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来龙去脉
洛清风抖着那信纸，仍是不相信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字迹！也不是伊心的！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一定是别人冒名送了来暗里要挟四皇子！”
“那字是我用左手写的！你只告诉我，四皇子看没看到这封信！”如果清风私自看了，截了下来没有交给四皇子，那我的打算就功亏一篑了。
清风闻言，气不可遏地将信撕了个粉碎，“三姐，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是在要挟四皇子吗？”
“这些暂且不提！你告诉我，四皇子到底有没有看到信？”
清风已有些红眼，“不提？三姐你说得倒轻松！这信只我一人看了也就罢了，我还可以截下来。怪就怪我太傻！我以为三姐特意写了信是想为前日的事跟四皇子道歉，不成想你却是要威胁四皇子！”
这清风对四皇子还真是忠心耿耿，为了此事倒跟我这个姐姐大发雷霆。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到一边不计较，四皇子既然看了信，他也知晓了我的意图，那他究竟要怎么做？
“四皇子有没有下令放了柳儿？”我只关心结果如何。
“三姐，你糊涂！你知道四皇子是为了你才做了这样的事，你却反过来拿它要挟四皇子！况且那柳儿害你在先，四皇子也是秉公办理，你却为了救那坏人如此行事！你怎么会这般不辨善恶是非！就因为你这一出闹剧，四皇子胳膊的伤都裂开了！”
他的伤？
对，是我做了小人之举！从圣旨下来的那一刻，我便萌生了这个念头。四皇子故意撒了谎将我在如意楼的一切上禀为相助他的有功之举，他这不是欺君是什么！只有我这个当事人可以言之凿凿地揭发他，而且我也可以找到证人！但是，我也只是拿它要挟一下，并不会真的去揭发他的欺君行为。
清风见我不说话，又愤愤地说道：“四皇子向来沉着冷静，昨晚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他一套剑法下来，把珏岚院里的花草树木都削了个秃！伤也裂开了！若是换作我，我可不会单拿它们出气，我打人的心都有了！”
四皇子是将那些花草树木当成是我了吧！但我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来了气，方才心里那丝愧疚也已消弭无形，只冷言道：“他若是想杀我，来杀便是了！”
清风闻言拧起眉头，一副快被我气疯的神情，“你——不可理喻！三姐，你难道还不明白四皇子对你的情意吗？！”
“休提什么情意！我不稀罕！”我愤然道。
“三姐！你是铁石心肠吗？！就算你不领情，那也不能害四皇子啊！何况，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四皇子对你用情至深！他救你多次，你怎么还如此无动于衷呢！”
是，在如意楼他是救过我，可一想到他要娶洛碧卿，他一切的好都变了味。是我在生他的气，所以才无视他是救我于水火的恩人！是我在跟他赌气，所以才抛开他对我的情意，拿欺君之罪要挟。
清风盯着我的神情，缓了缓生气的语气道：“我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你好好想想该不该要挟四皇子！”说完，他拉我进屋，命伊心到院门口把风。他朝椅子上一坐，向我娓娓道来——
“四皇子第一次救你，是在惐亲王府里。当时四皇子在晴荷池不见你的身影，而惐亲王又借故要换打湿的衣袍也离开了，四皇子立刻就起了疑，命我去寻你。我问过伊心，说你更衣去了。四皇子顿感不妙，不敢耽搁，便悄悄求恒亲王出手帮忙。四皇子从不开口求人，尤其还是不相为谋的恒亲王，但只有求助恒亲王才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你。也许恒亲王也是看不惯惐亲王平日里的行径，确实答应了帮忙。”
原来设计淑婉这一环确实是出自三皇子之手，只是他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四皇子求了他！我一直想确认的事儿，今日总算有了答案。那从这里开始，我便欠了四皇子的人情！
“第二次救你，也是在惐亲王府里。当时恒亲王暗里给四皇子传信说你已经平安无事，但四皇子没见到你的人，依然不放心，又命我悄悄去隐蔽之所查探，他和五皇子便沿着晴荷池一路寻你的踪迹。四皇子之所以奋不顾身救那落水之人，那是因为他害怕那是你！他想救的人是你！后来你还不领四皇子的好意，不肯让我送你回府，四皇子回宫后生了一宿的闷气！”
怪不得当时四皇子救人上岸后，只顾看溺水者的脸，他是要确定那是不是我！等确认不是我之后，他便卸了担心。我记得当时四皇子那不正常的反应还一度让我疑惑过，想不到还是因为我。那我不应该是代淑婉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而是我自己应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了。
之后，我是私心请四皇子留下等御医，他却很痛快地答应了，还谎称清风去寻落了的腰牌，他既是为自己留下寻得恰当的理由，又是为当时仍在府里其他地方查探我踪迹的清风找了借口。总之，他留下并让清风送我回府，都是在考虑我的安全。如此，我又欠了四皇子一个人情！
可回想了当时的情景，我发现有一点说不通。当时洛碧卿很关心落水的四皇子，四皇子却对洛碧卿爱答不理，如不是因为他那样，我也不会遭洛碧卿的嫉恨。可我宁愿被嫉恨，也好过现在四皇子的转变，如今他已是拿要娶人家的甜言蜜语去安抚。是他以前不懂得逢场作戏吗？以前不屑如此做，现在却已认清了局势，懂得把握了！
清风还在继续说着：“起初我以为四皇子救你可能因为你是我姐姐，但后面我便看清了，四皇子对你着实与旁人不同。虽然那日他生你的气，可是隔了还不到一日他就忍不住了。那天晚饭前四皇子明里又说是让我回将军府与家人吃饭，其实就是想让我带点你的消息给他。我回到府里，那时你已经离开了。我听母亲说了你被送去老宅的前因后果，很是气愤，想再去求求父亲。可母亲说父亲大人心意已决，我再去劝说恐怕会惹恼了他。我只得先回了宫，想着明天就去老宅看你。”
“这本是家事，所以回宫后我并未主动向四皇子提起。倒是四皇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你，我便顺口说了你的事儿。四皇子当时就想寻个由头出宫去，只是正巧四皇子受皇命暗中调查军中贪污腐败之事有了新进展，他要连夜赶往京城外的武义镇去接手一批货物，然后再回到京城，与洪途亲自会面。这其实是四皇子设的一个局，目的是拿到洪途等人贪污受贿的证据。这里面涉及朝堂政务，牵连甚广，我不便与你细讲。”
四皇子设局之事我已猜得七八分，只是我在如意楼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是不是差点坏了他的布局？
所谓牵连甚广，是指军中贪污幕后还有曲征，甚至有二皇子牵扯其中吧。四皇子精心布局，抓那些人的错处，可能也想借此狠挫二皇子一党的锐气。只是至今我还未听闻二皇子与此事有关的任何消息，他倒还被皇帝赐婚了。
“那日我早四皇子一步回到京城，布置兵务。如果当时是我随在四皇子身边，也许就发现了你，也就不会发生你被劫持之事了，这是事后岭淮兄告诉我的。那日他在紫藤林见了你，才知道你就是我的三姐。其实他早就见过你了，当时在吉旺镇暗中保护四皇子的岭淮兄发现了凌淑婉，她毕竟与惐亲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为了万无一失，岭淮兄便派人暗中监视她。四皇子伪装富商，是这谋局里重要的一环，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个过程中，要是岭淮兄识得你，那他向四皇子回禀的时候就不会只说，凌淑婉带着丫鬟是与另一名女子去了吉康村。四皇子如果知道与凌淑婉在一起的人就是你，一定早将你接了回来。”
也许吧，可事实是，即便在吉旺镇口我与四皇子认出了彼此，他自是不会亲毁布局，让一切谋划亏于我手，我与他最后的结果仍是，各走各路。
“四皇子回到京城，落脚步云客栈，当晚与洪途会面，验货洽谈。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双方定好明日立下契约。次日等一切部署妥当，四皇子便命我去老宅探访你的情况，他是放心不下。可等我去了老宅，发现你根本不在那儿。我回来向母亲正说明此事，伊心就来了将军府，说你在吉康村失踪了。”
“为了寻你，我只得派人向四皇子告假。再后面发生的这件事也是岭淮兄事后告诉我的，当时在步云客栈的四皇子得知了你在吉康村失踪的消息，显得很焦急，他刚要派岭淮兄去寻你，那洪途正好进屋与四皇子交涉改变立约地点。前一日本来已约好在步云客栈立约，但那洪途却临时改变主意，说已安排了京城外吉旺镇上一处隐蔽之所，最合适不过。岭淮兄以为四皇子会据理力争，毕竟四皇子全将暗兵部署在了步云客栈周围，只等瓮中捉鳖。但事实是，四皇子竟一口答应了。后来我寻思出原因，除了怕引起洪途起疑外，那吉旺镇离吉康村已是很近，四皇子定是想借此寻你。事后他一边吩咐岭淮兄带人马到吉康村协助我，一边撤了京城的暗兵，只选些精良兵马，让他们乔装后在天黑后分批赶往吉旺镇。在如意楼四皇子救你的事我自不必再多说，三姐，现在你应该清楚了吧。”
原来，我与四皇子在如意楼的相逢是巧合，又不是巧合。他不是专寻我去那里，但却是为了我选择到那个地方。
也许当时我的舞姿让他确定了那是我，他从二楼一跃而下，将我从围观中救出。他说，这双眼睛不知在他心里已出现过多少次。
他藐视楼下众人的叫嚣，眼里只有我一人。他说，今晚我是他的。
他迫不及待地想将我带离洪途的视线，差点与其起了冲突。他说，他看中的美人儿，不惜千金来换。
因为我取悦了别的男人，他含着怒气和醋意与我一吻。
他说，今晚我便随他回去。
他说，他叫千莫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