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失败与对峙
格里芬端起花茶，急急嘬饮，做出一副口渴的样子来掩饰几乎抑制不住的惊疑。可那口还属滚烫的茶入口，烫的格里芬面色一顿，即使烫茶伤害不到他，但这酸爽还是让他含了一下，在舌头与口腔间转悠片刻才吞咽入喉。
茶杯放下，那动作，颇有种迫不及待甩脱的感觉。
要问，为何惊疑？
是因为预言失败了。
格里芬本以为这是一场万无一失的预言。对方是个一级骑士，论等级，与格里芬平级，但格里芬的特殊天赋足以跨级预言，更何况是同级，他甚至可以做到让同级的人发现不了他的预言是针对那人自己的。
但是，失败了。
格里芬什么都没有看到，一点破碎灵光都没有，以往百依百顺的命运之力变得惰性。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但是，这都是在预言远超格里芬能级的存在时，才会出现的。
奥古兹是一级，也就是说，不是奥古兹本身的原因。回想起格里芬预言的内容，是奥古兹性格变化的原因有时候，预言不了也会给出信息，这次的失败也说明了，奥古兹性格变化的幕后有着高能级的原因，或是一位高能级的物，又或许，是一位大人物。
反正不会是奥古兹本身，因为排除对这个源头性问题进行预知，对奥古兹这个人预知的话，格里芬是做得到的。
得到这个结论，有点忌惮的格里芬选择不去探究。
——他甚至怀疑，他的这番预言或许已经惊动了那个站在奥古兹之后的大人物。虽然，对方不一定能找到他。
想到这，格里芬手指颤动了一下。
由于在预言方面远超众人的天赋，他确实有点莽莽撞撞的——很显然，这不是好事。他未明的命运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无法探究到他，但是，命运无法探究，其它就不能了吗？
办法多了去了。
如果，那位大人物察觉到有人预知，又顺着奥古兹的接触过往来探查呢？那就一逮一个准了。
自从开发了预言天赋后，他预知的选择要么是凡人，要么就是亲近之人。凡人察觉不到，亲近之人不会在意。于是，他的心绪如悬浮于天际，莽撞却还不自觉。
还是要谨慎格里芬这样告诫自己。
转回奥古兹的问题，格里芬平复了心绪之后，对略特说：“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变化，对其他人来说，是好事吧？”
略特迟疑了一下，想到了簇拥着奥古兹的一群人，点点头：“算是？”
至少，一个很会说话、温和的贵族少爷比以往傲慢自大的公子哥更惹人喜欢。即使，可能那位少爷的大哥会不自在吧
一个把心思几乎溢于言表的弟弟，与一位看似温和实则心机深重的弟弟，肯定是后者对那位大少爷的威胁更大，就算作为私生子的奥古兹继承爵位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但这些猜测与略特的关系不大，所以他想了想奥古兹的作为，对他的关注是有点烦恼，但奥古兹很懂得分寸，至今为止没有做出为难他的举动。因此，略特觉得，不管原因如何，这番变化或许还真是不错？
格里芬与略特又聊了聊奥古兹与新月芽学院相关的消息。
在左扯右扯中，格里芬装作不经意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虽然他感觉略特可能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而有了点挫败感：“略特能帮我给奥古兹少爷递一封信吗？”
格里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故作不经意的多看了略特几眼，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可以。”
“我可以给报酬——”话还未说完就得到了斩钉截铁的回复，格里芬略略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
略特望着这纯稚又不敢置信的眼神，重复了一下他的回答：“可以，这是小事。”
他顿了顿，又说：“不需要报酬，对我来说，是顺手而为的小事。”
略特不知道格里芬找奥古兹有什么事，但不外乎是找不到人才让他作为转交。只是一个当中间人的小事而已，就算是看在穆斯莱教授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拒绝，更何况格里芬先前也帮过他。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格里芬抿抿唇，简单的答应对他来说是好事，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也是好事，越是早知道，越好做准备。因此，格里芬只是看了略特一眼，谢了一句。
不过，接下来的涉及到数学的谈话，格里芬稍微加了点自己的理解，而不是随意的搪塞。
不得不说，格里芬年龄虽小，但作为要运算庞大数据的预言法师，他的数学功底是很强的。
格里芬的运算思路标准又灵活，涉及知识又很广泛，解释思路的时候，也犹如一位浸淫多年的数学大师，细节处理上也很细心，总能给略特听后恍然大悟之感。
而略特的数学天赋不愧是穆斯莱教授称赞过的，他可能计算速度不及格里芬、知识面也没有格里芬广，可他目光犀利，总能一针见血，他的灵感也让格里芬若有所得。
他们相谈甚欢。
与此同时，在图尔斯堡垒内，宽而高的长廊，装饰着厚重的红色帷幔。长廊一侧是彩绘玻璃，绘制着图尔斯家族的家族历史，上面手持利剑的战士高举旗帜。
彩绘玻璃透过的光呈现七彩色泽，打在两方气势沉凝的队伍中间，一束青金色的光照在奥古兹耀眼的金发上，显得那头金发更为光辉。
然而，气氛冷凝，剑拔弩张。
奥古兹与他的大哥科林进行了一场交锋，原因是狭路相逢中科林阴阳怪气又得意洋洋的“不经意”提起了自己的妻子是艾德萨克公爵的爱女，然后讥讽奥古兹的未婚妻就是个忘记了贵族荣耀的落拓子爵的孙女而已。
“你也就能娶个肮脏低贱的商人女儿罢了。”科林说完这句话后，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高昂着头，还算英俊的面容在这样的视角下有些扭曲。
都玫是邓尼子爵的孙女，但只是二子的女儿，二子无法继承爵位，索幸邓尼家族在商业一脉颇有一番成就，二子就专心于商业，如今也算是个大商人了。
奥古兹嘴角还噙着一抹笑，但那抹笑在彩光的阴影之下，科林的随从一眼望去，那笑犹如鬼魅般瘆人，但随从又一眨眼，那笑就只是正常的带着点怒意的冷笑了。
随从心道：错觉？
奥古兹皮笑肉不笑：“大哥说的也对，也就只有大哥能配得上那位娇纵的公爵小姐了。”
一听，科林面色扭曲。
科林的结婚对象是艾德萨克家的二小姐许娜。这位小姐出身高贵，样貌也为上等，唯有两点不好。
其一是性格非常之娇纵，可以说是傲慢到极点。许娜小姐有着挥鞭暴打另一位侯爵公子的战绩，还成功的把那位侯爵公子的一条胳膊打断了。
其二呢，是她挥金如土。非华服不穿，非美食不享，翡翠玛瑙宝石之类也只是她砸着玩的玩物。艾德萨克家自然有这个财力去支撑许娜的享受，可图尔斯家族就没有那么富裕了，更何况，科林还没有继承爵位，只能动用他自己的私库。
“希望大哥那点钱，能撑过”奥古兹佯作苦恼的想了想，“三个月吧？”
“啊，对了，首先要大哥能在许娜小姐的鞭子之下保住手脚呀，不然三个月也难喽～”
话音落下，那点笑吟吟的恶意令科林怒火中烧，冷凝的气氛变为挑衅的火焰场。
就在科林没忍住，捏紧拳头，想要揍奥古兹一顿时，光斑之下，科林的影子之中幽光一闪，顿时，膨胀的阴影如流水般从影子中涌出，不到五秒，就将整片长廊的光芒吸收的一干二净。
“天黑了？！”奥古兹这边的一个随从惊讶的说了声。
一片骚动。
“不，这是”有人想要点出什么，但他刚说出口，就想到那位并不喜欢别人谈论他，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阴影环绕着所有人，视线受损，只听得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见此一幕，奥古兹眼中有幽深光芒闪过，他体内的骑士原力暗自蓄力。
科林感觉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压在他的肩膀上，这熟悉的感觉与眼前的阴影，他立马认出了来人：“导、导师？”
如蛇般嘶哑、阴冷入骨的声音响起，但不是朝着科林，而是奥古兹：“小子，想要让科林先出手，然后你占个还手的名分，在那位大人面前有理可说？”
来人低低冷笑：“本事不大，心眼不少啊。”
奥古兹眼中红芒一闪，他径直看向了来人所在的位置：“原来是扎克大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没有让大哥出手。”虽然这样还能顺便打科林一顿，但既然被制止了，奥古兹嘴角微微上翘，怎么看怎么讽刺：“只是有些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想帮帮他而已。”
他语气温和，可眼下却有着森冷的寒芒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