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谁更重要
虽然在对戎作战中，沐家军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却无一人受到封赏。许多将士心生不平，沐毅好生安抚大家，说去屯田也不错，从此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崔彬因为降戎一事，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觉得沐家军是受了他的连累。姜珣安慰他，功过相抵，无需惴惴，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崔笑梅没有受到兄长崔彬的影响，因战功被封为六品游击将军。戴充、姚奎都官升三级，各回原来防地。
女儿陪着父亲，妹妹陪着兄长。沐毅父女、崔彬兄妹四人离开馆驿，走出京城，来到城外的营地，与驻扎在这里的沐家军兄弟们聚合，准备在戴充的带领下，去往洒州屯田。
戴充乐呵呵的，心满意足，尤其是沐家军去洒州屯田，这等于崔笑梅以后能够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穿上六品武将官服，崔笑梅既柔美又英武，十分惹眼。前来送行的姚奎，羡慕得在一旁偷偷捅戴充腰眼：“你小子真行，桃花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戴充笑道：“你羡慕个啥？你已经有了婆娘了，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告诉你，崔笑梅是我的人，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姚奎哼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朋友妻不可欺，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是为你高兴。”
姜珣亲自来送行。他走到沐毅面前，满面愧疚：“老将军，我没能说服父皇，没能给予沐家军应有的封赏和待遇。我对不起沐家军。”
沐毅握住姜珣的手：“殿下，这不怪你。能够回到大梁，沐家军的将士们就已经很知足了。去洒州屯田，挺好的，沐家军的很多人，包括我沐毅，大多是农夫出身，去屯田也算是一种回归。大家并没有感到沮丧，你看，这不是都挺高兴的吗？”
姜珣道：“老将军，我是不会让沐家军总在洒州屯田的，大梁需要你们。”
戴充走了过来，向姜珣拱手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出发了。”
姜珣叮嘱戴充道：“戴将军，沐家军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关照他们。”
戴充挤挤眼：“殿下，你就放心吧。我还有事求大舅哥呢，能不对他们好吗？”
姜珣看向正在和沐芸说话的崔笑梅：“你不会那么快的抱得美人归吧？我还想去洒州喝你的喜酒呢。”
戴充笑道：“攻城拔寨，俺是把好手，在追美人这方面也错不了。若是我加快进度，很快就能拿下她。”
姜珣拍了拍戴充的肩膀：“我劝你还是悠着点，人家崔笑梅可是名符其实的霸王花，你若跟人家上演霸王硬上弓的戏码，小心被人家反制。”
戴充嘿嘿笑道：“她再能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娘子，我就不信我追不到手。”
戴充向大家挥手，道：“上马，出发。”
众人纷纷上马，沐芸和卉儿上了一辆马车。姜珣目送众人启程，却突然发现沐芸的马车也跟在了沐家军的后面。姜珣一下愣住了，沐芸应该返回城里呀，车夫怎么了？弄错方向了？
姜珣高喊一声：“那辆马车，停下。”
姜珣到了近前，问车夫道：“怎么走反了，赶快调转车头，随我回城。”
卉儿拉开车窗，露出一张极不高兴的面孔：“殿下，我们没走错，我们也要去往洒州。”
姜珣觉出了不对，一把掀开车帘，对着沐芸问道：“怎么回事？沐芸，是谁让你去洒州？”
沐芸淡然一笑：“殿下，作为宁国质子的婢女，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我要和父亲一起去屯田。”
姜珣还以为，沐芸是在生气沐家军受到的冷遇，赶忙解释道：“我和老将军说过了，屯田只是暂时的，沐家军终会得到公正的待遇。”
卉儿使劲瞪了姜珣一眼：“殿下，你别拦着我们了，至于姑娘为什么去洒州，你还是去问问左相吧。”
哦？原来是左相！姜珣登时明白了一切，他扒住车门，焦急地对沐芸说道：“沐芸，你别走，我会向左相说明一切的。好沐芸，听话，赶快跟我回去。”
沐芸轻轻拉下车帘：“左相也是为了你好。左相说的对，殿下属于大梁。殿下不是哪一个人的殿下。殿下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你已经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大梁需要你，莫要因私废公。”
沐芸对车夫道：“走吧。”
姜珣拉住车辕不松手，车夫为难地看向姜珣。站在姜珣身后的卢风，附在姜珣耳边劝道：“殿下，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让沐姑娘走吧。凡事要从长计议。”
姜珣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马车辚辚而去，众人渐行渐远。姜珣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五脏六腑都像被人剜去了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从天而降。
……
见姜珣闷闷不乐地走进厅堂，王廷玉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都走了？”
姜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王廷玉起身，示意姜珣落座。王廷玉道：“殿下，切莫被儿女私情困扰，坏了大事呀。”
姜珣颇为不解地看向王廷玉：“左相，连你也认为沐芸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不能。”王廷玉回答的非常坚定，“沐芸是沐毅的养女，身世不明。沐毅又被部下挟持降戎，在皇上看来，终归是有了污点。基于这两点，沐芸再优秀，她也不能和殿下在一起。殿下是天选之子，将来要承担起中兴梁国的大任。我必须维护殿下的崇高形象，做到无懈可击。”
“可是，沐家军是因钱冒庚见死不救，才降的戎国，沐毅又是在中了箭毒的情况下被挟持，身不由己。这些，左相是知道的呀。我一直以为，左相见识远超朝中所有王公大臣，想不到，竟然也这样偏隘。”姜珣不无遗憾地说道。
“我知道，殿下与沐姑娘在宁国相扶相持，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殿下心仪沐姑娘，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殿下，如果殿下执意将沐姑娘留在身边，授人以柄，被人攻讦，那么你的夺嫡之路将阻碍重重。”
“为了沐芸，我可以不做皇后娘娘的嫡子，不要那个储君之位。”一想到沐芸黯然的面孔，姜珣便心痛不已。
王廷玉愕然：“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廷玉显然被气着了，赶紧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压了压心火：“纵观中原历朝历代，前前后后已有几百位皇帝，但是，中兴之朝屈指可数，只有那么几次。倒是战乱频仍，人祸连连，最终，苦的是老百姓。明君难得呀，殿下！
“殿下，难道你愿意看着胸无大志、不学无术的姜珂继承皇位，将梁国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戎国的赤烈就是前车之鉴。我且问你，在殿下的心中，是沐芸重要，还是百姓重要？谁更重要？殿下，千万不要忘了你的志向。”
王廷玉的这一问，太深刻、太尖锐了，深深地刺痛了姜珣的心。
姜珣沉默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道：“难道为了梁国，为了百姓，我就必须永远地舍弃沐芸？”
永远？听到这两个字，王廷玉若有所思，他缓缓说道：“看来，殿下是既爱江山，也爱美人。依老臣看来，只要徐徐图之，江山美人并非只能取其一，待条件成熟后，可以兼得。”
“左相的意思是？”
“先图江山，再娶美人。”王廷玉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珣，“殿下必须答应老臣，先国家，后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