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无人察觉的偏离路线
南桑朝景深砸下的全部话都没毛病。
却不知道,路偏离了,还是偏离了很远很远。
不怪她偏离。
景深和景家的一切,都是南桑大脑里不可触碰的禁区。
就像是当你体重快速下降到一定程度时,不管怎么努力,吃的再少,体重依旧会在一个水平线上维持一段时间。
减肥界的专业名词叫做平台期。
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大脑感知到体重快速下降,有危险,调动身体自动开启了防御机制,维持着它不要再往下掉。
关于景深的记忆,太危险。
大脑在外加了一把又一把锁。
南桑想起来的太少太少。
她只知道和景深以前同房过。
他的太多行为让南桑想不通,加上景深给陈雪提过醒,陈雪不可能多说,只能点头和摇头。
路线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偏离了,和她所胡思乱想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尤其是南桑脑海中有个被她强行圆上的疑惑解不开。
在笃定全部后,加上景深曾说比她小一天,脱口而出的生日不是她的。
还有她真实的姓氏不是景,是南。
脑海中那个少年和小他四岁小女孩相依为命的画面,变成了从前看到,亦或者从前想象。
还有景深的态度导致南桑对于俩人谈话的主角人物是她,一无所觉。
笃定也断定。
景深欺人太甚!
她想不明白,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既然他这么喜欢,这么崩溃。
当年为什么不在他妹妹死的时候跟着去死,反而要活着?
活着可以,没有法律规定说你把别人逼死了,你就要跟着去死。
南桑还不明白,并且为之愤怒的是既然情深至此。
白头孤老不行吗?
为什么要把无辜的她扯进来。
和他没失忆前纠缠一次不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再次纠缠一起。
明知道她不是她,却控制不住落下了吻。
所言所行写满了爱。
像是要和她厮守终生。
察觉到她深陷太过,想带他回家。
不直接的把话说清楚。
冷言冷语冷暴力,把她砸到碎成渣滓。
又接着因为她和他喜欢的人像,还想接着重塑。
这算什么?
这一起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他不这样,南桑还好,会记得他的救命之恩。
他这幅虚伪的样子。
让南桑感觉好恶心,好想吐。
甚至感觉自己跳河,和他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南桑没察觉自己偏离了路线。
偏到救命之恩都想罔顾,睚眦必报的让欺人太甚,没完没了的景深去死。
景深也没有察觉路偏离了。
南桑所说全部带了她现在所处很强烈的主观色彩。
算不上是她真实的想法。
因为南桑所言,和俩人之间的全都能对得上号。
字字句句化成匕首朝着景深心脏钻,像是活生生要把他的心脏扒开,拉出里面的血肉。
这瞬间,理智冷静如景深,把从前梦语般告诉南桑,让南桑不费劲便能推敲出从前,但又推敲不出太多的话全都忘了。
因为南桑草草一句记起了,但是记得不多。
发现南桑话语中没有夹杂江州、陈绍南、南家、南初、北部纠葛、江南景家和京市景家等等等等。
但却没深究。
主观以为南桑想起来了,哪怕没想起来她没夹杂的那些。
只是年少和后来的细枝末节,却依旧恨他入骨。
景深是真的崩溃了。
南桑也是真的动了杀心。
在景深啜泣不断时,亦然决然的起身大步朝前走。
走了两三步。
‘哗啦’一声脆响。
南桑垂头,看踢到的被风吹到滚动的半截玻璃罐子。
这是景深给她熬的中药膏罐子。
碎成了两半。
南桑定定看了许久,转身看向他孤寂无助崩溃无力到像是跪坐在世界风口般的身影,手掌蜷了蜷,念在多日照顾之情,吝啬的给了他一条活路,“我会如你所愿,好好活着,和我亏欠的江州在一起,长长久久、幸福白首、儿孙满堂!”
景深尝试抬头了,但自己放弃了,垂下了。
想重新抬起,怎么可能?
他也很努力伸出手,去碰触软刀。
像是想借此继续维持清醒,再告诉她点什么。
可还是那句话。
自己放弃了,想再拿回来。
哪这么容易?
南桑定定的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不停伸不停伸,随后翩然垂下,头颅亦然。
低声吐话:“你说的对。”
“我拥有很多很多东西,有爱我的家人,有好的物质生活,有大把的时间,有终有一天能得到的自由,终有一天能回去的家。我是景桑桑,是杨浅的妹妹,忠叔的掌上明珠,是盐城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她开口,掷地有声,“我拥有这么多,凭什么要为了你委屈我自己?”
“你配吗?”南桑启唇,一字一句,“你不配!”
她眼底本莫名漫起的水汽悄无声息的散尽了。
捡起自己的防晒服拍打干净,越过门口的景深,用剩下的水把手脸洗干净,吃了专备粮。
挎上装满中药水的保温水杯。
拎着帽子和围巾。
从景深身上跨过去。
头也不回的在和捡回一条命那天,一模一样的灿烂余晖中离开这片待了十四天的玻璃房。
径直走向鹅卵石的那端。
一路走到终点。
在距离六点还是四十分钟时,站在了终点。
于哗啦啦的枪支响动中,看向瞬间涌出的四区人。
视线越过一群,没理会陈雪的惊愕,定格在陈九脸上,绝对又霸道,“我要和邓校通话!”
这话说的像是没脑子。
四区只遵指令,她比谁都清楚。
但陈雪的寥寥片语,还有景深前几天肆无忌惮的要东西,南桑笃定,陈九会应。
如南桑所想。
僵持了长达一分钟后。
陈九放下枪。
一声令下,全部枪收了起来。
没人想如此,他们的传统更是立了十几年。
但景深有意报复,并且是肆无忌惮。
邓校忌惮下,恼足了,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对他的要求全部应下。
他应下了,陈雪便不可能低调。
就算是想低调,在场的没一个是瞎子。
眼睁睁的看着陈雪前两天大包小包的朝里送,甚至还下山,再上来,拉了个巨大的行李箱装不完,还背了个包。
只遵指令,在景深有意报复下,远的不说,因为他还没腾出手收拾。
但近的,只遵指令这条,在孤峰之上这些人的眼中,晃动到手一拨就能推倒。
没人敢说,但私底下都隐晦感觉南桑这事不对劲,邓校像是在违规保她。
大家都在议论,最直观看着的陈九怎么可能不知道。
邓校字字句句说任务中没有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但就是在违规。
陈九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知道邓校不可能推他们入火炕。
枪不止收了,陈九还偏了身,恭恭敬敬,“请。”
南桑没偏脸看一眼自己来时走过的路。
抬脚在来了十四天后第一次下了平台。
去往边角无人的地界后,安静的等待。
陈九把通话交代后的联系机给了南桑。
南桑道谢接过,直入主题,“我是南桑,请现在让你的人全部整备,送我下山。”
电话对面停顿一瞬,声音沉稳却冷淡,“我没有接到要送你下山的指令。”
“你接不到,因为六点到,江州的人会来接我下山,仔仔细细的走一遍山上的平台。”南桑迎向夕阳,很平静,“江州的指令被聿白篡改了,从百依百顺,万事无忧,变成要折磨我致死。错的是聿白,不是被他欺骗的小曾和只遵指令的你们,但我被你们那违规的钟燕虐打至颦危是事实,小腹和指甲的痕迹尚在,江州不迁怒,只是用他六点后通报的身份追责,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被牵连。”
南桑说:“请你快一点考虑好我说的话,抓紧时间召集全部人送我下山。”
邓校停顿许久,“他呢?”
“走了。”
“是吗?”邓校意味不明,“他会自己走,不带着你?”
南桑开口,“景柏的通缉令,是刘老在回国的途中发给高办的,他落地后,高办审核无误下发。说明这个通缉令真正要下发者是他失联前的合作方江州,刘老那会并不清楚京市的局面,如果他清楚江家内斗,他绝对不可能立刻下发。会就势和钟家谈和,尝试拉拢,在江堰和江老那谋取更多利益。”
电话对面怔住。
南桑没理会,接着说事实,“江家内斗,钟家出面奠定了江州的胜局,但不代表钟家就要舍弃景柏了。他们只是做他们认为该做的。你现在如果有想用他的命,去抵消你们过错的想法,不止是舍近求远,更是直接得罪两家,找死。”
南桑离开京市的一年多。
政商名流大换血。
别说她失忆了,就算是没有,也没几个认识的。
但她从前在这中间浸泡的时间太长,对其中的运行规则了如指掌。
做了十几年文职的陈雪因为那五个桑葚果的缘故,对南桑知无不言,还怕南桑听不懂,每个人是干什么的,什么派系,档案里记载的行事风格都说的清清楚楚。
说到刘老。自然要吐槽骂两句他给景深下的通缉令。
南桑如果还理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她对那个男人,现在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那会是真的巴不得让他去死,到地底下为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叩头赔罪。
无论如何,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她。
且……到最后了,愧疚的人依旧只是那一个,没有她半分,联想都无处可联想。
但救命之恩是要还。
她从陈雪那知道的何止是其中的纠葛等等。
还有江州……
只江州入院手术,和江家一系列的变故,还有他的失踪被夺势,自己的生死尚危在旦夕。
南桑便直接把要折磨死她的是江州这件事给推翻了。
因为对不上。
指令中间是更改过的。
一天换两天。
江州那会要么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要么就已经被夺势了。
他怎么更改?
就算是醒了,知道盐城指控下来,有点脑子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会更改。
后陈雪说江州重新回来的权利有哪些,以及再后来补充的邓校反常。
就算是南桑不想想。
眼前也已经自动出现了一行字。
——江州为了夺势,利用了她,但要折磨死她的真的不是江州。
还有……
——这地不是江州送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来的。
只是阴差阳错,被聿白钻了空子,恰好,江州出事,自身难保。
还有……江州要来接她了。
这个男人的命,有可能会因为消息阻塞,和转瞬间无人能想到的局势变化,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