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死了丈夫也要勇敢活下去(34)
甘甜这晚还是回到自己的院子吃晚饭。
泡完药浴,她指尖尚且发麻,头脑一片混沌中,听到徐泽舟用仍有些哑的声音说,要赶在夜色降临前去灵堂一趟,不一起吃饭了。
甘甜没问他去灵堂干什么,系统所说的七七之日即将到来,肯定会有大事发生。但不知道是心里有所担忧,还是白天被黑蛇吓到,她夜里睡得很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中,耳边总有奇怪的响动,床榻边也似乎有黑影来回梭巡。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却怎么样都看不清,不过是一团模糊的光影移动。
焦躁不安中,甘甜烦闷地几乎快哭叫出声,眼前突然被一片黑暗覆盖,挡住了她模糊的、只能看见朦胧光影、徒增不安的视线。
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睡吧——”
安稳的、干燥的男声,睡梦中的她一点都不觉得这声音可怖,反而很熟悉,让她生出安全感,莫名地,竟然真按他所说的缓缓睡去。
所以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一场梦。
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来的柔柔月光下,站在她床边,距离她不过十公分远的英俊男人,正直起身子,将刚刚覆盖在她眼皮上的,那只过分白皙的手收回。
“蠢。”
与哄她入睡时的温暖嗓音截然不同,声音充满戏谑和嘲弄,似乎这才是男人真正的情绪。
随着他直起身子的动作,隐藏在背光处整张脸彻彻底底暴露在月光下,浓眉、双眼皮的褶很深,上唇很薄,人看起来很冷淡,十分书生气的长相。
甘甜如果此刻睁眼,不一定能认出他是谁,但如果告诉她他的名字,她一定不会感到陌生。
男人骂完蠢,便迟迟没有动作,站在床前,久久看着床上的女人,深邃的眉眼全是浓重的好奇和审视。
未点灯的屋子,近乎全黑,床上的女人白出一层冷光。大概潜意识里感觉到危险,睡得并不那么安稳。无意识的几次翻身后,不可避免地扯乱轻薄的夏衣。
裤脚卷起,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腿,剪着圆润弧形的脚趾上染着豆蔻粉,因为主人的身份近期没有补色,略有些斑驳。
原本好好站着的男人,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俯身,用手碰了碰她的脚背。
后半夜,屋里的冰几乎化了,没了制冷的功效。温度升高,甘甜的体温也比平时高,浑身都热乎乎的,关节冒着热气。
体温虽然不到烫手的程度,但和男人冰凉的指尖对比起来,温度差异就格外明显。
柔软、温热,蠢,或者说异常乖巧的女人。
男人蹙眉,感受着指腹下的皮肤与他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软触感。
这就是他们都喜欢你的原因吗?
不对。
男人视线上移,目光一寸寸,像精密的仪器仔仔细细扫描她的身体,最终停留在她在睡梦中呓语的唇瓣上,因为说着话微微嘟起,颜色红润,泛着一层润泽的光。
他们似乎最喜欢这里。
每一个,都争着抢着,摁着她的脑袋,痴迷地吻上去过。
包括他自己。
男人不太记得自己是谁了,他似乎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却莫名其妙地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脑子里堆叠起的记忆像是零散的碎片,左一片右一片,很难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她似乎是她的爱人,与他在湖边读诗,说理想抱负,说要北上,看看故国的雪。可下一秒在灯火阑珊的街头飞奔而来,扑向的却是另一人的怀抱。
她与他相约私奔,桥头只有他一人,她是来了还是没来?应该是来了吧。
下一秒他用玉如意挑开她的盖头,红烛下她美目流转,有些羞怯一样不敢看他。
可他的感性似乎不爱她,看见她忍不住蹙眉,对这段时间她与别人的周旋嗤之以鼻,恨不得杀死她。
可理性似乎又爱他,每段记忆都真切地存在于脑中,每次想起又会再一次感觉到痛苦和心动。
男人决定验证一下。
红烛嫁衣,喜字高悬,她是他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妻子。
高大但格外瘦削的男人俯下身,略有些不自在地凑近女人的唇,他的眉宇随着逐渐缩短的距离不自觉地蹙起,表情和动作都很僵硬。
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没看到昏睡中全然不觉的女人,光看他蹙眉把唇贴上去的样子,大概会以为被强迫的是他。
为了更好的控制力度,想了想,男人双手撑在女人的肩膀旁边,再次靠近她。
昏睡中的女人毫不自知,骤然翻身,从微微侧躺的姿势变成正面朝上,恰好对准他。
湿热的鼻息凌乱地打到他下巴上,殷红的舌尖透过微微张开的唇露出一点勾人的颜色,呵出的甜香气扑了他满脸,男人的喉咙不可抑制地滚动了下,嘴唇生硬地贴上去。
没什么特别的。
男人细细感受了一下,深邃的眉眼染上不解,好像和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除了那股腻人的甜香更浓了,亲吻远比不上他记忆里的美好。
是哪里出了问题?
身处睡梦中的甘甜无知无觉,嘴唇因为突然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东西停顿两秒,随后开始不管不顾地往里。
口腔里的空气被抢夺个干净,快要被亲到窒息的甘甜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终于唤回来男人的理智。
他僵在原地,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猛地后撤,感受到吻得发麻的嘴唇,不太敢相信。
笨拙的、试探的男人,亲吻时带着预设的“我不爱她”的答案,却在尝到对方柔软舌尖的滋味时,头皮发麻,不可抑制地追上去。
连撑在对方肩膀两侧的手臂,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弯折,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上去。
身体不会骗人,他不可能不爱她。
得到答案的男人脸色一变,原本思索的目光变得凶狠可怖,书生气的面孔也在愈发黯淡的月光下看起来宛若罗刹。
她是她的妻子,那些人,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