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沐芸建言
由姜珣出任总监军，十七路援军避免了群龙无首的尴尬。但是，在接下来如何行动的问题上，大家却发生了分歧。
有人主张一鼓作气，摆开阵势，同戎军决战。也有人认为，戎军气势正盛，应该避其锋芒，暂不进攻。
私下里，姜珣向沐芸请教：“你熟读兵书，又为裴羽老将军撰写了《裴羽战记》，这次与戎军对垒，你有何高见？”
“既然殿下诚心请教，小女子就不客气了。”沐芸道，“我倒是偏向后一种意见。十七路援军刚刚汇合在一处，各路援军的实力如何？尚不清楚。确实不宜冒然出战。即便准备充分，梁军实力也明显不如戎军，取胜的把握不大。我的意见是，不如暂时保持对峙的态势，或许对梁军有利。”
“此话怎讲？”姜珣问道。
“戎军长途奔袭，粮草供应必成问题。赤烈定会采取就地抢粮的措施，但梁国的粮仓在南方，梁京以北并不产粮。只要十七路援军缠住赤烈，戎军的粮草供应不足，必然耗不了多久。赤烈希望速战速决，我们偏要以柔克刚。”沐芸道。
“还有没有别的考虑？你想没想过，我们把思路再打开些，或许会有更好的决策。”姜珣鼓励沐芸。
沐芸道：“我还真有一个大胆的构想，或许是痴人说梦，不好意思说给你听。”
“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当我们说的是私房话好了。”姜珣道。
沐芸白了姜珣一眼：“谁和你说私房话？你再这样胡说，我只好闭嘴了。”
“好好好，是我出言不逊，我向姑娘赔罪。”姜珣向沐芸深施一礼，“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态度不错，那我就接着往下说。”沐芸道，“依我看，戎国并不是铁板一块，不稳定的因素也不少。首先，戎国是部落制，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只是因为赤烈这个部落足够强大，才取得了汗王之位。如果给予其他部落一些好处，从戎国内部下手分化他们，赤烈岂不后院起火？
“戎国现在攻打梁国，若能取胜，下一步定会攻打宁国。所以，要想永绝后患，宁梁两国必须联合起来，联手打败赤烈，彻底弱化戎国。现在，对于宁国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宁国应该出兵，截断赤烈的归路，与大梁形成南北合围之势，赤烈可灭。
“汗王扎布苏活着时，已经有意废掉赤烈的太子之位，改立恩和为太子，只是晚了一步，功亏一篑。现在，机会来了，除掉赤烈之后，宁梁两国可以同时表态，支持恩和做汗王。到了那个时候，三国缔结合约，又可维持几十年的和平。”
沐芸娓娓道来，姜珣频频颔首。姜珣心中暗赞，好丫头，没有白看兵书战策，真是胸藏锦绣，腹有奇谋。
姜珣道：“若是恩和做了戎国的汗王，宁戎两国的确能够维持几十年的和平。但是，你敢保证宁英帝不会向梁国下手吗？我之所以去宁国做人质，还不是因为大梁败给了宁国。”
沐芸摇头：“我不敢保证。不仅是我，任何一个人都不敢保证。因为，宁国会不会向梁国下手，取决于梁国自己。”
姜珣剑眉上扬：“此话怎讲？”
“如果梁熹帝还像过去那样昏聩，重用奸臣，是非不明，宁国瞅准机会，一准儿会向梁国下手。但，若是梁熹帝有所改变，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使梁国强大起来，宁国又怎敢轻举妄动？”
沐芸轻叹一声：“可惜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熹帝变成明君的可能性不大。若是那个姜珂将来继承了皇位，梁国就彻底完了。所以，梁国要想好起来，必须出现一位明君。”
说完，沐芸一双明媚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姜珣：“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姜珣眼神闪烁：“你……你看我作甚？”
沐芸伸出一根纤指，点了点姜珣的胸膛：“你明明怀有一腔报国之志，为什么不愿承认呢？”
姜珣一把握住了沐芸的手：“难道，你愿意我去争取那个太子之位？”
沐芸轻轻抽出柔夷：“如果为了梁国百姓着想，我愿意你去争取太子之位，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将来可能会迎来一位明君。”
姜珣温声道：“如果为了你个人着想呢，你还愿意我去争取太子之位吗？”
沐芸怔了一怔，嗔怪道：“你当不当太子，关我何事。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有可取之处吗？”
姜珣坐了下来，很认真地说道：“当然有了。你的这些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想飞鸽传书请示父皇，可否派使臣去宁国，正式恳请宁英帝出兵。”
沐芸问道：“如今梁京被围，朝廷怎么派出使臣？”
姜珣笑了：“咱们军中，现在就有一位绝佳的使臣人选。”
沐芸也笑了：“你说的是鲁王吧？”
姜珣点头：“就是他，鲁王是不二人选。由他出使宁国，绝对合适。”
沐芸想了想，道：“鲁王身为皇帝的弟弟，身份倒是合适，但是，他长期蜗居在鲁州，对宁国并不了解，不如，让我跟随鲁王同去，或可助他一臂之力。”
姜珣一怔：“你？不行不行，你若回去，我不放心。”
沐芸乜了姜珣一眼：“拜托，承你所骗，我都和你成亲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珣心说，沐芸呀沐芸，你怎知有人盼着我战死沙场，好替我照顾未亡人呢。
姜珣眉头拧成个疙瘩：“反正，我不同意你去。”
沐芸道：“你若再不放心，就让笑梅姐做我的贴身保镖如何？”
姜珣想了想，颔首道：“这还差不多。我也知道你和鲁王同去，对于游说宁国大有裨益。让卢风也去，我就更放心了。”
崔笑梅听说让她陪同沐芸出使宁国，满脸狐疑：“殿下，你让我去宁国？你不怕我中途跑去戎国找我兄长？”
姜珣笑道：“如果你愿意，去找崔彬也无妨。”
崔笑梅深受感动，当即表态道：“殿下，你放心吧，我会像保护亲妹妹一样，保护芸儿。”
鲁王听说皇侄姜珣保举他，作为梁国使臣出使宁国，不禁无限感慨，几十年了，每日里吃喝玩乐，浑浑噩噩，快乐倒是快乐了，但内心深处是孤独寂寞的。
虽然贵为王爷，却始终不能关心国家大事，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干政行为，甚至连个七品县令都不如。为了不引起皇帝的猜忌，为了保命，他只能伏低做小，远离朝政。
鲁王心中惴惴地对姜珣道：“皇侄，让我去做使臣，合适吗？我这心里不安呀。再说，我已经几十年不过问朝廷之事了。让我去宁国，怕会有辱使命。”
看皇叔还有顾虑，姜珣开解他道：“非常时期，必须有非常策略。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时，皇叔理应挺身而出，为国效力。皇叔放心，这次出使宁国，沐芸姑娘会与你同行，她陪我在宁国为质，对宁国上下还是非常了解的，有什么事情，皇叔多与沐芸相商即可。”
“如此甚好，我一见沐姑娘，就看出这丫头冰雪聪明，有她相随，我就放心了。”鲁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