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沈景玄走出老侯爷的书房,在廊下等着的长乐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刚刚夫人派人来叫公子去正堂,说大伙儿都在等着呢。”
沈景玄听完加快脚步往林氏的正堂走去,一跨进去就见着父亲与母亲坐在高堂上,二叔和二叔母坐在父亲下首,大哥景星与二叔家的沈景泽坐在母亲下首,言书和言云坐在母亲身后的小锦杌上,手中正拿着糕点吃着。
小妹言书的嘴边还沾着一些糕点沫子,这模样顿时让景玄想起那个狡黠的少女,气鼓鼓地喊着他的全名,他抿住嘴角,压住快要溢出的笑意。
他上前对着父母施了一礼,又对着二叔和二叔母施了一礼。
起身后,二叔母胡氏看着玉树临风的景玄,对林氏赞许道“景玄这模样,真是公子无双,大嫂真是有福气,不费功夫便能将儿子养得个个拔尖。”
这话里,满是对沈景玄的夸赞,因景玄一直养在老侯爷膝下,也暗搓搓指大嫂对这小儿子不甚关心,却白捡了大便宜。
林氏按下心头火,慈眉善目地看向大儿子景星,这才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虚虚地回应道:“哪里哪里,景玄性格不如景星沉稳,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景玄刚走到景泽旁坐下,听了母亲的话,又站起身来道“母亲的教诲,孩儿会铭记在心。”
林氏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沈老爷朝她看了一眼,便收住了话。
沈敬先问道“景玄,川西先生授课如何?你大哥学问也了得,若有空闲,你可以向大哥多多请教。”
听到父亲的问话,景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回道,“回父亲,川西先生教得很好,孩儿在川西先生处不仅学了学问,还习得很多做人的道理。”
“哦,二弟是否愿意细说,让大哥也听听川西先生讲授的道理。”沈景星看向弟弟,他也久闻川西先生大名。
沈景玄站在厅前,剑眉朗目,老成持重“先生说 君子当有龙蛇之变,立于世间当能屈能伸,有所为有所不为。”
“二弟,在你心中,什么是有所为,什么是有所不为?”沈景星又追问道。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景玄身上,都在期待着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沈景玄沉吟片刻,目光稳稳地掠过在座所有人,最后落在父亲脸上,他对着沈敬先缓缓道,“父亲,孩儿年少,若有说得不当之处,请父亲指正。在孩儿看来,有所为,即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分贫穷富贵救人于困苦,守内心之正义,持仁爱之道;有所不为,则是不以权势压人,不图非分之利,不背离道德与良知。”
他的话语落下,屋内一片静谧,大家都被他这番回答所触动。沈敬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显然对小儿子这番见解颇为满意。
而就在门外的廊庑下,忠叔得了老侯爷的吩咐,正好来到正堂请大老爷过去有事要商议,正好把小公子的这段话听得清清楚楚。
沈敬先听闻忠叔到来,连忙起身相迎,忠叔将老侯爷之意禀明后,沈敬先头也不回地跟着忠叔往老侯爷书房中赶去。
林氏见丈夫头都不回就跟着忠叔走了,眉头一皱。胡氏见状酸溜溜地向身旁丈夫说道“老侯爷怎么只唤了大哥去商议,你不也是他儿子吗?”
“休得无礼,父亲心中自有分寸,哪能轮到你我来置喙。”沈敬文怒喝一声,把胡氏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丈夫竟然当着众人如此驳斥她,但碍着大嫂和小辈们都在,她只能将这委屈吞进肚中。
林氏清了清嗓子,缓着气氛道“景星,你不是说前几日得了一幅画,想让二叔帮你鉴赏一下,今日二叔刚好在,你要不请二叔去书房一同看看?”
沈景星明白母亲的用意,便站起身来向二叔抱了拳,“二叔可愿帮侄儿这忙?”
有了台阶,沈敬文自然顺坡下驴,“那你们妯娌聊聊,我去景星屋里看看。”
叔侄俩一走,正堂内就剩下沈景玄和沈景泽两位少年,也颇为尴尬。
“景玄哥哥,我最近练了一套拳法,要不我们去院外切磋切磋。”沈景泽与沈景玄同岁,但小他几个月,自小不喜学问只爱舞刀弄枪,让母亲胡氏颇为头疼。
听到儿子又提起打拳,胡氏捏起拳头拍着胸口道“这小祖宗,你不能跟着景玄去和川西先生做做学问吗?非得要弄这些,刀枪不长眼,你知道为娘有多担心吗?”
沈景玄也不想留在屋内,便笑道,“二婶,你看景泽这身体多结实,我们不摆弄刀枪,就允了我们切磋切磋吧。”
胡氏见沈景玄求情,便挥挥手让他们出去,眼不见为净吧。
出了正堂院子,景泽一拍景玄的肩膀,轻声说“二哥,刚刚你没来之前,我听大伯母提到,祖父带你下江南,帮你在余杭置了产业,正气愤祖父偏心于你呢。“
“什么产业,我怎么不知道。”沈景玄第一次听说,还真有些惊讶。
景泽的性格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具体什么,我也没听清,同样你也是大伯母的儿子,我怎么决定大伯母眼中只大哥一个儿子似的。”
沈景玄拍拍他脑袋“你这小子,不许混说。母亲对我只是严厉了些,大哥璞玉在前,光芒太盛。”
“大伯母可盼着大哥早日成婚,说等儿媳进门,她就不管这恼人的中馈了。听说江家最近很得皇恩,大伯母一提起这未过门的儿媳就特别开心。”
“你那耳朵净听这些长长短短?景泽,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以后找个什么差事。”沈景玄轻轻揪了一把景泽的耳朵。
景泽跳开一步,揉揉自己的耳垂,“没有呢。”
“那找个时间,你去问问祖父,看看他能怎么给你指点指点。”
“二哥,这全家上下就你一人不怕祖父,其他人见着祖父都害怕。没有祖父的吩咐,谁敢去找祖父呀。”
哥弟俩越走越远,渐渐没入后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