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我娶不了她,怪你
没有人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尤其是走势最前的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界。
但钟家去的地方,早就被历史的洪流淹没了。
江州看不懂钟家在做什么。
为什么把景深从他手里要走了。
却不想办法给他翻案。
反倒直接给出了盖章的公函。
让所有人,尤其是国际上人尽皆知景深被抓了,很快就要死了。
而且钟老亲自下场,动用老脸把自家子嗣送进了已经没有半点前途的地界。
把抓捕这块的权利牢牢的掌控在他们的手中。
江州是真的细细想过钟家到底想做什么。
想不出来。
偶尔天马行空之时,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景深进了国外。
而且是残暴至极到人人得而诛之的团体。
若是自由,为他们所驱使。
若不然,可能会被解救,但更大的可能性是被追杀。
被追杀还是解救,看的是个人的价值。
景深的个人价值,大概率会让他被解救后送往国外。
往后余生。
手沾满鲜血,见不得光。
生不知苟且在何方,死不知残尸被丢与何处。
他会成为一个鬼。
这辈子再没有堂堂正正活成人的机会。
钟家把景深从他手里弄走关进去,是为了保他的命。
从他江州手里保他的生命。
从国外那些人手中保他还有活成一个人的命。
江州只是想想,便把这个念头丢弃了。
因为太匪夷所思。
江南景家真相大白。
景深虽然身有通缉令。
可照他的能耐,想要在国外潇洒的活下来不是难事。
想要在国内避开他的视线潇洒的活着,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他甚至能在全是四区人的眼皮底下爬上孤峰。
没人能逼他进去。
他又何至于进入那种地方。
他们能给他什么?
江州把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丢弃了。
面对钟家的动作却做不到视而不见。
他隐隐有种恐惧。
再不想办法杀了景深。
不知道哪一秒。
景深就跑了。
想要再抓回来,难如登天。
钟家要证据。
江州给他们。
只要南桑在。
景深忍无可忍对他动手是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他得逞了。
虽然他并没有对南桑做出什么太过的事。
但从南桑口中吐出对桑桑的作践。
便已经触碰了景深的雷区。
现在满房子的监控,每一帧画面都明明白白的写着景深要杀了他。
他可以不让江家沾上只为景深破防的难缠的钟家半点腥。
顺理成章的把景深给解决了。
江州肩膀被景深砸到几乎麻木了。
手一直在打颤。
可是握着的枪却牢牢的。
枪口怼着景深的额头不停的用力。
食指压在扳机上更是不停用力。
他想扣下去。
让景深血溅当场。
可……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江州胸膛起伏不断,朝前一步,弯腰怒吼,“你有什么权利,又哪来的资格用这种讥讽的眼神盯着我!”
江州俯身,愤怒到几乎挤成三角的眼睛死死的等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另外一只手握成拳头。
冷不丁朝着景深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景深被一拳头砸到半屈起的身子往下。
后脑重重磕在地板上。
江州顺势往下。
握着枪的手拽起他的衣领。
只是一下,没有力气了。
他想重新抬起枪,直接杀了他。
但是景深一直在笑。
一直在笑。
笑声在颧骨青紫越来越重后没停,反倒朗朗了起来。
江州枪抵着他心脏的位置。
大脑充血下,另外一只手掌握成拳,像是被惹怒的狮子。
砰砰砰的朝他脸上没有章法的砸。
江州抓着他的头发朝地面撞,低声怒吼,“你为什么要笑!”
“你笑什么!”
“你凭什么笑!你哪来的资格笑!你该跪下求饶!说你错了!说你沦落到如今全是你活该!”
“是你!是你这个王八蛋先欺辱南桑在先!是你……”
景深口鼻溢出了血。
却还在笑。
笑到沾满血色的齿缝毕露无疑。
他充满恶意的挤出字,“我笑你江州……”
景深一只眼睛飞速肿了起来。
看不到瞳仁。
可另外一只不是。
眼周有血。
但眼睛整体无恙。
他漆黑的瞳仁里跳动出了火光。
断断续续挤出的字听不出情绪,还有点狼狈和可怜。
但瞳仁里的火光不是。
伴随着好似在近处也好似在远处突然响起的又像是炮竹,又像是枪声的连串响动。
他告诉江州他在笑什么。
“你利用南桑,利用的越来越娴熟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甚至已经到了面不改色的程度。”景深手掌突兀的抬起,抓住江州被额头掉落鲜血浸透的衣领。
拉到脸前时,诡异的笑容爬进江州眼底,“你就不怕吗?”
“不怕有天南桑把一切都想起来吗?不是现在这样只想起了爱你的从前,而是全部,一切的一切。”景深笑着,眼底同时漾起了水汽,他说,“而你那会已经和别的女人成婚,有子……是……等到刘家被你料理了,你会和那个女人离婚,孩子也许也不会让她生下来,但……你和南桑没有关系啊。”
景深攥着江州衣领的手寸寸收紧,紧到好似旋转绕了一个圈。
让江州听清楚他的话,“如果我是你的话……在一次又一次……利用南桑,且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我睡觉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更不会娶……任何一个女人,让她成为第三者,困住她自由不够,还把她的尊严丢在地上反复践踏!”
江州拳头在景深开始说话便停住了。
这会依旧没砸下。
他的心魔何止有景深啊,密密麻麻到数不胜数。
江州不能亏欠。
亏欠的太多还不清后。
心脏会像是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让他呼吸都艰涩到极点。
他受不了。
受不了到极点后会选择逃避。
就像是南桑跳河死了。
是景深逼的。
但最后送她去死的是他江州。
照景深在意南桑的程度,若是他当年没有把南桑从医院里带出来。
南桑死不成。
后来若是他没有像是少了一根筋似的,在那个关头给南桑办葬礼。
南桑长什么样子,不会闹成现在这样的无人不知。
江州内疚愧疚到快要疯了。
为了良心上过得去。
他把全部的错都转移给了景深。
他心里好受多了,是真的真的好受多了。
这会,他继续把锅甩给景深。
“是我不想娶她吗?!”
江州逼近他,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是我不想和她有斩不断的关系吗?是我想把她的尊严丢在地上践踏吗?”
“我不想!我比谁都不想!但是我没有办法!”
江州吼声巨大到脑袋缺氧,眼前阵阵发黑。
确定不是炮竹,是枪声。
大片越来越近的枪声。
警笛声。
熟悉的对讲机声音。
还有砸门声在耳边,但又像是不在。
因为成了嘶鸣。
盈盈绕绕的盘旋在江州耳蜗。
江州眼前黑的厉害。
他甩了甩。
枪口重新怼上景深的额头。
低声告诉他,“我想娶她,做梦都想!可你栽赃陷害了她,让她只能被关起来,一辈子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人群里。我怎么娶她?我根本娶不了她。”
江州身子摇摇晃晃。
呢喃,“我娶不了她,怪你。”
江州扣下了扳机。
但是……没有子弹。
他懵然的看着。
再度扣下。
嘶鸣不断的耳蜗里钻进景深似梦语般的话。
“若是能娶的时候,你再做不到……”
再后的话江州没听见了。
失血过度,加上重度脑震荡,他撑到如今已经是极限。
江州轰然倒地。
趴在地板陷入昏迷前,手探出,朝南桑在角落伸了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