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赵灵素的安排
按照以修为论辈分这个规矩来说，他们叫段冲一声师兄，就是承认了段冲的实力。
如果日后段冲顺利进阶元婴，他们就该改口叫一声“前辈”了。
段冲自己对这些称谓并不在乎，在一声声“恭送段师兄”中，他也不高冷，举起手来向众人摇了摇。
旋即带着白苏苏，加速往赵灵素那边赶过去。
片刻之后，他们到达赵灵素负责的区域附近。
远看时，便见赵灵素的法相通天彻地，如今近看，便是犹如泰山压顶，仿佛仰望三清神只，令人感觉渺小又自卑。
事实上，这就是赵灵素道身法相的“威仪”。
她对段冲和正道宗门弟子还收敛了威力，如果是对面的魔修，修为低一些的，没有特殊神通手段，光是被这法相注视，就会被压得窒息！
段冲带着白苏苏飞到法相正后方，赵灵素此时伫立于莲台之上。
她左手握着一个拂尘，右手托着一盏金莲，那就是功德金莲！
她一身繁复精美的太极道袍，在功德金莲的金光映照下，镀上一层神圣辉光，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如神似仙。
她扩散出来的道韵暂时取代了这方天地的天道，她成为了这方天地的主宰，道法规则由她制定。
比如在她法相之下，除了那个元婴后期的魔修，其他所有魔修都是站在地面的，他们无法飞行，无法接近悬浮于空的赵灵素，因为赵灵素在这里制定了一条道法规则。
此地禁止飞行！
除了和她拥有同样修为的那个元婴后期魔修，其他魔道只要进入了她这一方天地，就要接受这条规则。
而即便是那个元婴后期的魔修，也同样受到这条规则的限制。
他可以飞行，但飞行的速度和高度都大大降低，就算他有心冲向赵灵素，可只要他起飞，在赵灵素眼中便犹如蚊蝇飞翔，一巴掌下来可能会死。
故而那元婴后期的魔修只能和其他魔道修士一般，匍匐于地面，仰着头和赵灵素交锋。
如此，赵灵素以一人之力，拦住了数十魔修。
当此时，段冲和白苏苏来到，赵灵素还有闲暇转过头来，说道：“进我莲台来。”
否则段冲和白苏苏也会受到“禁飞”规则的影响，从天上掉下去。
段冲和白苏苏听她所言，乖巧落到莲台之上。
赵灵素扫了一眼段冲，眼神冷漠，再看白苏苏，面带温和。
“你神识有些虚弱了，用这张明神清心符可以快速回复。”
她一眼看出白苏苏神识虚弱，这一路以来，白苏苏辅助段冲神识损耗巨大。
白苏苏将符箓接过，说道：“谢谢掌门真人，我没事的。”
赵灵素道：“有事，我说有就有。”
段冲：“……”
白苏苏道：“那也行，掌门真人有没有其他恢复符箓，也给我相公一张。”
赵灵素瞟了眼段冲，说道：“他完全不需要。”
段冲：“……”
不过赵灵素并非对段冲不待见，而是她也一眼看出段冲龙精虎猛，神识稳固，灵力充盈，没有使用符箓。
她连功德金莲虚空种子都舍得给段冲，哪里会吝啬一张符箓。
赵灵素道：“人救出来了就行，有什么话快说。”
段冲便将跟南芸芝、药生尘所言向赵灵素复述了一遍，指出阴无邪已经有用白骨玄炎，夺取地心青火是为了冲击化神。
赵灵素听罢，脸上也是显露凝重。
阴无邪是半步化神，她无法窥探阴无邪的命运天机。
她猜到阴无邪夺取地心青火必然有其目的，只是不知具体用意。
现在听段冲说是用白骨玄炎吞并地心青火冲击化神，她便也觉得阴无邪胆识过人。
“天命在他那边。”
赵灵素忽然说道：“他这么做有很大的成功概率。”
她不能窥探阴无邪的命运天机，但她可以推演白骨玄炎吞并地心青火之后发生的景象。
她可能看见正道宗门覆灭，魔道六宗攻陷四大宗门，自己身死道消，阴无邪以化神之资称霸仙域……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向魔道胜出倾斜。
段冲知道她有这样的能力，问道：“怎样才能阻止他？”
赵灵素道：“阻止不了，除非你也找到了进阶化神的契机，只有化神才能对付化神。”
段冲默然，赵灵素又道：“尽人事听天命。”
段冲忽的问他：“如果我想改一改天命呢？”
赵灵素道：“你会被天命反噬。”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好未必是好，坏未必是坏，我看到的只是短暂的未来，未来之后谁也不知道。”
她变得深沉起来。
“不用去勉为其难做什么，这也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会给你安排好去路。”
段冲问道：“去哪里？”
赵灵素道：“无定海。”
段冲：“……”
无定海远在天涯，是一片几乎无穷无尽，不可探测边缘的海域。
哪怕是中间最狭窄之处，分隔天南仙域和海北仙域的那条海峡，都有百万里宽广。
一般来说，只有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那些修士，才会选择流落无定海。
赵灵素现在说这样的话，果然是安排好后路了。
段冲问她：“真到这一步了吗？”
赵灵素道：“不知道，做好准备不会错。”
段冲道：“我走了你呢？天道宗的同门呢？”
赵灵素道：“各安天命。”
段冲再度语塞，赵灵素道：“慕容云华和阴无邪的事也不用你说了，我早就知道，她怎么选是她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做出相应的安排，但我没法阻止他们。”
她转向白苏苏道：“你和他一起不要分开，不用去丹鼎宗，我会跟南芸芝说清楚。”
白苏苏：“啊？”
赵灵素已不多言，她从莲台再摘取一颗莲子交给段冲。
“这是金莲远行种，另一颗我种在无定海一个小岛上。”
她把远行交给段冲，说道：“危急之时注入灵力启用，可以带你们瞬行转移。”
无定海距离天南仙域何止千万里之遥，就算段冲用送友风全力飞驰，没有半年时间，连无定海海边都看不到，更不要说深入其中的岛屿了。
这远行种一瞬之间能将人带到无定海的一个小岛上，比四大宗门之间的传送法阵还要神奇，不消说是极为难得的法宝。
这才是真正的逃生手段。
看着赵灵素塞入自己手中的虚空远行种，段冲道：“为什么要让我们逃？”
赵灵素：“难道要看着你们死？”
段冲哑口无言。
赵灵素道：“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别见怪。”
段冲道：“不会。”
赵灵素道：“你这一路尽出风头，连斩冷天清、阴无邪元婴以及刚才那元婴魔修，就算我帮你屏蔽天机，阴无邪也不可能忘记你，迟早要找你，找到你你就必死无疑，还有……”
她看着段冲手中的紫亟刀：“慕容云华也不会放过你。”
段冲：“……”
别人看不出他紫亟刀那剑气是发自皇甫尘寰，但赵灵素可是一清二楚，即便她不知道那是皇甫尘寰，但她肯定知道段冲把云澜宗剑壁灵体带了出来。
那可是云澜宗至宝，慕容云华怎么可能放过他？
赵灵素向白苏苏道：“苏苏，这远行种的启用口诀我一并传给你，避免到时他犯犟不肯走。”
白苏苏：“这？”
赵灵素道：“难道你想看着他被魔修抓走？”
白苏苏赶忙道：“不不！相公不会被魔修抓住的，我也不会看着相公被抓走。”
赵灵素直接往她眉心一点，一点金光亮起，一股玄妙的道韵注入白苏苏的识海。
白苏苏道：“掌门真人，这是？”
赵灵素道：“一并传你天道宗的太上清心咒，这是修炼神识的法门，对你大有好处。”
其实刚才她也一直在看着那边的战场，默默关注着段冲和白苏苏。
她看见白苏苏用神识辅助段冲，起到了极好的效果，便想着帮他们强化这一点。
只是她嘴上不说出来，只给实实在在的支持。
赵灵素这才看向段冲，说道：“天道如此。正道也好，魔道也罢，天道选了谁，谁就有造化，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各人的命数结局不以各人好坏而分好坏。”
她并非消极，而是说出一个极客观的事实。
好人未必有好报，恶人也未必有恶报。
在天道之下，无论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根本没有好坏之分。
谁胜出，谁落败，从来不以好坏分结果。
这就是赵灵素参悟的“无情道”。
这是她认知之内的“众生平等”。
她说：“我本不想和你说教，怕你年轻想不通。”
段冲道：“不会，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会跑的，只是会尽可能多带一些同门跑。”
赵灵素道：“不用，跑不掉也是他们的命数，不必心存愧。”
段冲摇头苦笑，并非否定赵灵素，而是笑自己能力还是不足。
赵灵素道：“也不一定会走到这一步，我只是给你留一条后路，我也不会强迫你，最后走不走是你的自己的事。”
段冲沉默片刻，说了声：“谢谢。”
赵灵素再不多言，摆了一下她的拂尘，道身法相的金光便在地面映照。
一时间哀嚎遍野，五十个魔修显形出来。
原来这些魔修趁着赵灵素和段冲两人说话，企图瞒过赵灵素的眼睛，使用隐身神通从法相下方潜入。
赵灵素道身法相金光一照，那些魔修便无所遁形，犹如近距离被太阳照射，一个两个皮肤滚烫，发生烧焦的症状。
赵灵素背对着段冲和白苏苏，说道：“到后方去，记住我说的话。”
段冲本想多说些什么，可蠕动嘴唇，半晌硬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眼中，赵灵素虽不是他师父，但也算半个师父。
他和赵灵素非亲非故，上了天道宗，赵灵素却对他多有关照，不是师父胜似师父。
虽然她坦白说是推算到段冲和她进阶化神有莫大关联，可到目前为止，她对段冲不曾有任何索取。
相反，她只有给予，给了段冲大量的好处。
因此到了最后，段冲想说的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两个字。
“保重。”
白苏苏也说道：“掌门真人保重。”
赵灵素依旧没有回话，依然背对着他们，但这次赵灵素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既是听到了，也是让段冲和白苏苏快些走。
段冲和白苏苏对她背影拱手行礼，旋即辞别，离开莲台。
白苏苏问道：“相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段冲道：“先看看吧，待会我们用送友风带一些受伤的师兄师姐回后方去。”
白苏苏道：“好，奴家和相公一起。”
段冲点了下头，往原路折返。
因为他来时斩了那个元婴魔修，剩下的魔修便是群龙无首，常首冲和负责这边的天道宗元婴长老带人一冲，这边的魔修便全线溃败，丢了阵地，被天道宗弟子冲入鬼蜮。
其实双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魔修想要冲破九曲生灭阵，在阵眼会合，解决南芸芝和药生尘。
正道宗门弟子想要冲破鬼蜮，进入中央之地，攻击阴无邪。
九曲生灭阵犹如一道屏障，一道城墙，筑在沙漠之上，阻拦魔修的去路。
魔修想要离开这片沙漠就要冲破九曲生灭阵。
因此双方在法阵和鬼蜮交汇处，到处开辟战场。
在天道宗这里，因为段冲的介入，魔修被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段冲斩杀那元婴魔修开始崩溃。
天道宗弟子率先解决掉一批魔修，打入了一片鬼蜮。
他们当即做法，将九曲生灭阵覆盖的范围延伸进去，逼退鬼蜮，等同于占领了一片阵地。
随着这样逐渐占领，他们迟早能去到鬼蜮中心，将阴无邪挖出来。
赵灵素那边也是大显神通。
虽然她和段冲说了那样的话，但这并不影响她灭杀魔修。
当她看见常首冲等人占据了一片鬼蜮，天道宗从侧方杀过来策应她，她便操控道身法相，重重向前面的鬼蜮拍下一掌。
这一掌遮天蔽日，地动山摇，黄沙掀起百丈高。
对方虽然有元婴后期魔修压阵，却也仅仅只能自保，而无法进行有效对抗了。
到得最后，四大宗门坚守的阵地，反而是最弱的天道宗率先打开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