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苏醒
“你醒了?”西崇道人都没有睁开眼睛,便发觉了萧锦帛醒来。
萧锦帛吓了一跳,急忙坐了起来,慌忙起身穿鞋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西崇道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抬起头,满脸愧色的看着西崇道人,嘴唇翕动了半晌,吐出两个字:“师父……”
西崇道人低头怜爱的看着萧锦帛,说:“傻孩子,你这是何苦?”
萧锦帛没想到西崇道人不但没有责怪他,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讲话。他的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的道:“对不起,师父……”
西崇道人伸手将萧锦帛扶了起来,说:“孩子,快坐下,师父没有怪你,师父在责怪自己,或许是我做错了。”
萧锦帛拼命的摇着头:“不,师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您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不……不该……”萧锦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只是面对眼前这位慈爱的老人,满心愧疚。
西崇道人伸出手,握住了萧锦帛冰冷的手,说:“孩子,你没有错。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有什么错?只是师父我害怕你受到伤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只是没想到,你与他感情如此之深,连我的封印之术都能冲破。如此,恐怕是师父错的更多,如今才让你伤的更深。”
萧锦帛坐在了西崇道人身旁,问道:“师父,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没……没有办法救醒他吗?”
西崇道人叹了口气,说:“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你们二人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的魂魄阴差阳错落到了此处,虽说,只是寻了一个空的躯壳,但与夺舍无异。一旦躯体有任何损伤或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神魂很容易不稳而陷入昏睡。这一次他伤得太重了,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救醒他。”
虽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见西崇道人如此说,萧锦帛仍觉得如五雷轰顶般,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他抬起头,深深的看着西崇道人,说:“师父,徒儿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西崇道人鼻子也有些发酸,说道:“你说。”
“师父,还请您去多帮帮之夏,我……我想留在……留在他身边。就一段日子,不会很久的。可以吗?”
西崇道人叹了口气:“当然可以。如此,你便留下吧,我这就回去。”
“师父,我……”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讲无妨。”
“师父,其实……”萧锦帛心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却不敢确定,想问又不敢问出口。
西崇道人闭了闭眼睛,开口道:“也罢!我其实是特意来寻你们的。或许你不应该叫我师父,而是该叫我一声西崇仙君。”
萧锦帛印证了心中的想法,摇了摇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要我们还在这片大陆,您就是我师父。至于以后……”萧锦帛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床上昏睡的魏一孑,“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以后。”
西崇道人看了看萧锦帛,又看了一眼魏一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萧锦帛看着西崇道人离去的背影,在原地呆愣了许久。记忆潮水一般涌入他的大脑,使得他头痛不已,可是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这一次,他是真的全都想起来了。
不仅仅是上一世,上上世,甚至第一世!他记得曾经在灵霄宫的一切,记得与东瀚仙君相识、相知的每一世。而此刻,那个与他世世相逢,世世错过的人,正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与魏一孑经历的每一生每一世,至今都没有得到过一个美好的结局。而这一次,他二人因意外来到这里,还是这样!
萧锦帛用手擦了一把脸,不想了!
他现在只要魏一孑快点醒来,只想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什么前世,什么来生。什么灵霄宫,都不重要!什么都没有他心爱的人重要!
萧锦帛忽然觉得好累,不是那种肉体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惫懒。他走到了床边,脱去鞋靴和外衫,躺在了魏一孑身边,用被子将两人盖好。
在被子下面,他伸出了手,摸索着,握住了魏一孑的手。你要睡,我便陪着你。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之后,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
就在萧锦帛睡过去后不久,他与魏一孑腰间那对玉佩,发出了荧荧的黄色光芒。那光芒愈来愈盛,最终透过被子,将二人笼罩了起来。几息之后,光芒消失了,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只有二人均匀的呼吸声显示觉这里还有两个沉睡的人。
(魏一孑走在一条云雾缭绕的小路上,路边时而是一望无尽的草地,时而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魏一孑觉得这一切都很熟悉,仿佛曾经来过。他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看到了一座亭子,亭子里有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着。
魏一孑走进亭子,那人慢慢转过身来,竟然是萧锦帛!
“锦帛\"魏一孑喃喃道,眼中满是惊喜。
萧锦帛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有无限的柔情。\"一孑,你终于来了。\"
魏一孑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萧锦帛,感受着他的温暖。\"锦帛,我好想你\"
萧锦帛轻轻拍着魏一孑的后背,安慰道:\"我也想你,一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这时,一阵风吹过,魏一孑感觉怀抱一空。)
魏一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旁是熟睡的萧锦帛。他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心中充满了失落。他轻轻抚摸着萧锦帛的脸庞,暗自祈祷着他能快点醒来。
突然,萧锦帛的手指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萧锦帛的声音略带颤抖地说,然后他撑起身子,紧紧拥抱着魏一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一孑回抱着萧锦帛,轻声说道:“我也很想你,我们说好了不再分开。”萧锦帛微微点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片刻后,两人松开彼此,萧锦帛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魏一孑活动了一下身体,笑着回答:“我没事,只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
此时,房门被推开,聂芝眉走了进来。她看到床上的两个人时,明显的吓了一跳。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会……”聂芝眉脸颊绯红,没好意思再说下去。她再一抬头,发现魏一孑醒了,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也顾不上害羞,快走几步到了床前,兴奋地说:“忘机将军,您醒了?太好了!”
魏一孑被撞见和萧锦帛这个样子,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说:“多谢聂姑娘多日以来的照顾,我已无大碍。”
萧锦帛倒是个脸皮厚的,完全没有一丝羞赧的样子。
他大大咧咧迈下床铺,一边低头穿着鞋靴,一边对聂芝眉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进门都不知道敲敲门的吗?”
聂芝眉一愣,随即反嘴道:“小王爷。您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忘机将军原本昏迷不醒,我敲了门给谁听?谁知道你一来就钻了人家被窝啊!”
纵使萧锦帛脸皮再厚,被聂芝眉一个小女子这样说,也禁不住有些脸红。他故作恼怒道:“这是你该对我有的态度吗?”
聂芝眉吓了一跳,小王爷何时脾气变得这么暴躁?从前不是很平易近人的吗?不过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萧锦帛只是调侃于她罢了。
于是,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开口道:既如此,这里不需要我了。这是忘机将军的药,还劳烦小王爷您亲自替他喂下。芝眉这就告退了。”说罢,也不等萧锦帛回应,转身便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将房门仔细地带上,嘟囔了一句:“真是!大白天的,下次记得锁门!”
萧锦帛和魏一孑尴尬得不行,萧锦帛“嘿嘿”干笑了两声:“我这手下一个比一个本事了。来,忘机,赶紧来把药喝了。”
魏一孑刚要起身,萧锦帛忙端着药到了床边,说:“不用下来,我喂你。”
魏一孑看了一眼萧锦帛,嘴角微微上扬,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自己可以的。”
萧锦帛瞪了他一眼,然后假装委屈巴巴地说:“人家连这点用都没有了么?”
魏一孑十分无奈,只好哄道:“我手臂好像抬不起来了,不知可否麻烦羡王爷喂我吃药呢?”
萧锦帛立即笑嘻嘻地凑上去,说:“愿意效劳!”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漫无目的的瞎聊着。魏一孑把药吃了后,萧锦帛出去了一趟。他找到聂芝眉说:“我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帮我安排个房间吧。”
聂芝眉眼珠转了转,道:“可是王爷,我们千丝阁上下人员众多,如今暗桩已经没了,全都以聂府人的名义住在了城主府,哪里有多余的房间给您呢?不如您就跟忘机将军委屈一下,两个人挤一挤也暖和,您说是不是?”
萧锦帛气得翻了个白眼,明明刚才他过来的时候,那边一溜厢房都是空的!
没等萧锦帛反驳,聂芝眉一溜烟儿的不见了踪影。萧锦帛杵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自己这王爷做的也太窝囊了些!也罢!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女子斤斤计较。
安慰了自己几句,萧锦帛转身去了厨房,见一帮厨娘们都在忙活着。于是,他挽起袖子走了进去,说:“今儿个我来给大家露一手。”
厨娘们一看,这人不认识!
于是一窝蜂的涌到了他面前,就往外赶人:“哪来的无理小子!擅闯城主府厨房重地,你可知罪?还要露一手?露什么一手?往哪儿露一手?!”
萧锦帛被推搡的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他指着这帮厨娘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们好、好大的胆子!不……不认识本、本王吗?”
其中一位叫年长的厨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萧锦帛半晌,怎么看眼前这个面黄肌瘦干别拉叽的小青年不像个正经主子。于是嘴下也毫不留情:“本王?哪个王?谁家的王?来我城主府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当心我揍你!”说着,还挥舞了一下粗壮的胳膊和砂锅般大的拳头。
萧锦帛一看,好家伙!那胳膊一拳能抡死一头猪!
“好男不跟女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撂下两句话,转身跑走了。
这一路把他憋屈的不行。这城主府自己也是……不对,不是大大方方,是偷偷摸摸的进来的。想来自从攻下了连阳城已有月余,城主之位自从交给了聂天一,他这个王爷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府中人不认得他也属正常。
他本想叫聂天一过来说说清楚,转念又一想,算了,别麻烦人家了。到用膳的时刻,想那聂芝煤也不会饿着他吧?于是,他一拐弯,又回了魏一孑的房间。
魏一孑吃过药后,端坐在床上打坐,调息真气。可是却发现体内的真气溃散得不成样子。他努力运气在体内游走一圈后,真气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仔细感受自己的丹田,发现丹田处也是一片混沌。如此这般,与废人有什么区别?将来如果遇到任何危险,该如何保护保护他心爱之人?
魏一孑正在郁闷,萧锦帛“砰”的一声推门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喊:“气死本王了!这城主府上下没一个好人!忘机,我们走吧,回到田阳去,那里有我的王府。本王说了算!”
魏一孑急忙调整好心情,生怕萧锦帛看出端倪。他下床拉起萧锦帛的手,柔声安慰道:“锦帛,城主府众人只是不认得你,他们其实心都很好的。”
萧锦帛气呼呼坐在桌旁:“那我们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