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路西菲尔哭了
“您无须隐瞒于我，圣子的存在我已知晓，如果您想要接圣子到天堂，我也绝不会有任何异议。”
路西菲尔说这话时嘴角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嘲讽，像是在嘲讽所谓的圣子，又像是在嘲讽被要求向圣子下跪的他自己。
圣子……呵，这个上帝后来给予亚当用来压他一头的封号，他自己提前给了亚当又何妨？
他要让上帝以后每一次看见亚当都觉得难以启齿！
御座之上，上帝猛地站起身，膝盖上的创世之书掉落在大圣堂冰冷光滑的水晶石地板上，发出一声“哎呦”的惊呼。
发生什么了？
上帝怎么突然起身了？
原本在休眠的创世之书一脸懵地看向上帝，顺着上帝的视线晕晕乎乎地看向倒映出炽天使长身影的水镜。
“吾神，圣子他……”
“亚当不是吾的孩子，也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圣子。”上帝无法坐视路西菲尔继续误会下去，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路西菲尔的话。
圣子？
哪来的圣子？
跌落在地尚还迷糊的创世之书被“圣子”二字砸的瞬间清醒，惊恐地看向上帝已经微微发青的脸色。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可怕！
路西菲尔眼睫低垂，缱绻柔软的苍青色眸子黯淡下来，故作委屈地叹息一声，白皙的脸庞上平白多了几分伤感。
要是别西卜或者是任何一个炽天使在这里，估计都能揪心地难受。
怎么能让殿下叹气呢！
然而直面路西菲尔这副姿态的神明却表示：路西，汝可是忙昏头了！
面对路西菲尔这番无端的怀疑，上帝毫不犹豫地训斥道：“莫须有的事不必再说。”
上帝想让路西菲尔闭嘴，可他偏不。
炽天使长自顾自地继续开口，扭曲着刚刚发生的事实：“我已问过亚当，他说您待他就像是他的父亲一般温和，吾神……若您真的想念圣子，那就接圣子上天堂吧，何须将圣子留在伊甸园受骨肉分离之苦呢？”
言下之意就是，亚当是你的孩子我已经知道了，别藏着掖着了。
“路西，住嘴！”
冰冷的呵斥。
大圣池中金色的信仰之力被神明的话语震的动荡不安，躺在地板上一愣一愣的创世之书都被吓了一跳。
“您还是不信任我……”路西菲尔卷翘的眼睫遮过眼底的心绪，面色骤然变得苍白，状似无力地跪倒在地，眼角垂落一滴晶莹。
泪水嘀嗒嘀嗒地落在喷泉壁上，浸湿了水晶石上的天堂纹样。
上帝一怔。
路西菲尔哭了。
“嘶——”创世之书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擦了擦书页，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要知道路西菲尔一向是高傲地不可一世，别说落泪了，它敢说就没人能让路西菲尔难过！
面对着这样的光耀晨星，谁能忍心让星辰陨落，黯淡无光呢？
上帝神生头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怔松了几秒后也顾不上自己刚才的震怒，一挥手便神力涌出，不过是一瞬，伊甸园便亮如白昼。
炽天使长面前出现了一团耀眼的圣光。
好亮。
路西菲尔眨了眨眼，避免自己努力流出的眼泪被上帝闪瞎眼憋回去。
上帝送来的这团圣光轻柔地扶起路西菲尔，缓缓流动的神力拂去炽天使长眼角的泪滴，就像是有人在亲手擦拭着他的脸颊。
“路西，汝不适合落泪。”纠结许久，上帝也只说出了这一句疑似安慰的话。
他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路西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信任他？
他一开始只是想召路西菲尔去大圣堂问一下他在创世庆典之后去了哪里而已。
天堂没有炽天使长在创世庆典后三四天的行程记录，负责记录的智天使只概括了寥寥几个字——请假。
这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事，路西菲尔严于律己，十万年来积攒未用的年假怕不是能直接请假好几年。
神明一开始只是微微起了好奇心，结果神力感知之下，居然查不到路西菲尔那几日的任何行踪，仅仅只能得到路西菲尔去了凡间这个结论。
这令上帝眉头微皱。
因为能混淆他感知的只有无底深渊。
除非路西菲尔去了无底深渊，否则他都能查到路西菲尔的行踪。
但他查不到。
路西……为何会去那里？
再加上前几日的炽天使长用公务繁忙这个理由在神明那里搪塞过去，这一日又缺席了每月的例行汇报，这很难不让神明动怒。
路西菲尔可是他最宠爱的天使，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上帝现在几乎无暇顾及这个问题，因为现在路西菲尔又给他出了一道更大的难题。
他该如何消除路西菲尔想的那个莫须有的误会，怎样才能让他的光耀晨星不再落泪？！
创世之书扑棱着书页，重新飞回神明的膝盖，小声地提醒道：“刚刚路西菲尔说他见到了亚当，会不会是亚当说了什么让他误解的话了？”
上帝若有所思。
创世之书再接再厉道：“您让路西菲尔再去找一趟亚当如何？当着圣光的面，想必他一定不会再胡言乱语。”
似乎有些道理。
“路西，汝再去见一面亚当。”为了完全消除有关圣子的误会，上帝采取了创世之书的提议。
“……是。”路西菲尔按住胸口，眉眼低垂，虽然说在向着亚当所在的方向走去，但是他脸庞上全然没有任何期待和疑虑。
仿佛亚当是上帝之子的说法已然在他心中成真，变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上帝心里一塞。
路西到底为什么这样想？！
那个粗犷普通的亚当，有何资格当他的孩子！
空地到亚当的树屋不过几里，于路西菲尔而言更是一瞬便可到达的距离。
亚当和莉莉丝还在酣睡。
路西菲尔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再一次回到自己刚刚才来过的树屋，他将主要的舞台留给了上帝和他刚相认的“圣子”。
上帝挥手，跟着路西菲尔的那一团圣光便横冲直撞地亮醒了亚当，对这个害地路西菲尔误会的罪魁祸首，上帝一丝怜悯都没有，冰冷的话语直接在空气中炸响，“亚当！”
亚当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微微睁开眼只能看见一团耀眼的圣光在面前晃荡，唇缝轻启，呢喃道：“父……”
路西菲尔不久前的暗示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见到属于上帝的圣光，迷糊的人类始祖只记得“父”这一个关键词。
这就足够了。
亚当只用了一个字就让神明捏碎了御座之上的扶手。
亚当在说什么胡话！
树屋内的圣光骤然变亮了好几个度，就好像神明在遮掩他的心虚，这顺便彻底叫醒了亚当。
人类始祖逐渐清醒，刚想下跪向路西菲尔和上帝行礼，便被炽天使长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语。
炽天使长嘴角勾起察觉不到的弧度，声音不疾不徐地装出几分悲伤，就像是在控诉神明被他发现了真相还试图隐瞒。
“吾神，您何必呢……”
路西菲尔目光直直地落到了呆滞在空气中的那团圣光上，仿佛能从其中看到端坐于大圣堂的神明。
上帝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可惜他也没见过上帝的样貌，想象不出来那该是什么模样。
路西菲尔微微可惜。
“圣子很想您，何不将圣子接上天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