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真相昭天下(44)
穆青澄蓦地一笑,“可我询问了将军府管家,得知此油墨是御赐之物,并且只给柳将军赐了一盒。但不知,你的油墨从何而来?”
“我……”柳沛语塞。
“在铁证面前,嘴硬是没用的。”穆青澄笑意不减,她回身,又从证物箱里取出一物,拎着系绳,吊在柳沛和柳霄面前,“你二人识得此物吗?”
柳霄蹙眉,“这个香囊,是在穆宅找到的那只吗?”
穆青澄点了点头,“是,但最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李沐遇害的现场发现了此香囊!”
柳霄面色泛白,那些不确定的猜测,几乎快要变成确定了。
“既然你们父子三人拥有相同的香囊,那我们采用排除法来确定这只香囊的主人,可好?”
穆青澄说着,拿出鎏金箱交给柳霄,“这是在你房间找到的,你亲自打开验证吧!”
“现在?”
“是!”
柳霄无法,只得取下发冠里的锁簪,现场打开鎏金箱的锁子,取出属于他的香囊。
穆青澄验了一番,交还给柳霄,“恭喜二公子,排除了嫌疑。”
闻言,柳霄反而愈发紧张,满眼无措。
穆青澄又指派衙役道:“传召将军府丫环红杏、太医院院判上堂!”
衙役领命而去。
在等待的间隙里,宋纾余望向陪审席,好整以暇地说道:“梁侍郎,当心在桌子下面呆久了,气息受阻,窒息而死啊!”
梁若鸣受不了嘲弄,可更加受不了李沐尸体带给他的可怕感,只能哆哆嗦嗦的回应道:“本官脚崴了,蹲着休息片刻,宋大人不必挂心。”
宋纾余略略挑眉,语气不咸不淡,“哦?那巧了,院判即刻便到,请院判为梁侍郎瞧瞧,如何?”
“不必了,本官尚能坚持。”
梁若鸣气炸了肝肺,一直钻在桌底下,确实是丢人现眼,只能硬着头皮钻出来,用手掌挡着视线,尽量无视那具令人发怵的尸体。
看到梁若鸣青白的脸色,宋纾余心里好受了许多,连刑部见惯了尸体的侍郎都是个怂包,他见尸就晕,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再观季越,这个年纪二十七八的监察院右佥都御史,当真是个妙人,明明同样的胆怵,却用手指撑着眼皮,强迫自己静观穆青澄审案,又滑稽又好笑。
陆询则是恪尽陪审之责,认真又严肃。
丫环红杏和院判进了公堂,行礼之后,便规矩的立在下方,等待问讯。
穆青澄道:“红杏,柳沛的香囊何在?”
“半年前,大公子病故,奴婢便将大公子的香囊私下收了起来,因为这只香囊,是奴婢缝制的,想要留个念想。”红杏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只香囊,双手奉上。
穆青澄将两只香囊作了对比,而后道:“布料和针脚确实不同。”
柳沛沉目不语,眉眼彻底耷拉了下去。
柳霄不明所以,争抢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哥的香囊不是我娘亲手所缝吗?”
“回二公子的话,大公子原本的香囊,已被大夫人损毁,如今这只,是奴婢照着原版缝制的。”红杏简单的作出解释。
柳霄愕然。
穆青澄即道:“红杏,大公子新旧两只香囊,内里所装之物,是否相同?”
“完全相同。”红杏一心想为柳沛脱罪,丝毫不敢隐瞒,“大公子身患哮喘之疾,奴婢便按照大夫的建议,在香囊里装了麻黄、桂枝、白芍、细心、半夏、五味子、杏仁、苏子、冬花、甘草、广地龙等治疗哮喘的药材,虽已磨成粉沫,但请大夫一验便知。”
穆青澄把柳沛的仿制香囊递给院判。
院判现场查验,肯定了红杏的供词,“确实如此,没有虚假。”
“劳烦院判再验验这只。”穆青澄将案发现场的香囊一并递过去。
院判解开系绳,仔细勘验,随后回道:“此香囊中的粉末,有玄参、当归、菖蒲、花椒、桂枝、冰片、三七等,乃防治心悸病症所用。”
“柳沛,红杏是你的近侍丫环,她方才所言,你有何话说?”
“……”
柳沛仍是不言。
穆青澄也不恼,随即让衙役将院判和红杏请下了堂。
她又询问柳霄,“你父亲柳长卿,是否患有心疾?”
“我……”柳霄哑然,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若到此时,他还不明白柳沛用意的话,他也算白活了!
可是,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长,他该如何抉择?
穆青澄见状,幽然一叹:“柳霄,据大周律令,包庇杀人犯者,少则三年牢狱,多则流放边关,永生不准回京。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柳霄咬牙道:“我不清楚,我也没有义务回答!”
穆青澄不禁笑了一声,“你若不答,我便请院判为柳长卿诊脉!你以为,你能改变结果吗?”
“穆仵作,你究竟有完没完?我的案子,凭何非要牵累我阿弟?”柳沛忍无可忍,怒目而叱。
穆青澄言笑晏晏,“因为你自不量力,非要承担不属于你的罪责啊!”
“你……”
“来人,抬死者李云窈上堂!”
随着穆青澄一声令下,柳沛的喉咙,似被人掐住了般,顿时哑然无声,呼吸不畅!
“怎么又抬尸上堂啊?”梁若鸣崩溃不已,“尸检案卷里不是写清楚了吗?何必再……”
宋纾余“啪”的落下惊堂木,色厉内荏,“梁侍郎,你只是陪审,请不要发表意见!穆仵作审案,自有她的节奏和方式,你静观其变即可!”
梁若鸣狠狠地剜了眼宋纾余,语气不屑,“宋大人名为主审,却叫仵作代替审案,本官定要向太后和皇上参奏宋大人欺君罔上、懈怠渎职之罪!”
“梁侍郎名为陪审,可尽到了陪审的职责?”宋纾余的神情,极尽嘲弄之意,“希望梁侍郎被尸体吓到尿裤子的行径,不会被外头围观的百姓知晓,不会成为街头巷尾、酒肆茶舍的美谈!”
梁若鸣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掌拍在桌上,宛如泼妇般吼叫道:“宋纾余,你胆敢污蔑本官,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