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
那些人又重新住进了原来的那个位置建好的房屋里,那些工人们也都散去,除了几个在这里恋恋不舍望向那些有一些风格的房屋,都是零崎随性设计的。
我跟他们说了,想住就住吧,到时候填个手续就行,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他们乐乐呵呵地钻进了屋子里面,把随身的生活用品都放在了里面。没有安全感,是他们的标志,随身携带刻有名字的砖头,打包好的衣服,带过来的各种东西都想尽办法带上。害怕失去仅有的东西,这种我能理解。
我们屋斜对面的那个新建好的房子住下了四五个人,按着登记信息来看好像是来自两个家庭的人,他们没有罪,只是因为穷困潦倒而来,准备久居于此。
t-14的那番演说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我是比较悲观的。他们很多人正如他说的一样,低贱而负罪,也许他们听不懂在说着什么,只是被气氛煽动了而已,“他们先天戴着枷锁”,有人这么形容他们。但是我不应该说出来,因为他至少很好地完成了我给他的任务。
让我悲观的不只是因为这个,还有我的触手正缠着脖子的这个人,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高中生大小,而且还是一个恶魔化的人。深夜里,他在我们的窗外乱晃,而且还有偷窥的嫌疑,窗户被微微打开了,最后被巡逻的士兵逮到了。小小年纪就当个色鬼可不是很妙的事情,我想应该去和他的父母说一声。
“过来。”我当着梅兹的面用触手拖着他往那个房屋走去,他痛苦地呜咽着,嘴角淌着白沫。进门之前我先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这个少年走出来之后并没有锁门。卧室是在一楼,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跟他们说了情况之后,他们十分地气氛,把男孩骂了个狗血淋头,把他骂哭了。接着另外几个人十分卑微地向我道歉,另外一家的人也看到这个情况,有点为难地看向我。
“我们这就走,大人,如果您能不要惩罚我们的话……求您了,大人。”他的父亲收手合十地祈求道。
那边还有那些从来自帝国的女孩和母亲,我可不想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下次如果有人申请住到这边应该好好选择一下人选了。我看向与这件事无关的那家人,他们也默默低下头来,点了点头。
“走吧,我给你们准备车。”我直接用传感器叫醒了零崎。他们马上收拾好东西后就离开了。
我还没有参观过这些刚建成的房屋,到处看看吧。梅兹跟着我在后面,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只要我做出一副不想听的态度,她也会很为难的。零崎的效率超乎我的想象,这里已经有了一些现成的家具了,各种资源需求也都接通了。
二楼则空荡荡的,因为并没有人正式住进这里,只有白色涂层的墙面和能够勉强照亮空间的白炽灯。在二楼的主厅里,我看到有一个画板孤零零地架在那里,应该是谁带过来放在这里的,而且没有带走。
上面已经摆着了一张画纸,颜料笔盒和调色盘都放在从一楼搬上来的椅子上,纸上和盘上的颜料都还没有干燥。画纸上画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子,如果我是帝国的人,会很快辨识出她是魔法御史,因为她手里拿着那种夸张的尖顶大帽,但是感觉并不是,因为这里并不是奉献的地方,这幅画没法传递给追随者的神。
“梅兹,你过来看看。”我朝着在楼梯间站着的梅兹摆摆手。“我觉得这个是你,你也是金色头发的,而且你也是追随魔法御史的。”
“我觉得不是我,这应该是哪个人的奉献品吧,给生命之树的。”
“这里可没有给他奉献的地方。而且你看,这个眼睛和你的很像,那个神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没有人会给神画这种没有表现力的眼睛的——也不会画的有点微胖,没有那种吸引人的气质。”老套的揶揄永不过时,这幅画缺少成为奉献品的一些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就像是一幅普通的画。
“这么说……是很像我。可是,我以前也只是普通的工人而已,也没找过谁给我画过画。你给我找的画家?”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个闲心。”我摆摆手,然后准备走出房屋回去睡觉。
她用手指在这幅画上点着画纸,这是她不曾解触过的东西,她似乎很喜欢这幅画的样子。
我走出屋子点了一根烟传感器传来滴滴的声音,克朗勃用巴尔港口的报告器给我发了信息:
“我已经到了,到时候我会去会所报告,然后看看要不要过来您这,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帮我照顾好他们两个人好吗?”最后还附上了一个要哭了的表情包。
晚上没有睡觉的不只是我们和那些蓝色头发的卫兵,夜色中在街道上出现的一抹猩红色让我无法不注意到。是那个依靠着镰刀为生的女孩,她在门前坐着,仰望着月亮和星空。
“还不睡?”我主动走上前去,至少我们之间还是认识的关系。
“不想睡。”简简单单的回答,她的语气中已经显露出一种疲倦的感觉。
“是因为手上的那个东西吗?”
“不是,说不清楚。”她撩撩头发,把发带摆正来。
“是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太兴奋了吧,今晚应该会变得十分愉快才是。”
“真的很高兴,但是我说不清楚。我感觉好奇怪,是我变了还是她们变了,我应该非常高兴才是的,可现在心情根本激动不起来。”用右手撑着,她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脸。镰刀上的纹路中一直浮现出流动的魔力,接着逐渐消失。“哈啊~我感觉有点困了,谢谢你和我聊天。”
爱丽丝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如同这个进入过渡季的夜晚。我大概感觉得到和那个奇特的东西有关系,也许她还是需要诺艾尔博士的观察。
远处一片如同白昼的光明,那棵枯朽的生命之树正在黑夜中闪耀着。
我迫不及待地想和丈夫再见一面,即使我现在还是有点生他的气。他比起家庭可能更加喜欢工作,我也是这个原因带着小敏离开了家,在回老家的路上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中间失去联络的几天,我几乎会因为没法静下心来想其他事情而有点忘掉了他。
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家乡,和那样一个普通的人结婚呢?他在这段时间里给我打了十四个电话,我在到了帝国的城镇之后才给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看到了满屏幕的未接电话才知道他在关心着我。我和他用聊天软件聊了一个晚上,讲了我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意外地找到了住在帝国许久未见的女儿们,在争议的地区走了一大圈,但是并没有感受到战争的氛围——我没有告诉他我被放逐的事情,至少我现在过得还好。
他依然在那家公司没日没夜地加班着,因为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加班费来养育这一家,后天就要从科尔岛去石油之国东岸那边出差了。我跟他说了小敏的事情,还以家庭的名义接收了一个因为犯罪而被逐出家门的人。
那边传来深深的叹气声,潘登斯不知道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想过来见一面没有见过的两个女儿,但是苦于没有时间。他希望如果我能回到老家之后找个懂行的医师,可以付足够多的钱,但是他不知道钱在帝国能做什么。令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对那个从天而降的新家庭成员表示什么。
“当初你就是这样认识我的,阿喀亚斯前辈本来也只是想要帮我筹划最后一次相亲,我也在桌上讲了我的过去,不曾向别人隐瞒什么,可是你还是接受了我的追求。栞奈,我相信你的爱不会为我们带来困扰。”
“你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吗?最近老家那边不太平,我就在这里住着了。”
“不用了,老婆,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就会去找你,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会汇给你的。”
处理完所有事情,每次都会这样说,不过我这时却没有感到空虚,反而是一种幸福感涌上心来。这边至少现在不需要,不需要钱的日子,仿佛回到了那时候自动分配的日子去啊。
“孩子要睡觉了,小敏她现在还是不太好,不过至少能跟着我。”
我为小敏压好被角,然后安心地睡去。她不是恶魔,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