原因是什么，脑子进水冷却下来了？”
洛亚的脸色又变了。
他的表情除了蛋疼外，还带着一抹难以捕捉的恐惧……这次他可没在演戏。
“有，有个外地人穿越到了我们星球，然后……以一己之力迫使我们停战听她的话。”
“这么强！”法伊玲惊叹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说服你们了还是打服你们了？”
“兼而有之，那是个很强大的女性……”洛亚深呼吸缓解压力，“论武力不在我之下，论见识远超我们星球上所有人，还是位慈爱的勇者，真是无懈可击。”
“除了是个疯婆娘外（小声）……”
法伊玲没听到他最后一句，继续追问:“那她是怎么用这股力量终结你们的内战的呢？感觉你们对外来者很不友好啊。”
“你还挺记仇……”洛亚尴尬躲开小家伙不满的视线，“咳咳，那人来自一颗拥有高度发达文明的星球，距离我们也没几百光年，勉强算得上邻居。”
“那年周边数个星系的关系很紧张，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她奉命带队调查周边的文明，准备提前结盟或是扼杀。”
“巧的是，她临行的那一刻，我正好在和圣族的大天使长对波，两股强大能量的对冲直接把已经就绪的她精准无比的召唤到了战场中央。”
“那家伙和圣族很像，都是长了翅膀的人形生物，但翅膀却不是白色的羽毛，而是暗紫色的结晶，就像恶魔的力量一样。”
“这种介于两族之间的长相让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们都认为这是对方利用我们的力量，暗中制造出的终极兵器。”
“她确实很强，我一时间竟然在她手里占不到便宜……”
法伊玲虚起眼:“她为什么要挑你打？你又嘴贱了？”
“……不，不是，这个有点复杂……总之我和她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最后因为在和大天使长的战斗中已有消耗，棋差一着败下阵来。”
说这句话时洛亚的底气明显不足，法伊玲都能看出他当初怕是被打的不轻，“由于她的乱入，还有那令天地变色的强大实力，战争被强制中断。”
“而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那家伙逮着我爹和当时的圣王就是一顿训，说我们两族白活这么多年，大难临头了还在窝里斗……也是在那时，我们才从她口中得知现在的星际局势有多么不稳定。”
“也多亏她及时点醒我们，我们才能停止内战，并找到其他种族的领袖，与他们达成共识，一同面对未知的威胁，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拯救了我们的世界。”
“时至今日，她依旧长期驻扎在圣族的领土，持续性协助我们……顺便满足她自己的一些个人需求（依旧小声）。”
听到这里，法伊玲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等等，你说你曾和大天使长对波？而且你的父亲和圣王是同级的人物？你，你莫非是……”
“我？我就一大恶魔啊。”洛亚奇怪的看着她，“哦，你说这个啊，我是魔族的二皇子，我老爹是魔王来着。”
法伊玲闻言愣了两秒，随后肃然起敬的挺直身子:“见，见过皇子大人。”
“哇，你一个人类对恶魔行礼也太怪了，好恶心……”洛亚面露嫌恶，“怎么刚才对我不是这个态度，我对你的一番好意还比不上一个名头吗？”
这话一出，法伊玲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趋炎附势的样子，羞红了脸:“没有，我很感激你，只是有点……没做好心理准备，我还以为你只是普通的恶魔。”
“普通的恶魔警惕心可没我这么强，也没我这么好心。”
洛亚略带嘚瑟的哼了一声，“你应该庆幸是救你的人是我，一个和外星人有丰富接触经验，会通用语，还非常靠谱的大恶魔。”
（怎么感觉他有点孩子气？）
法伊玲心里嘀咕，但不管是孩子气还是别的什么，洛亚说的确实在理，自己得感谢他。
见法伊玲的表情逐渐平静，洛亚终于图穷匕见，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么，你打算怎么报答你的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