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送个婆子

    沐芸猜测，假成亲的消息传到梁国，梁熹帝定会大怒。因为护送乐安公主的事，前些日子，宁梁会馆主事郑涛曾经来传达过梁熹帝的口谕，命姜珣闭门思过。这回的假成亲，毕竟有损大梁皇家脸面，梁熹帝肯定会重重的责罚姜珣，只是不知道，是打他屁股呢，还是断绝父子关系，或是将他逐出皇家宗室。

    沐芸把自己的担忧说给姜珣，姜珣毫不在意，道：“你想多了，我父皇是不会把我逐出皇家宗室的，那样的话，我不再是皇子，谁还替他在宁国当人质呀。”

    沐芸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便道：“那就等着吧，看你父皇到底会给你个什么处罚。”

    姜珣心中暗笑，这次假成亲过后，本皇子的处罚还未来到，倒是有人先头大了。

    听周嗣昌说，鸿胪寺寺卿侯涧化已经四五天没有公开露面了，侯府管家说侯大人病了。看来，和亲之事已经作罢，针对沐芸的最严重的威胁已然解除。

    那个暗恋沐芸的小太子，也消停了，再没有在沐芸面前出现过。

    就是不知道那个好色首辅潘宪，是不是对沐芸彻底死心了。

    姜珣从侧面得知，潘宪的几个妾室中，有两位嫁给潘宪时并不是黄花闺女。一个是李荣儿，曾是商人之妇，和离后再嫁潘宪。还有一位薛夫人，嫁给潘宪前是个寡妇。这足以说明，美色面前，潘宪生冷不忌。

    是以，来自潘宪的隐患依然存在。好在这位首辅大人为人还算正派，虽然好色，但从来不干抢男霸女、偷鸡摸狗的事，他要的是美人的心甘情愿。

    姜珣正在琢磨潘宪，想不到潘府来人了。

    姜珣、沐芸迎出来一看，原来是李荣儿。

    李荣儿看到一对儿新人，先笑了：“哎呦，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受首辅大人的委托，我来给两位新人贺喜。”

    姜珣心下诧异，潘宪打发侍妾上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是自己铺子里的客人，沐芸热情地将李荣儿迎进堂屋。李荣儿坐定，打量了一番沐芸，啧啧赞道：“我早就看沐姑娘生得貌美，打扮成新娘子，更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了。”

    李荣儿身边的婆子将一个锦盒放在桌案上，李荣儿道：“这是我们潘府送给你们的贺礼。本来，首辅大人是安排大娘子田氏亲自来贺喜的，不想定远侯府临时约大娘子前去吃茶，大娘子就委托我来了。我正好想看看新娘子呢，你们不会觉得我的身份不够吧？”

    沐芸笑道：“李夫人说的哪里话来，夫人能够登门，我们深感荣幸，欢迎还来不及呢。”

    姜珣道：“还请夫人回去后，将我们的谢意转达给首辅大人和大娘子。”

    李荣儿一指身边站着的婆子，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潘府的张嬷嬷，是潘府的老人了。首辅大人说，二位在宁京举目无亲，如今租了院子，也算挑家过日子了，不容易。首辅大人特意安排张嬷嬷来服侍你们。来，张嬷嬷，见过你的新主子。”

    张嬷嬷走到姜珣、沐芸面前，蹲身福礼，脸上挤出了一朵菊花样儿的笑容：“见过两位主子。”

    姜珣、沐芸均是心中一怔，潘宪果然不同凡响，明着派人前来贺喜，热心帮衬，实际上却是安插了一个眼线。

    姜珣心下明白，潘宪定是对这场成亲心中存疑，这才派了个婆子前来探探虚实。好个潘宪，这不是给人添堵吗，人家都是送个丫鬟什么的，他倒好，偏偏送来个婆子，成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你说心烦不心烦。

    姜珣心里不痛快，面上倒是依旧和煦：“承蒙首辅大人关照，姜珣感激不尽。但我们已经有了丫鬟卉儿，宅中也并无什么琐事，无需再添人手。不敢劳动贵府嬷嬷。”

    李荣儿笑道：“常言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过日子还怕人多？你们放心，张嬷嬷的月钱完全由潘府负责，无需你们破费，只要管她吃住就行了。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替大娘子办回差事，来都来了，再把人领回去，大娘子该笑我不会办事了。”

    沐芸也明白潘宪送个婆子的目的，心知这事不好推辞，如果硬说不要，不更显得这次成亲有假吗？

    沐芸笑道：“既然首辅大人和大娘子如此关心我们，就让张嬷嬷留下吧。只是我们小门小户，条件简陋，恐怕会委屈了嬷嬷。”

    张嬷嬷笑道：“老妪是来服侍两位主子的，何谈委屈不委屈的。”

    听见张嬷嬷要留下来，卉儿的小嘴早就撅起来了，看着这个婆子就不面善，眼前老是杵着这么个玩意，以后的日子还咋过呀。

    卉儿想要说话，却被沐芸用眼神制止了。

    沐芸对张嬷嬷道：“正好，西厢房还闲着，一会儿我让卉儿给你打扫出来。”

    卉儿刚要说，西厢房哪里闲着，明明是我在住吗。猛然醒悟过来，对呀，当着婆子的面，姑娘不能住东厢房了，得跟姜珣住在一块。哎呀，坏了坏了，要坏菜。卉儿急得小心脏剧跳，姑娘和姜珣成亲是假的，怎么能住到一块呢？这可怎么办？

    借着前来贺喜，李荣儿又要求沐芸再给她制作两件新装，她悄悄附在沐芸耳边，低声道：“这回，我要那种罥烟罗的轻纱料子，罥烟罗又薄又透，男人喜欢，你懂的。”

    沐芸没想到，李荣儿还有这心机，为了争宠，真是啥法子都想。沐芸笑道：“夫人要求，我一定全力满足。”

    喝罢香茶，李荣儿又嘱咐了张嬷嬷几句，便起身告辞。姜珣和沐芸将李荣儿送出门外，看到马车出了巷子口，沐芸回过头来，对卉儿道：“卉儿，你和张嬷嬷去街市上买几斤肉来，张嬷嬷年岁大些，肯定知道啥样的肉好吃，不像咱们，回回都是囫囵个的买。”

    卉儿睁大眼睛：“姑娘，厨房里还有肉呢，你怎么？”话说到一半，看到沐芸一个眼刀飞来，知道姑娘定是有事，急忙改口道，“哦，我明白了，这不张嬷嬷来了么，咱们也吃些好肉。”

    卉儿拉着张嬷嬷走了，沐芸回身，急忙跑去东厢房，姜珣纳闷，跟在后面问道：“你着急忙慌的干嘛？还背着张嬷嬷。”

    沐芸也不搭话，径直进了东厢房，姜珣跟了进去。只见沐芸紧着收拾床上的枕头被子，沐芸回头看了姜珣一眼，没好气地道：“都是你惹来的麻烦，非要搞什么假成亲。昨晚我和卉儿住在一起，张嬷嬷若是看到东厢房床上摆着两个枕头，岂不怀疑？”

    姜珣顿时明白了，颇为尴尬地笑道：“还是你们女孩子心细，我就没想到这一层。”

    沐芸把自己的枕头被子一股脑往姜珣怀中一送：“接着，赶紧搬到正房去。”

    姜珣闻言，大喜：“姑娘这是要和我同居一室了？”

    沐芸白了姜珣一眼，没有说话。

    姜珣边往正房走，边想，看来，张嬷嬷来了，也不尽是坏事，这不，沐芸就不得不搬到正房里住了，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呀。