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鹿野会议(二)
那二人如履薄冰般地轻轻合上房门,然后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胡晓峰赶紧进入房间。胡晓峰心中忐忑不安,既不敢贸然提及任何事情,也不敢轻易发问,只得战战兢兢地弓着腰,迈着小碎步缓缓走进了客厅。
屋内一片漆黑,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仅有一缕微弱的阳光从一侧窗户斜射而入,成为这片幽暗空间里仅有的一丝光亮。在这片昏暗中,唯有一张孤零零的桌子突兀地矗立着,上面覆盖着一层洁白如雪的布单,宛如沉睡中的神秘面纱,让人不禁好奇其下究竟隐藏着何种秘密。而在桌子的一旁,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略显娇小的男子。他背负着双手,一对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胡晓峰,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深邃。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将胡晓峰带来此处的人则默默地守在门外,宛如两尊忠诚的卫士。
\"胡晓峰,我记得你,你那一手精湛绝伦的泥人技艺,至今仍令我历历在目、难以忘怀。\"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胡晓峰闻言,急忙诚惶诚恐地抬起双手作揖,满脸谄媚之色地回应道:\"多谢阁下谬赞,实在是愧不敢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若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之处,请尽管吩咐便是。\"言语之中充满了恭敬之意,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人物。
“周元”
胡晓峰心中猛地一震,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之人,万万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会是威震天下、名动四方的武帝!刹那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只觉得双腿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软绵绵的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
然而,武帝对胡晓峰的举动似乎毫不在意,目光冷漠如冰,宛如视若无睹般继续说道:“昔日,我曾寻你捏制泥人,那泥人之技艺堪称登峰造极,所塑造之物活灵活现、仿若真人。尤其在鹿野之地,更是凭借此技成功诱出前朝阴险狡诈之暗杀手段。”
胡晓峰听得浑身战栗不止,内心惶恐不安至极。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与这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武帝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未能认出这位身份显赫之人,原以为武帝理应身形伟岸、威风凛凛,岂料竟是这般其貌不扬、毫不引人注目。但与此同时,胡晓峰敏锐地察觉到,尽管武帝言辞冷淡毫无感情色彩,但字里行间却隐隐流露出一种无尽的悲哀之意。于是,他那颗原本高悬的心依旧紧紧吊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小的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全赖祖上积德庇佑……”胡晓峰暗自思忖道,“武帝为何突然想起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呢?想必必定有某项重要任务非得由我去完成不可。”想到此处,他不禁抬起头,凝视着武帝那张令人难以捉摸的面庞,试图从其中解读出一些端倪,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武帝掀开桌前的布匹,却是一位肠穿肚烂的年轻人,更是一位死人,武帝喃喃道:“这是我的儿子,看看他被弄成了什么样子”武帝深深凝视这位从未给过好脸色的儿子,周鹿性格乖张,从小到大惹了不少祸,从不受他待见,然而,却也是武帝最溺爱的孩子。
胡晓峰立刻嚎啕大哭,哀恸不止。
武帝愣了愣神,问道:“你哭什么?”
“我见武帝丧子之痛,不由得感同身受,悲从中来”胡晓峰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想起不久之前,我爹也撒手人寰,留下生者独自苟活,武帝就是我们黎民百姓的爹,我更是又有一种丧兄之痛”
武帝突然之间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的脸颊仿佛被火灼烧一般滚烫发热起来,他眉头微皱,语气低沉地说道:“朕实在不愿意目睹他如今这般模样,更不忍心让那孩子的母亲瞧见他如此惨状。所以才特地将你召来此地,便是期望凭借你那出神入化的功夫,能够令得他看上去宛如未曾遭受过任何伤害一般。”
那人闻言连忙跪地叩头,诚惶诚恐地应道:“陛下放心,小的必定全力以赴完成此事!”
待武帝迈步走到门口时,又稍稍驻足回首,缓声道:“待到事成之后,这整座宅邸便当作是赐予你的奖赏罢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只留下一抹威严而神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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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端坐在东来山庄那座禁忌的院子,周围吞天功凝聚出来的黑球一片漆黑,隐隐的触手探出,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应该明白的,你想救越多的人,就会有越多的人去死”
白玉道:“我明白”
“那就让他们去死!”声音突然声嘶力竭,与之对应的是白玉平静的声音:“对,就让他们去死”
黑球之外的触手明显有些错愕。
白玉深吸了一口气。
“命运总是在不停转动,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
动乱的车轮会无情碾过一切妄图停止,那些软弱的人想要止,要么被碾过,要么用尸体堆成山,要车轮无路可走,救人即是杀人,没人会愿意看到,他们慢慢堆积成为一股意想不到的势力,哪怕他们没有人有这个意思,哪怕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们都不能忽略从下这个决定开始,这已经变成了事实,我必须如外界所想,这已无法改变,而争取,则必须要流血,不会比软弱更少
他们要去死,只是要如何死”
“哈哈哈哈,如此才对,如此才对”
我自己如何想不重要,外界如何认为我,已构成我的命运。
白玉出奇的平静,着一棋而看百步,如果武帝与普慈天度打的够久,那么他的势力也会变得愈加庞大,直到有一天变作庞然大物,大到能让他们看看,软弱者的力量,到那时,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切,都会为别人做嫁衣了,当然,这只是最乐观的想法,也许他们早早就能发现,谁甘心苦心谋划只为别人做嫁衣?
“那你就该有所行动啊!”
白玉道:“我不动,自有人尊我为帝”
这已是风吹落叶自会落地的命运了。
白玉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惶恐。
我什么都不做,和我为了目标而动,所导致的结果——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