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九冬天（十七）
羲尧和苏曦在山上顺着结界一直走到太阳下山。
从北边走到西边。
苏曦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道：“要不要先回去？”
羲尧往前看了看道：“前边那平坦一些，从那下去，明天再过来。”
苏曦也看了一会儿道，“是咱们进来那天下山的路。”
“嗯。”羲尧点头。
他们从北边走过来到西边，现在这个位置差不多到了西南边。
他们那天摔进来，四处就近看了一下，便是从前边一点那个地方下去的。
山上的路不好走，羲尧一直拉着苏曦的手，两人牵着手互相扶着，走了一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这边下山的路稍稍平坦一些。而且他们走过一次，熟悉一些，也能快一些。
羲尧先往下走了几步，然后回身，抓着苏曦的手，扶着她往下走。
这一路走过来，他能感觉到苏曦有些累，但一直坚持着没有说。
而苏曦刚刚站稳，两人准备继续往下走的时候，身后地下的落叶忽然飘起来了几片，又很快落下。
他们俩也全都脚步一顿，停顿了两秒，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
羲尧看向她。
苏曦也抬头看向他。
羲尧笑了一下道：“也感受到了？”
“你也感觉到了？”苏曦问道。
“嗯。”羲尧转身看向后边。
苏曦也转身。
两人看着那道结界。
像是一种屏障。
外边一片混沌。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苏曦用手摸了不少地方。都是一个感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阻挡着她。
她能感觉到有些柔软，但用力往外推，推不出去。
可是现在她和羲尧都感觉到了自身灵力波动。
虽然只是一点，但也感觉到了。
羲尧拉着苏曦又上去，走到结界旁边。
其实肉眼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曦伸手碰到结界，往外推，感觉阻力比其他地方小一些。
但他们身上那丁点的灵力波动，想出去几乎不可能。
羲尧又顺着结界，往远处走了走。
很快，身上的灵力波动消失，手放在结界上往外推的阻力也大了很多。
回来之后，他又感觉到了灵力波动。
“只有这里。”羲尧道。
苏曦看着外边的一片混沌没有说话。
天色更暗了一些，羲尧道：“先下山。”
“嗯。”
两人往山下走。
苏曦道：“我们进来的那天，也是从这儿下山，也在这儿停留过，并没有灵力的波动。”
那天没有，今天却有了。
而且那个地方的结界像是被削弱了。
羲尧一手拉着苏曦的手，另一只手在腿侧轻轻敲了两下道：“两天的时间，算上今天，明天，后天是十五。”
苏曦蓝色的瞳孔稍稍一动。
十一月十五，月圆之夜。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快到月圆之夜了，所以结界被削弱了？”苏曦道。
“猜测。”羲尧道。
“凌老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苏曦想了想道，“是在告诉我们出去的日期？十五那天会不会是结界最薄弱的时候？”
“明天再来一次这里。”羲尧道。
“好。”苏曦应道。
又往下走了一段路，羲尧问道：“累吗？”
“不累。”苏曦道。
“我背你。”羲尧道。
苏曦偏头看向他，看了两秒又看向前边道：“不用。”
“真不用？”羲尧又道。
苏曦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看着他。
羲尧笑了一下，找了个平坦一点的地方蹲下。
苏曦趴在他后背，抱住他的脖子。
羲尧的手穿过她的膝弯，轻松起身，背着她往山下走。
苏曦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后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下巴压在他的肩上，头靠在他的头。
羲尧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曦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哥哥。”
平平的冷冷的淡淡的一声“哥哥”。
她喊出来一直都是这样，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简简单单喊了另一个陌生人的名字那种感觉。
羲尧还记得她喊的第一声哥哥。
“以后喊我哥哥吧。”
“哥哥。”
冷漠，无情，还有点烦躁。
羲尧笑着，嘴角扬了扬，问道：“怎么了？”
但苏曦却没往下说，只是胳膊收紧了一些。
“曦兮。”羲尧道。
“喊苏曦。”苏曦打断他道。
“为什么？”羲尧问道。
苏曦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每次生气都会喊苏曦兮。天帝也是。我不喜欢。”
羲尧又笑了一下：“所以改了名字，以后再喊，假装喊的不是自己。”
苏曦没说话。
羲尧一直都觉得小狐狸整天又冷漠又可爱。
看上去是块又冷又硬的冰，其实一摸，软软的。
“那为什么不换个别的名字？”羲尧问道，“图省事吗？”
苏曦不说话了。
羲尧等了一会儿道：“嗯？为什么？”
“那个字是你挑的，和你的很像。”苏曦冷漠道，“后边那个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随便凑的。”
羲尧又笑了一下。
“苏”是苏曦母亲的姓氏。
是苏曦自己要的。
“曦”字，是他选的。
小狐狸的到来，对他来说，确实是一束光。
而“兮”字也确实是凑字数的。
他觉得除去姓，两个字的名字好喊一些。
想来想去，用“兮”凑了个数。
而且叠音喊起来他觉得很符合漂亮可爱的小狐狸。
“喊我想和我说什么？”苏曦不抱着他的脖子了。
两只手垂在他身前，随着羲尧下山，在他身前无力的晃呀晃。
“那你喊我想和我说什么？”羲尧反问道。
“忘了。”苏曦说完，又马上道，“你不能说忘了。”
“你是哥哥我是哥哥。”羲尧道，“没大没小。”
“你是哥哥。”苏曦道，“我只能是姐姐。”
羲尧：“”
“刚刚想说什么？”苏曦问道。
羲尧道：“能闻到我身上的气味吗？”
苏曦愣了一下。
羲尧的味道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把这个味道归到了自己身上，熟悉到她已经完全不会注意的味道。
“能，清冷清冷的味道。”苏曦说着，低头在他脖颈处嗅了一下。
像是很认真地确认了一下。
羲尧忽然停下脚步，瞳孔猛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