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真相昭天下(1)
鉴于张主簿遇刺时拽下凶手玉佩的行为,宋纾余认为这个推测十分合乎情理。
穆青澄表示认同,“没错。咱们这个连环案里,不论是抛尸凶手,还是杀人凶手,都是谨慎有余,沉稳有度,将犯案现场能抹去的痕迹全都抹去了,但天网恢恢,总有他们疏漏的证据,被死者送到了我们手中!”
“这便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纾余倏尔一笑,目中精光四射,“呆会儿柳霄来了,可以先诈一诈他!”
……
东方欲晓。
当晨起的第一缕日光穿透云雾,洒落在永安巷的时候,京兆府出动了大批官兵,闯入巷子,将废弃多年的穆宅,全面封锁戒严!
邻里闻讯,争先恐后的跑出家门,赶至穆宅大门外,一探究竟。
不多会儿,门前石阶下,便乌泱泱的围了几十人,男女老幼,个个伸着脖子往里探,满脸的好奇。
罗捕快负责外围秩序,扯着嗓子喊道:“此地发生命案,不相干的人,全部后退,不准靠近!”
邻里大惊,忆及中元节那夜,穆宅闹鬼的传闻,不禁个个白了脸色!
一时之间,唏嘘声四起,各种猜测、杜撰,从不同的人嘴里出来,便演绎成了不同版本的故事!
而议论最多的,则是穆家造了什么孽,竟会引来凶案,致使这么大的宅子变成了凶宅,日后穆家人回了京,也定然是没法儿再住了。就算拿去变卖,担着凶宅的名声,要么卖不出去,要么赔钱贱卖,总之,穆家算是倒霉透顶了!
“让路!”
“所有人立刻散开!”
巷子被堵得水泄不通,带刀捕快在前面开路,刘捕头和江捕头亲自押解柳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从昨夜起,便给柳霄带上了枷锁和脚镣,柳霄气怒,拒不配合,他只是在义庄犯了绑架罪,又不是杀人重罪,凭什么给他上重刑犯的待遇?
结果,刘捕头看不惯柳霄发疯,直接给了柳霄一个手刀,将柳霄劈晕在了牢房里!
然后,刘捕头率十余精干捕快,将昏迷的柳霄围在中间,守了整整一夜。待到天亮,劫狱的柳家人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押解柳霄认尸的命令!
刘捕头力道重,劈得柳霄像死猪一样,几个人轮番都叫不醒,刘捕头干脆命人泼了一桶冷水,生生的将柳霄刺激醒了!
生米煮成了熟饭,柳霄看到自己全身被锁,气得又疯癫了一场,刘捕头不想听他嚎叫,脱下袜子,作势要塞进柳霄嘴里,柳霄大骇,他可是将军府公子,自小锦衣玉食,被人侍候着长大,何时受过此等侮辱?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柳霄终于服软,紧闭嘴巴,任由捕快给他头上套了个黑布袋,将他押出南监,装进囚车,在沿途百姓惊诧的注目礼下,狼狈不堪的抵达永安巷。
柳霄看不见,如同木偶人般,由着刘捕头将他带入穆宅。
但他听见了百姓的议论,听到了“穆家”二字,是以,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里?穆家是哪户人家?你们带我来此究竟想干什么?”
刘捕头一声沉喝:“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柳霄火气上头,不由又露出了本性,斥骂道:“老子凭什么不能问?老子是死刑犯吗?你们京兆府胆敢虐待犯人,老子要告到都察院,让你们宋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哎,我这爆脾气,看来不给你小子加点料,还以为自个儿是将军府的少爷呢!”
刘捕头不愧是性情中人,当场又要脱靴脱袜,江捕头忙拦下他,劝慰道:“大人还等着呢,咱们甭与他浪费时间,就让他多激动一阵子,待会儿怕是只剩下哭了。”
柳霄听不明白,但他蓦然想到自己把自己折腾进京兆府大牢的初衷,不禁浑身一凛,“是不是宋大人和穆仵作找到我夫人黄依依了?她在哪儿?你们是不是带我来见依依的?”
闻言,江捕头脑中浮现出那三具浸泡在药水里的尸体,暖阳初照的白日,他却觉脚底生寒,不忍心看柳霄就地崩溃,他迟疑着说道:“我家大人只交待带你来此,并未说到其它。你莫要再问,到了地方,自会知晓。”
柳霄突然安静了下来。
刘捕头感觉到柳霄身躯僵硬,且隐隐在颤抖,他到底是起了恻隐之心,低声道:“江捕头,把脚镣给他解开吧。”
“是。”
江捕头蹲下身,解了柳霄的脚镣,起身时,犹豫了一下,又伸手拿下套在柳霄头上的黑布袋,“反正就剩几步路了,到了地方,还是得让他看见才行。”
刘捕头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乍见到光亮,柳霄不太适应,他闭眼缓了缓,才慢慢掀目,那张故作平静的脸上,再也不见暴躁与癫狂。
江捕头轻不可闻地叹了一气:“走吧。”
吊角楼前,宋纾余、穆青澄和白知知一字排开,已候多时。
“见过大人!”
刘捕头率手下捕快近前行礼。
宋纾余道了声“免礼”,目光随之落在柳霄脸上,他道:“刘捕头,将人散开,把这座穆宅里里外外仔细搜查!江捕头,你带柳二公子进去。”
刘捕头领命行事。
江捕头握着柳霄的胳膊前行,却发现柳霄杵在原地拽不动,他不忍心上手段,便劝了句:“柳二公子,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柳霄没有说话,他看向穆青澄,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否定的答案,可她不愠不喜,没有给他任何表情的提示。
最终,江捕头不得不用了几分力气,强行拉扯着柳霄走进了地下房间。
其他人随后跟进去。
但见柳霄盯着中间的琉璃缸,盯着缸里的女子,好半晌,仿佛石化了般,一动不动。而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直至苍白,如同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穆青澄目中浮上忧色,“柳二公子……”
回答她的,是柳霄猛地一大口鲜血喷出,然后直挺挺的倒下去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